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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 一生一次心 ...
特此声明,此番外与正文内容毫无关系。不嫌弃的筒子就当做是独立的短篇来看看吧~~~
三伏天的午后,最是难捱。她午睡醒来,只觉得头昏沉沉的,背上已经濡湿了一片。
适才的一场急雨,来时好大的阵仗,携风裹雷,起先并没有半分征兆,忽然间天昏地暗,只瞧见外头一道一道的白光闪过,不多时便传来阵阵雷鸣,却不甚响,只是闷闷的,似一面破鼓不远不近的敲着。小丫环忙忙的去关窗户,刚关到一半,雨就兜头兜脸的倾盆而下。
这屋子大,六进深,朝南开了一排雕花木格窗,共计十二扇。刚进门的时候。他让她选,她绕着府里一溜儿走下来,就选中了这间,因为爱这里的轩敞明亮。
她其实也知道这是越了规矩:一个侧福晋怎好占了主屋?虽则还没有嫡福晋,可先进门的那一位侧福晋肚子里已经有了,何况还一直主事,论资排历,怎么也轮不到她。可是他让她挑,半是无心半是有意的,她想要试一试。
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她就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特别,那双眼睛里有那样多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喷薄出来,让她几乎招架不住。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她后来一次次的回想,想不透,只好相信前世今生天注定的缘分果然是真的。
她的婚礼,怕是迎娶嫡福晋也没有这样风光。她是交上好运了,一个庶出的女儿,在阿玛面前也不得宠,原本以为这辈子再没什么希望了,竟然可以有这样好的归宿,真是上天垂怜。还是要感谢姑父,为她打开这扇门,让她可以遇见他。
这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没有浇透。屋檐还在滴着水,日头又出来明晃晃的照着了,依然是热,再加上湿,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扇子已经不抵用,她吩咐丫头们将冰桶挪近一点,再挪近一点,直恨不得泡进去才好。
他对她的好,是时时刻刻无处不在的周全,知道她畏热,夏季宫中例赏的冰一半都给了她用,不够再吩咐账房另行拨款去买。她起初还惶恐,渐渐的也就理所当然了。
她第一次叫他,“十三爷”。他很诧异。看得她一阵一阵的不安,想改口,又实在不知道该改成什么,最后讷讷地又唤了一声:“爷……”他笑起来,柔情似水,拉过她的手,倒像是在跟她商量:“以后就叫我‘十三’,嗯?”第一次和男子这样亲密接触,她本能地想要退缩,却被他牢牢地箍住。
他就像是一张网,从四面围来,越收越紧,她挣不脱,也不想挣脱。
先进门的姐姐打发人送了樱桃过来,今年第一批,新鲜得紧,本来想请她过去一起品尝,顺便闲话家常的,但是想到午后暑气重,不忍劳累她,便差人送过来。
她本来懒懒地歪在竹榻上,此刻起身来,瞧见来人手上捧着一只璀璨生辉的水晶果盘,又垫着一张碧绿的荷叶,衬得那些樱桃越发的鲜艳可爱、殷红如滴,不禁心中欢喜,困倦去了大半,只笑盈盈的吩咐:“放在桌上吧。”
她跻了拖鞋缓步到到桌前坐下,信手拈来一粒,端详一番,放进嘴里,清甜之中一点淡淡的酸,果然好吃。她连吃了几粒,想起什么来,又吩咐小丫头将樱桃拿去冰桶里镇着,转身跟来人温和笑道:“回去替我多谢姐姐美意,请她暂时割爱,将这水晶盘子借我用两天。”
他对她好,她对他亦是一心一意。虽然只是侧福晋,生而同寝,死却不得同穴,但是心底里却奢望着能与他像一对寻常夫妻一般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他这次去江南办差,走了一个多月,是成亲以来最长的一次分别,她天天算着日子过活。前阵子他来信说是这两天就回来,她就一直想是不是今天,是不是今天?可口的食物,她只吃一点点,留下来,等他回来一起品尝。精巧的事物,她亦留着,不忍多看一眼,只等着同他一道欣赏。她仿佛就是为了他才活着,若是没有他,她真想不出来这生命还有什么乐趣。
长长的下午,好像永远也过不完,她翻了一阵书,又倦了,好没意思的放下来,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出神,想他。
犹记初相识,他正练字,见她来,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的话,我叫安忆。”那时她刚进府不久,见了人不免仍是怯怯的,说话也是极小声极小声。
“是这个么?”他在纸上写下“安逸”两个字,回过头来问她。
“回爷的话,不是。”她心下甚是讶异,他竟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你写给我看吧。”他把笔递给她。
她接过笔来,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他就站在她背后,很近很近,气息轻轻的抚在耳后,酥酥麻麻的感觉,她不禁定不住神,最后一笔写坏了,心中懊恼。他却不以为意,只是小声地念道:“安忆,安忆,安忆……”
她回过头去,向他笑道:“是忆念故人的忆。”
本是极寻常的一句话,他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动,连身子都震了震,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她琢磨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只道是自己哪里错了,可偏偏又不知道是哪里错了。
难道是这名字错了?
