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30、第二十九章 彻夜长谈

　　慕情眼里带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微微一笑。“我知这丫头肯定来，没想连白昭都来了，真是受宠若惊。”

　　白昭和小月走进房里，小月随手把门关上。待他坐下面对着慕情后，才缓缓开口。“夜已深，小月却急急找白某，硬是央求我把她送到司徒繣那去服侍，给个照应。又和我说了有关你的事，本想只是来这碰碰运气，或者让人请慕姑娘，没想慕姑娘却已在这等了。慕姑娘这细腻的心思，白某自叹不如。”

　　“这大概就是占为女人的优势吧。”慕情拾起地上的茶杯，小饮了口。

　　“哦？”白昭细细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是什么？”

　　“细腻，敏感，和直觉。”慕情依然含笑着，眼神对上坐在白昭旁的小月。“我只见过她一次，她也没怎说话，不过看得出来繣姑娘似乎很信任她。今日在柳府，虽然没见到这丫头，可我看到了繣姑娘的一丝不甘愿。之后又听下人讲起，虽说柳府有派两个丫鬟去服侍她，可毕竟不是自己人，她们对她也未必真忠心。”她话停在这，看着小月，似乎是传达意思。

　　“所以慕情姑娘想到了我？”小月轻声问道。

　　慕情点头。“正是。虽说也只是个打赌，但至少我赌对了。我赌对你对繣姑娘的不舍，”顿了下，眼神瞄向白昭，“也赌对蛇王大人对此事的愤怒。”

　　“白某何为愤怒？”

　　“你愤怒自己不能守着司徒繣，只得放她离开，到别男人怀中去。愤怒那男人如此迅速的要了她的人，还如此诏告天下。更怒的是得知她只是个利用工具。”

　　“慕罡的女儿果然聪明厉害。”

　　“蛇王大人您过奖了。我若真聪明，不会到现在才看出柳沐影的真面目。”她轻叹口气，“我若真厉害，便也不会到现在还猜不透繣的心思。我已劝过她，她却还执意要嫁。以前遇见过的人类也没她这么麻烦。”

　　听到这白昭笑了，不是微笑，而是开怀的笑出声。另外两人错愕地看这突然笑的男人，这本是件严肃的事，他为何突然那样笑着？

　　“主子？”小月有点不安地喊他。

　　“繣儿的思维一般人是不会明白的。”

　　这是什么意思？两女还是错愕地看着他。司徒繣不嫁他的原因她们可以理解，可她也可以不嫁柳沐影呀。明知自己是个利用工具还愿意嫁他，那么必是真对他有一定的好感才做的决定，只是那是什么？

　　他们两人在客栈的初识她还记忆犹新。柳沐影还对她威胁过，她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不好，直到司徒繣的前未婚夫出现之后。

　　柳沐影那剑架在司徒繣脖子上，她居然也没反抗，虽然后来知道了夹持的戏码只是演戏。难道说是那时候她就对他有了信任，才不反抗的？因为这份信任，她才愿意答应他，下嫁于他？

　　可那时明明拒绝了，若她现在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江湖世道会不会有所改变？柳沐影他又会如何？善罢甘休从此放弃了？

　　她不知道，但她不敢往下面想。柳沐影虽然多情，可提婚还是第一次。或许他对她也有动了真情？可若真如此，他为何还要对她说那些话，什么这是为了她，司徒繣只不过是利用工具？他到底何时说的是真话何时又是假话？认识那么久，她却还没真正了解他。这事司徒繣没问，但不代表以后不会问，不代表她不会告诉她真相。她很想知道，如果某天她将此事告诉司徒繣或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会是何反应？柳沐影又会如何？

　　“不只是慕情姑娘，白某自己也对繣儿的事没把握。我至今还不能很清楚她如何想的，也无法猜透她心思。我承认，自己也怀疑过她所说的真心，到现在都还不能确定。但是，既然知道自己放不下她，那么便由着她意，虽然最终还是伤了她。”

　　“主子你也是为了姑娘好…”小月试图安慰，可白昭只是垂着头，闭眼，没有回应。

　　慕情看着眼前的两人，再想想自己的事，也只是心中叹息。但既然他们人在这了，那么就试试让她把小月带进柳府吧，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不是她喜欢司徒繣，只是同为女人，为她不值不甘。

