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60、第五十九章 又一抉择

　　司徒繣一行人又在这山里头待了几日，他们一路上走得小心翼翼，藏得隐秘，就是怕被发现。照理来说，魔妖两界此时都应已到达这山中，却迟迟不见他们，更没听到任何风吹草动。他们此时能做的，只有等待再等待。

　　这日大约是午时的时候，小月再也忍不住。她两手叉腰，语气不好地又再次质问都幽溟：“你说，他们又是怎回事？说要打仗的是他们，结果我们几日困守在这却也迟迟没接到消息。我们赶路赶得半死，他们却连个鬼影都不见一个。这战争该不会是不打了吧？若是如此，我们就趁这天色还早，尽早下山如何”

　　只见都幽溟站在石头上，往山边瞧去，头也没回地冷冷答道：“谁说不打仗了？谁说没见他们了？根据我接到的情报却不是如此。他们此时，都各守一方，待命着呢。”话刚说完，便见一只乌鸦飞来，停在他的胳膊上。他摸了摸乌鸦的头，让它站到自己肩上来，在他耳边叫着，似乎是传达什么讯息。

　　“就这些乌鸦？”小月摇摇头，“那你说吧，这次它又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我们何时能出面，或者他们何时会攻到这来？”

　　“快了。”他回答。

　　“那么，”一直安静的繣突然插进来，“他们如此按兵不动，是在等些什么？”

　　“不愧是沐影的心上人，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都幽溟回答，转过身看着她。“柳夫人，你之前与你兄长从外地到这凤凰城，翻山涉水的，对山里头的气候不知是否还熟悉？”

　　“嗯？你这是何意？莫非，他们是在特别等待的哪日哪时辰，才要开始进兵吗？”

　　他点头。“现在已渐渐入秋，越晚天越凉。在平地是如此，在山上更是亦然。”他突然转身，手指天空的片片云朵，“不知你们发现没，这几日云群越来越密集，风向也渐渐转变。在这深山里，只要再凉一些，那些云便会很快地因湿气形成雾。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什么是比在云雾弥漫中偷袭的更好方法？这山可是妖界的领地，看他们这些日子不动，等的应就是这样的时机。”

　　“臭乌鸦，你别胡说！”小月马上回嘴，“白昭大人他一向光明正大，才不屑做这种偷袭之事！”

　　“呵呵，”他笑了。“不屑？光明正大？”他转过身，与此时气得红晕的脸的小月对望，“若真是如此，他当初便不会与姑娘上演抢人的戏码了，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如此放她走了，不是？”

　　小月没回话。

　　“你我都心知肚明，他若是如此，也不会把你这探子插在柳将军府了。“

　　“我是舍不得繣姑娘，我不是白昭派来的探子。繣主子在哪，我人便在哪。”

　　“哈哈！好个丫头，真是忠心。”都幽溟仰天长笑，“可白昭他真如此想吗？就算真是如此，你难道没听说过兵不厌诈？你说他没那么卑鄙，不屑偷袭，可面对他的子民，他不能冒险。他会认为，他这事做得并无错，毕竟他的心坦荡荡，他有这么做的光明正大的理由。”顿了下，“你若不信服那么你告诉我，他们为何还迟迟不动手？难道，说要开战之事，真是如你所说说着玩的？”

　　小月憋着嘴，没答话。本来想找人吵架的表情此时也只是低着头看地面，看不清表情。

　　繣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轻叹口气，“那么，若真如你所说，夫君他是个将军，打仗也不是这一回两回了。难道他会不懂这理？若白昭想拖延时间来方便偷袭，夫君为何不先出手，先发制人呢？”

　　“不是他们不想动，是动不了，”他回答。

　　“什么意思？”

　　“这山设有结界，我们这没有迷雾，不代表下面没有。”

　　“可雾不是应该更高更厚更容易形成？”

　　“大地之母没形成这形势，难道妖界就不会特地给他们建了个？”他反问繣。“你以为，魔该是怎么样的？你见过魔吗？见过你的夫君或任何人，的原形而不是人的模样吗？魔的原形与一般动物无异，只不过就是长得奇怪些，身型和力量更大些罢了。说他们是魔，倒不如说是妖怪更恰当些。而妖不同，它们虽本就是动物，但并不代表它们是原形的时候没有妖的力量。魔本是由地府的鬼怪演化而来，他们唯一会现原形的地方，就是地府，鬼城，或者在特殊日子或情况下的时候。在变成人时，它们便不能施展出全部的力量。可为了融入人类的世界，为了与鬼界脱离，为了更了解和提防妖界，他们不得不如此做。而妖就不同，它们活得自在，只要它们不出手，你不会知道他们是普通的动物还是妖。如今魔界的人被困，便是被这妖界的结界所受影响。在弥漫的雾中，他们绕不出山，也上不来。”