又有一次,外面下大雪,他命人在廊下生了炭烤羊腿,又亲自写了帖子过来请她过去饮酒赏雪。
她面上嗔他真是不嫌费事,心里却是极爱他这偶尔流露的风雅情怀。那一张梅花冰纹玉版笺的帖子,她好好的收在梳妆匣子里,他不在身旁的时候,她时时地拿出来,看着那些丰神毓秀的字,便觉得安心。
他在她身边,不曾离开半步,永远也不会。
她后来告诉他:她改了名字。
他一愣,从背后搂住她,与她耳鬓厮磨:“为什么要改?”
“因为你不喜欢。”她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
“谁说我不喜欢?”她看着他并不说话,他又问:“改成什么了?”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这距离近得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却看不出他的喜怒。
她鼓起勇气说:“懿。”
“哪一个?”
“一次心的那个‘懿’,”她注意到他的瞳孔一瞬间的变化,继续说道:“一生一次心,我把心交给你,我这一生就过完了。”
安忆,安懿,不同的字,念起来音却是一样的。他后来再也没有写过她的名字。
关于那位表姐的传说,她是很久以后才听说,隐隐约约的一点,不知道有多少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的成分在里面。
她后来无数次的想,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他与表姐的过去的话,她还会不会嫁给他?他对她好,她还会不会觉得幸福?
稍微硬气一点的女子大概都会咬牙切齿的说:不会!可实际上每一个女子都是水做的,装在瓶里便是瓶的形状,装在盆里就是盆的形状,若是没有任何依靠,就只好茫然若失的四处流淌。
她也是这样劝自己:他爱表姐再深又如何?人毕竟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现在在他眼里的,受他宠爱的人毕竟是自己。她的心已不是她自己的了,她只能依靠着他,若能这样一辈子,也许也是好的。
从小到大是委曲求全惯了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甚至都不觉得表姐可恨。若不是表姐,她也不会有今天。
是的,若没有表姐,她怎会走到今天这步!
那一天,他从江南回来了。
她老远便听见前院里嘈嘈杂杂,犬吠马嘶。越是期待,越是欣喜,便越是牢牢的压在心里,面上不肯轻易表露出半分来。她只等着他来找她,以前他回来,总是第一个来找她,她也已经习惯,只吩咐丫环取了梳妆匣子来替她梳头。
她拈起一支宝石头花簮在髻上,这是她进府后第一次过生日时,他送给她的。他说过她戴着个好看,她于是常常戴。他走之后,她没有再戴过,因为看的那一个人不在。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这样说的。
可是那一天,她等啊等,天黑下来,院子里静得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也没有来。
她是彻底慌了,急急的打发小丫环去探个究竟,却只得到这样的答复:“十三爷打回来起就把自个儿锁在屋里,谁也不见。”
这样的答复,怎么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再过两天,她听说他病重,想方设法的想见他一面,他却似有意避着她,面上不说,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对她的刻意冷淡。
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做错了什么?她一次次的在梦里哭醒过来,多少眼泪浇进去,才把心里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给熄灭,彻底的熄灭,只剩冰冷的灰烬。
不过是再过回从前那段没有心没有笑的日子,她是过惯了的。不仍旧是他的侧福晋么?锦衣玉食,总比以前过得好点。
他的病,好像一直拖着,不肯好。
她有时从他的院门前过,仰起头来,蓝的天、白的云、黑的瓦、灰的墙,和别的院落没有任何分别,那一扇朱漆门再不为了她而开,而是将她和他永远的隔开。
有人偷偷的传:只怕是心病。
被先进门的姐姐听见了,狠狠的处罚,牵连甚重,从此立了威风,再没有人敢论这件事。
这件事,倒也让她着实看清自己的处境:没有他,她在这府里再不是特别的一个人。无权无势,无依无靠,仰人鼻息,生不由己。
那一天,八福晋的千秋,她去贺寿。不知怎的,八福晋也待她不一般,说是一见她就觉得“特别的投缘”。
她花了不少心思准备了贺礼,预备亲手交给寿星。那天八府大摆宴席,来的人太多,她在前厅寻了半天也没见着八福晋,心想许是到后面屋子里去补妆换衣服去了,便自己去了后院。
八福晋的院门大打开,主人多半就在里面。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预备给八福晋一个惊喜。先上台阶,顺着抄手游廊走过去,刚走到窗下,还未至门前,便听见屋内有人说话,是八福晋的声音:“怎么,十三弟还是不过来么?”
