《断情居之古城残阳》太阳花花花

4、古城残阳（四）

　　很多年以前有个女孩写过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在七路的起点，我在七路的终点，却不能想见。”很多年后，当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而我也早已经离开了那座我生活了三年的城市。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想要忘记却不断记起。或许真的如此，又或许不是这样。
　　窗外燥热的空气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燥动不安。枝头上的蝉从早上开始已经整整鸣叫了一天了。我把冷气开到了最低，但是这依旧无法平静我内心的焦虑。桌子上用来解暑的啤酒早已经被我一扫而光了。此刻，我站在六楼的窗台前向远方眺望。不远处是一道铁轨，每天会有火车从那里驶过。上面坐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去向远方或者从远方而来。而我此刻却看不到关于未来的任何希望。我把视线移向楼下，昏暗的夜幕早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我心想，如果现在我纵身一跃是否一切都会解脱。可惜我终究没有这种胆量。不过对我来说这或许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因为如果我有胆量自杀的话，我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夜越来越深，窗外的蝉鸣开始变得稀疏，最后消失。整个世界变得安静起来。虽然此刻我的心里依旧燥动，不过比之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刘梦琦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刘梦琦说：“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笑了笑说：“我没打算怎么样，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所谓。我困了，睡觉了。”说完后，我不顾刘梦琦的反对直接挂了电话。不过她最后说的一句话我还是听清了。她说我是混蛋。
　　挂掉电话后我开始笑。寂静的夜幕下，我被自己的笑声吓得全身发抖。窗前巨大的玻璃上面映衬着我瘦弱的身体，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如果此刻有个人站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被我现在的样子吓个半死。可是，我却很享受现在的样子。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心理上有了什么疾病，或者说我的灵魂是不是已经开始变得扭曲。不过我终究还是被自己说服了。我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如果我心理变态，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就都是心理变态了。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当远方火车拉着汽笛声开始进站。我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把自己整个人都扔到了床上。寂静的夜幕下，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声。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如水银泄地一般。
　　桌子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在午夜显得格外恐怖。我曾经看过一个恐怖片，上面说，午夜的钟声每敲响一下就会有一条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此刻又有多少人永远地闭上了他们的双眼。
　　全身的疲惫让我现在辗转反侧地难以入眠。这个时候最容易勾起的就是对往事的回忆。可是这个时候，我并不想去过多的回忆往事，不过这一切似乎已经不受我的控制。
　　我的思绪开始漫天飞舞。往事如电影片段一样在我脑海中一一闪现。我试图去抓住其中某个片段把它做为重点来回忆。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把我的思绪定格在某一处。从我记事以来，有些甚至是我以前都不曾记得事情在这个平常的夜晚都肆无忌惮地侵占了我的大脑。直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这些回忆似乎都未曾离开。
　　当清晨的阳光射穿云层把整个大地照亮的时候，我从梦中醒来。昨夜的回忆不仅仅侵占了我清醒的意识，还进入到了我的梦中。以至于醒来后，我的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丝回忆。
　　柒雷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打算起床。我说：“怎么了？”
　　柒雷说：“今天有时间吗？出来聚聚，后天我就要走了。”
　　我说：“你要去哪儿？”
　　柒雷说：“等见了面再说吧。”
　　我说：“好的，什么时候？”
　　柒雷说：“今天中午，就在老屋饭店吧。”
　　我说：“嗯，好的。”
　　柒雷挂掉电话后，我开始穿衣服起床。几天的休息，我的城市综合症已经全愈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到老屋饭店的。我到的时候柒雷已经等在那里了。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是我的另外两个朋友陈枫和柒暮宇。
　　由于我们几个都是长时间没见，所以待坐定后，先是一阵的寒暄。然后柒雷满脸通红的端着一杯酒站起来看着我们三个人说：“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杯我敬大家。我喝完，你们随意啊。”说完，柒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我们三个都喝完后，我看着柒雷说：“你要去哪里啊？”
　　柒雷说：“我也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柒雷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人生的下一站将会是哪里，我只是觉得我到了该出去走走的年龄。我想要去和这个世界谈谈。”
　　柒雷的话，让柒暮宇把吃到嘴里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食物全部喷了出来。他一边擦着嘴一对着被喷了一身的陈枫说：“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柒雷说：“你别装逼了行么？还去和这个世界谈谈。你不就是要去打工嘛，和这个世界谈个屁啊。”
　　陈枫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我看你是电视看多了。脑子秀逗了吧。”
　　柒雷不顾陈枫和柒暮宇的嘲笑，看着我说：“凌轩，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他们两个流氓哪里知道咱们的雄心壮志。”
　　我笑了笑说：“拉倒吧，我可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都毕业这么久了，我连个工作都没有，还哪里来的雄心壮志啊。”
　　柒雷说：“你不用隐瞒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我说：“是吗，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那顿饭，我们吃了整整一下午。吃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次酒。而我仅存的最后一点儿清醒的意识是西方的天空被晚霞烧的彤红，整个大地泛着燥热的气息。柒雷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哭着说：“等着兄弟，总有一天兄弟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