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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谈笑生意成 ...

  •   人和二年,这年的冬天平和安详,似乎只温了一壶酒,小酌一杯便已去了一岁。

      初春姗姗而来,绿了漫山遍野的野草,红了嫣然枝头的桃花,金陵城郊一径小道上,一马车踽踽独行,车内人并不忙着赶路,只边嘱咐车夫慢行,边掀开帘子,瞪着兴奋的大眼,注目这古代的春景。

      春日已到,今日正是与祁晟约定的日子。一大早,顾赟便以探望之名到访行云殿,不巧当时景云公主正在殿中,圣旨颁布后,舒涵自思景云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成想,她非但没有任何举动,镇日里反跑到行云殿,与舒涵谈天论地,到让舒涵一时难以适应。

      此刻,顾赟见了景云,两人也只略略寒暄一声,便见景云退了出去。顾赟将祁晟之事告知,又四处周旋一番,就带着舒涵出了宫。

      一出宫,他厉声吩咐一干侍卫好生护卫,便扔下她自行离去。而她则去郊外十里亭赴约,目的当然还是谈成那笔生意。本来几个丫头都吵吵着要随行,最后她只带了灵溪和木兰二人,带灵溪出行自不必说,而木兰自上回之事后便将她护得更紧,几乎是寸步不离。

      一路游玩,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还是行到了十里亭。十里亭坐落于十里坡上,因此得名。十里坡是金陵郊外一处高坡,虽只数十丈,但于平原中却似灌木之于青草。处身十里亭,虽不能揽星摘月,却可将方圆几里景观尽收眼底,倒是个踏春的好去处。

      到得十里坡下,马车难行,舒涵三人便弃了马车,步行上坡,因只数十丈高度,行了两盏茶不到的功夫,遥遥的便可窥见庭中那抹黑色的身影背负双手,立于亭子的西南角,没有任何的随从随行,只他一人。

      看见她们露头,祁晟朝着她们略挥了挥手,转身在庭中石桌上坐了下来。匀了匀白玉盏中的酒水,又斟了两杯,一杯置于身前,一杯放于对坐。

      舒涵令灵溪和木兰在原地候着,自己一人前去庭中。木兰不是很放心,刚想询问,灵溪便用眼神止了她,道:“公主自有分寸。”闻言,木兰不再言语,唯有目送舒涵前去。

      移步入了亭子,舒涵便听得祁晟说道:“公主让在下一番好等啊!”

      “哎。”舒涵叹一声,不等他招待,径自在他对面入座,“你又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他抬手指了指白玉酒杯,笑道:“只怕现在满大街都知道了吧,我得知此事已算得上迟的了。”他修长的手执起身前杯盏,指尖摩挲着杯子,又到:“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公主解惑。”

      舒涵脸上还浮着未退的苦笑,听罢,略微颔首,示意他询问。

      “当日顾赟称你为他的表妹,当他所言令我恼时,你替他解围,我可以理解。”他拿着酒杯仰头饮尽,杯中酒液顺着嘴角滑落,他用手拭去,“只是,你既是公主,为何助他?你可知道,他与我谈的是什么生意?就算你即将嫁他,只怕也不会想助他完成这等生意的吧!”

      舒涵也笑着浅嘬一口酒,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为何不能助他?”她起身,抬步走到亭栏边,眺望远方,“我知晓他与你行的是何事,可是,这关我何事?”

      “哦?为何不管你的事。他向我买战马,目的为何,你我都清楚。你不怕他举兵直接反了。”他依是拿着杯子喝酒,却总是使不惯中原的酒具,不由蹙了蹙眉。

      “至少现在他没有反。”亭外是一片辽阔的平原,满眼青葱,她的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人有近忧和远虑,远虑我暂时管不了,而近忧若不除,现在便可以置我于死地。我帮他,就之于我与你做生意,不过一场交易罢了。况且,这次生意一成,他便落了个把柄在我手中。”

      闻言,祁晟戏谑道:“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出卖你,把这些告诉他?”

      舒涵嘴角擒起嘲讽的笑:“你大可以跑去告诉他!反正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我和他不过互相利用的关系。”

      “哦?”祁晟耐住心中隐隐的高兴,抓起酒盏又倒了杯酒,送至唇边,方问道:“那么,坊间传闻皆是假的了!”

      “自然!”舒涵未有迟疑地接口。

      祁晟一把将杯子拍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杯盏中的酒溅出,洒在桌上。舒涵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惊,本想开口询问,却听得他哈哈一笑:“你取悦到我了!”