这是在问话,屋里还有别人,很有可能就是八阿哥,这样子她倒不便冒冒失失的闯进去了。更何况他们是在谈论十三!她身不由己地立在原地偷听了这次对话。
“他正病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个人,果然是八阿哥。
“他这病哪,唉,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好得了!”八福晋一声长长的叹息。
“还不都是心病。”八阿哥也是无奈。
“我就说,娶个一模一样的进门哪是什么办法,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这哪是治病?当初你们谁想的好法子,把他害成这样!”八阿哥冷笑一声。
“是我么?是我出的这个主意?是我替他把人娶进门的?怎么都怪到我头上了!”八福晋一贯的燥烈脾气,说着说着就火起来,不过很快又消下去,仍旧痛心的说:“这两年刚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好起来,没想到,哎,这一次,怕是真要了他的命,倒不如当初狠下心肠来断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屋里长久的沉默,八福晋忍不住又问:“是真的看见了?”
“只是一个背影,一晃就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拼了命地追出去,根本拉不住,找了三天三夜没找着,还得派出人去把他给找回来。你不知道,他刚回来那个样子,啧啧,整个人都脱了形……”八阿哥不胜唏嘘。
“我怎么不知道?她刚走那阵,他不就是那个样子?估计现在也是那个样子。”八福晋插进一句。
“唉,红颜祸水!刚吃饱饭,又想出去接着找,根本不听劝,疯魔了一样,真想拿了绳子来把他给捆住!他已经是不认得人了,谁也不认,就认识她,可我还得认他这个兄弟,这一路费了多少的劲才把他给弄回来,结果还只是一个活死人……”
“你也别太难过,当初不也好起来了么?这一位不行,不还有那一位么?假以时日,总能过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是怎样回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是怎样过的。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他的病好了,她却没有好,大概这辈子都好不了。
他可以饮鸩止渴,因为她是他的鸩毒。她呢?她的鸩毒又在哪里?
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为什么一开始要给她呢?从未得到,就绝不会有希望,没有希望,哪来的那么多的失望、神伤?
府里渐渐热闹起来,嫡福晋终于进门,孩子们也多了。
她的院门总是深深地闭着。
好在两位姐姐都还对她和气。难得一次聚在一起,还打趣说她是一个雅致的人,有一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梨花满地不开门。
她在漫天洁白芬芳的花雨中抬起头来,院子的正中是他手植的一株梨花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她再低下头去翻手中的书,宋人的词集,她随手翻至一页,劈头一首:“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嫁的时候,哪知道哪一天会被弃!这话说出来,谁会信?她自己都不信!
刚下过雨的夏日午后,溽热难耐,若不是冰桶冰盆环侍,真是叫人没法活。她立在书桌前练字,写完一句“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心中烦闷,扔了笔,转身到窗前立着出神。
“吱呀”一声响将她的思绪扯回来,只见虚掩着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闪进来,飞快地躲到立柱背后。
她走过去,原来是三格格,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因为惧怕她的责骂而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连孩子都知道她的院子是进不得的,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她并不是凶神恶煞的人。
她蹲下来,柔声劝慰,又吩咐丫环带拿了糖果出来哄孩子。孩子终于放下戒心,渐渐得也跟她亲近起来。
她领了孩子进屋里去,又拿出许多精巧的玩意出来逗她,没想到孩子一眼望见她书桌上铺陈的笔墨纸砚,便闹着要玩那个。她便抱了孩子去书桌前,孩子小,站在连书桌沿都够不着,她又命人抬了凳子来让孩子站在上面。
她这里是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伺候他的丫鬟们此刻也是喜气洋洋的,私底下也议论:如果有个孩子就好了,至少日子不会过得这样苦。为什么没有孩子呢?起先两年那样得宠,如果能抓住时机,生一个,就好了。叹来叹去,都是命,当初哪想到会有今天?到头来,只能徒然的羡慕别人。
她只是一心一意的与孩子亲近。孩子说要写字,她像模像样的去拿了碑帖出来,教她临摹。孩子心大,随手翻到一页,指着最复杂的那个字说:“我要学这个。”
她满口答应着,铺了新纸,笔端饱饱的沾上墨,一抬腕正准备写,呆住了。
懿,就是一次心。一生一次心,我把心交给你,我这一生就过完了。
她的手微微的发抖,墨汁滴到纸上,洇开来,一圈,又一圈,像是泪。
孩子抓着她的袖子摇她:“姨娘,你为什么哭了?”
(完)
本来还想接着写一个十三的番外的,这两天看见他被骂得那么惨,还是算了,回过头去接着写正文吧,知道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大家或许会更对他更宽容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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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番外 一生一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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