　　“难道就真的只能如此坐以待毙？”

　　“当然不，”他摇头。“妖界虽然占了地势，可天时却不站在任何一方。只要等了我们这的雾形渐渐形成成，那么山下的雾自然会被因此而逐渐散开而破。只要魔界的人一旦能动了，它们便会上到这来。妖界的人想偷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要成功，就得先一步把他们围在那，让他们上不来。若是魔界的人到这来了，妖界则偷袭失败。在这高山弥漫雾中，无论对哪方，都是不利。苍天没因此眷恋谁，他巴不得这两界的人，攻个你死我活的，然后再施展大义，收个鱼翁之利。”

　　“那么，我们该如何做，才能保全夫君与魔界的人？”

　　之后的事情发展的很快，都幽溟的乌鸦同伴在深山里的雾慢慢形成时，便已早一步飞到山腰那，报了信给魔界的柳沐影。魔界的人知道虽然乌鸦不属于任何一界，也算不上熟悉，但柳将军对它们却是悉知的。乌鸦一报信，沐影便马上采取行动，带着魔界的人马浩浩荡荡的上山。这山上的路虽然也不是很好走，毕竟雾并无完全散去，但至少比先前好许多。更何况，这次他们还有个帮忙带路的。

　　柳沐影带领的人到达深山里，并没先去找繣，而是在乌鸦的带路下，找到白昭，两队人马正式交锋。

　　繣此时也接到他们已交战的消息，却还轮不到她出场。按着都幽溟他们的计划，若要见，就得两男主帅一起。那时，就不知是谁捉拿了谁。

　　夜晚来临，她在山中能听到他们的交战声，却还迟迟不见人影。最终在小月和都幽溟的劝说下，也因她抵不了自己的困意，终于沉沉先睡去，让都幽溟和他的乌鸦同伴们继续看守和观望战火。

　　后来不知是什么时辰时，已经睡着的繣被摇醒。她缓缓地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前的是小月那紧张兮兮的表情。小月低了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繣主子，他们来了。白昭大人他……”顿了下，转头看着身后的一些人，才又看向繣，又压低了些声说道：“妖王此时正被挟持着呢。挟持的人，正是柳将军。”

　　小月这话一说出口，本来再有困意的繣此时也完全清醒了。她连忙起身，看见的是站在面前的一群魔界士兵，他们包围了整座山，至少在她所能见的范围是如此。站在最前面的，自然便是那两个男人，柳沐影和白昭。柳沐影用绳子捆绑了妖王，把他带到她面前。沐影在妖王背后一击掌，便见白昭跪在地上，跪在她的面前。

　　“夫人，”柳沐影开口。“我把他带到你面前了，你来说说，我们将该把他如何处置？”

　　司徒繣看着她的夫君，再看看地上跪着的白昭。有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她和地上的那男人四目相对着，可她又马上撇了头，重新把视线放到沐影身上去。“该如何处置，你的大王没有明示吗？”

　　柳沐影哈哈一笑，“这倒还真是没有。我心里其实有个想法，但想先听听夫人的意见。”

　　柳沐影，他为何要问她这事？难道这又是试探？他对她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吗？她心里虽明白自己此时爱的是谁，白昭对她来说也只是个回忆，一个过去。她虽然对他心动过，但也更恨他，或者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内。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再怎么说，心里终究有些不舍不忍，而且，他还是个王。

　　繣思考了会，慢慢往后退几步，转头看见一直站在身后的都幽溟和小月，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感觉。纵然小月现在是跟着她来到了魔界将军府，但她曾是白昭下的人。即使不再为他卖命，但主仆这多年情谊还是在的。然后都幽溟那，她知道他们给她派了什么样的任务。这白昭，不可杀。至少，不能是由柳沐影动手。此时白昭妖王若死了，那么妖界的子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它们定会反抗。还有，那连云卿，皇上和那红衣男子也不会饶了她。妖王可以换人做，但白昭必须活着。

　　只是，她该如何开这口？无论她怎么说，用怎样的理由，那些魔族的人，还有她的夫君柳沐影，又会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