      若是木兰在此,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至现场,可惜,此刻,木兰并不在亭外,原是木兰借口避开灵溪去向薛昊通风报信了,是以,亭外只得灵溪一人,而灵溪未曾习武,耳力自然不如自小便练武的木兰。因此亭内闹得动静虽大,却没有惊动到她。

      舒涵恍然间,三分无语,五分疑惑,另外两分是隐约猜测后的震惊。似在茫茫沙漠中前行,蓦然出现一片绿洲,但她却害怕是海市蜃楼,而不敢前行。正自揣测,又听得祁晟的声音响起。

      “公主,想和我做成这笔生意其实不难。只要你能再一次取悦我,我便允了这笔生意,如何?”

      她乜斜他一眼,瞬间明白他心中打得是什么主意,却道:“可以啊!只不过你得说话算话啊!”

      “当然!”闻言,祁晟起身,伸手欲揽舒涵的腰,却被她避开,他抬步欲追,却见笑靥如花,不由怔了怔。

      见状,舒涵没有逃之夭夭,而是倚栏,屈起双腿,左腿叠于右腿上,十分不雅地坐在栏边。

      祁晟不禁又愣了,待反应过来时却笑了笑,想借酒调戏予她的心思竟凭空消失了。原是在他眼里,中原女子都是矜持守礼的,只有他们北方女子才会如此不羁,目下,看她举止,非但没有觉得粗鲁,反而多了分欣赏。

      这厢他踱步到桌边,辅一坐下,那厢便闻舒涵道:“诶!公子莫急!我说取悦公子,方法可多着呢,可要试试?”

      他笑道:“如何?”

      “公子可听好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她抬手作揖,“猪娘亲给小猪洗澡,小猪说:’娘,娘,水太烫啦! ‘猪妈妈一听,就又加了点热水,结果小猪被烫死了……敢问公子这是为何?”

      祁晟听罢还真的想了想,最终只轻轻摇了摇头道:“什么古怪的问题?我不知道!”

      舒涵自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猪妈妈说啊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祁晟闻言犹自凝眉思索,许久,他嘴边浮起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笑。而舒涵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这抹笑虽然不甚明显,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乐得一拍大腿道:“这算不算取悦了公子?”

      谁知,祁晟听了嘴角立马憋了下去,又详装生气道:“胡闹!这等话怎能叫取悦呢!”

      “哎!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我明明看到你笑了啊。”舒涵急道。

      “额,我那不叫笑,那是我的正常表情。你见过谁,天天哭丧着脸的。总之,刚才的不算不算,重来!”他狡辩。

      舒涵无可奈何,开始在脑中思索看到过的笑话,不经意撇到祁晟那立体的五官,本该花痴一把,却心生了捉弄之意:“有了,一只蛐蛐跟猪打赌说:’我跳进草里你就看不见我.’猪说:‘我要看得见你呢?’于是蛐蛐跳进草里。猪在看,猪在看!猪还在看!猪咋还在看呢!”

      舒涵起身,伸出食指,时而指着酒杯,时而指着亭外,最后,在祁晟脸边堪堪停住。

      却被祁晟一把抓住,舒涵睁着眼,一时,竟忘了挣扎。最后还是祁晟的笑声唤醒了她。

      祁晟松开舒涵的手,一半是因着她的笑话,一半是缘于她刚才的愣神,此刻,他心情极好,爽朗的笑声似流水流溢出毫不掩藏的心绪,回荡于亭内亭外,久久不曾消散。

      木兰这时才回来,听到笑声抬眸询问灵溪,灵溪摊手,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因由。两人顿时面面相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春光霎时明媚,从亭子的四个角落流淌进来,亭子也似乎明亮了不少,就着春光,祁晟将两只杯子摆放成一排,拿起酒盏倒了满满两杯酒,又一一拿起放置在右手心上,送至舒涵面前,“公主,请饮!”

      舒涵没有询问原因,乖乖地执起其中一只杯子,学着他喝酒的模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饮完倒置酒杯,未见有液体滑落。

      祁晟又是哈哈一笑,也仰头将酒喝了,才大声道:“好!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你想必早有耳闻,其实我们北方人做事都率性而为!今日我高兴了,那么,你的事,我便答应了!”

      舒涵闻言心头一喜,却见他在袖中掏出一把雕刻着苍鹰的匕首,又托着她的手,将匕首郑重的放置于她的掌心,道:“以后有何事,只需凭此便可找到我。”

      话毕,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亭子,边行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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