　　“蛇王大人，既然您无异议，我这就收了小月，以我丫鬟的身份带进柳府，给司徒姑娘作伴。”慕情说得客气有礼，眼神却挑战白昭，看他敢不敢就此答应。她眼底坚决，不让他说半声\"不\"字。

　　“慕情姑娘，小月虽说是我府里丫鬟，却没任何卖身契。她是个自由的人，只要她愿意，去哪都可以。”

　　慕情看他说得云淡风轻，也不知这算不算好。“大人您哪里话，我只是将她借来用用，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物归原主。 ”

　　“既然去了，就不用回来。让她陪着繣儿吧。”他睁开双眼，抬头看着她们，“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清水寺后院，无心和玄奘在月下把茶言欢。

　　“原来白昭竟让月酌那小子帮忙。”呵，没想到那小子也答应了，这倒是意外的事。原以为以他性子，要说服他恐怕得有十战九死的准备，没想他竟那么爽快。若非他们友谊情深，那他便是多少把自己对他说过的话听进去一些了。

　　“只不过让他代管妖界，真的好吗？若他日后要王的位置呢？”玄奘脸色担忧。白昭虽然厉害，但终究仅是妖，月酌他虽然不管世事，但他还是神。他们若真要比，恐怕结果对双方都不好，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呵，”无恨呵呵笑，“小弟，你以为白昭真稀罕他那位置吗？月酌若真想要，白昭还巴不得拱手送人呢。”

　　玄奘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有些不解。

　　“你看着吧。这是早晚的事，时候未到罢了。”无恨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双手端在掌心中，一口饮尽。“江山这事，得不到时候都费尽心思想得到，得到后才知自由的好。对江山权位，白昭和月酌，他们并无多大眷恋，只是他们还不能自由。这次月酌愿意出山，除了肯定他们深厚友谊信任外，白昭他肯定在计划着某事。只是那是什么，我无法猜到。”

　　玄奘低头沉思着。他也觉得白昭他近日心里有事，可他不明说，他也不便过问。与魔界打仗？不是无可能，可依他的性子不像是会做这决定的人，况且繣姑娘也在那。白昭说过，他会尽量避免与她正面交锋。他若攻打魔界，柳沐影身为魔界大将军，并会战场，那时就算不是正面伤害到繣姑娘，她也绝对会因此而受到波及。

　　那么，白昭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想做什么呢？难不成，他真要离开妖界？为了司徒繣？！

　　无恨看着玄奘变化多端的表情，也只是眯了眼笑了笑。“小弟，看你这样，莫不是认为自己将来的位置被抢了心里不好受吧？”

　　玄奘摇头。“我没这么想，我对那位置也没多大兴趣。跟在白昭身边只是心里愿意而已，没有别的。”

　　无恨点头。“嗯，你我虽为兄弟，表面上很不一样，实质却都一样。你我均为半魔，只是我魔性比人性高些罢了。万年之事让我愿追随佛，成为现在的无恨。而基本是人类的你，却舍佛经而追随白昭。你说这有趣不有趣？”

　　“只要心中有佛，不读佛经又如何？只要心中有神，那么那人便能为神。天帝创造万物，本也就是为了保持世间平衡。佛普渡众生，本意也不是要他们人人出家当和尚。”

　　“只不过世间诱惑太多，贪婪成性。江湖道上的斩魔者，斩妖者，打着正义与天下和平的旗号，四处杀戮无辜。而一堆修仙的，未修人性，如何悟性？人心本善，人心本恶，心这东西本来就是在天地万物的一线之间。我们妖魔与人无异，只是种族不同而已，倒也没高明倒哪里去。”

　　玄奘点头，“嗯。”

　　“倒是你，既然不再受寺法牵制，何不找个人共度余生？这万年来你难道就没心仪之人？是小影？小月？还是其他姑娘？”

　　“我只把她们当做朋友，没想过其他。至今，还没遇上心仪姑娘。若他日遇见了，一定禀告大哥。”

　　“我是你兄长不是你爹娘，又是一名老和尚，你向我禀告做什么？总之你自己喜欢就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二弟如何？”

　　寒风微微，树影月摇，兄弟二人彻夜交谈，直到东方太阳悠悠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