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20、第十九章 嫁娶

　　司徒繣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冰石上，侧了身，看到同样侧身正在凝望她的白昭。甜美一笑，她翻了身，让自己更靠近他，他也伸出手臂把她圈在怀中。“早安，夫君。”

　　他忧懒笑着，轻刮了她鼻子，满是宠溺，“娘子，还早呀，都已近午时了。”

　　“都那么晚了？怎不叫醒我？昨夜我们本不是在竹林里的？”

　　“虽说没要你身子，但还是心疼你累了，才没叫醒你。”他翻身，身子覆在她身上，啄了下她欲滴红唇，“三更时我把你抱回房的。我女人的身子怎能叫别人看了去？”语落，他唇又重新覆盖她的。

　　她忍不住地轻喊着，却又连忙止住。“大早上的别这样，我不想又睡下去了。”听闻此言，他罢了手，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才有点不甘愿的从她身上起来。他起来后，她也马上坐起。

　　“夫君，我们要做的事，会有效吗？真能让柳沐影死心吗？”

　　“我刚接到消息，你的爹娘此时因你哥哥的书信已经知道你被退婚的事，正在来到凤凰城的路上。看样子他们或许有意将你许给他。我只能放出我俩情投意合即将成亲的消息，只望他们不要棒打鸳鸯，可结果如何还得等你和他们见面了才知道。”他走下床，背对着她。“在事情未有结果前，我无法要了你的身子，更不能放出你身子已并非完璧之身了的消息，不然恐怕今后你会很不好过。”

　　她也下了床，从背后抱住他。“我不想嫁给他，夫君。”她说的小声，他却听的相当清晰。“虽然我们尚未成亲，但我只认你为我君。我今生也将只为君倾心。”

　　他的手覆盖在围绕他腰的小手上，“繣儿，有你这句话，足矣。今日我想娘子为我宽衣。”

　　她脸满是羞红，娇滴滴的答道，“我不会。”

　　“我教你。”他转过身，拉着她的手，手把手的教她。好不容易，她终于笨拙地替他穿好了衣，他也替她穿上。

　　牵着她手来到梳妆台前，示意她坐下。“我来给娘子梳头吧。”她点头。他轻柔地从头往下一梳到底，反反复复。“梳青丝，许情思。我梳到底，便是我对你永不剪段的情。一缕青丝，一世情丝。今生相思，就算你老去后，也只都为你。”他剪了她一小缕墨发，放进怀中，同时又从怀中拿出一缕青丝。“我的，就交给你了。”他放在她手掌心里，手掌握紧，包了起来。

　　“我们去大厅吧，客人们估计到了，别让他们久等。”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繣坐在梳妆台前，泪水悄然流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打开手掌心，轻吻着那缕青丝，再重新包起，放入怀中，起身朝大厅走去。

　　司徒繣出现在大厅，看到了许多人。坐在主位上的白昭，她爹司徒缬，客位上的娘亲和她哥哥司徒缣。跟哥哥一起出现过的白裳姑娘，以及未见过的红裳姑娘和另一白衣男子。站在主位旁的，则是这几日照料她的小月和小影。

　　看见这阵仗，她心里已有了底，今生怕是和白昭无可能了。如今她也只能孤身迎战。“爹，娘，大哥。”她喊着有些日子不见的亲人，即使心底之前打定主意要强硬坚强，心里还是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已止住的泪水又不听使唤的流下来。

　　“繣儿，”首先开口的是她娘亲，“这些日子你还可好？”她柔声问道。

　　“娘亲，女儿很好，毋须挂心。”

　　“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如此伤心？”

　　“女儿初次离家多日，只是想爹娘了。”

　　“哼！”司徒缬冷哼了声，“初次出门就败坏家风名声，还妄想与人私奔，你让我这做爹的如何见人，如何对得起老祖宗？我与你娘这次若不来这，你是不是就一辈子不回家了？”

　　“爹，这不是女儿的本意。只是女儿真对白昭公子一见倾心，我俩情投意合，他也没做了越轨之事，就是想得爹娘的原谅和成全。”繣跪在他面前，请求他的宽恕。

　　“好个情投意合，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坏了名声事因为他，而你现在却跟我说和他情投意合？这是哪门子的笑话？若真如此，为何他当初要那么对你，若真如此，在你被退婚的时候，被世人说三道四的时候，他也没为你挺身出来？现在这时候了，他也不为自己说话，也不想着说服我们。你说，要我如何相信他的真心？”他越说越气，语气飙高，一巴掌打在旁边的茶桌上，瞪着跪在面前的司徒繣。

　　她听父亲这么说，连忙看向前面的白昭，想要他说些什么。只见他只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她心冷了，这就是她所爱的那个男人？什么一缕青丝一世情丝，根本就是骗人的！她用袖子擦干泪水，冷冷地瞪着他，瞪着她所爱的那个男人。

　　这时司徒夫人也站出来说话。“繣儿，柳沐影虽是魔道中人，但他愿娶你为妻，且一心一意。他又是出生名门望族，之后没人敢欺负你。为娘希望你还能考虑三思，不要错过了这么个好的人。”

　　“还需要考虑什么？”司徒缬又哼了声，“自古以来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你不服从便是不孝。况且我又不是逼你跳入火坑嫁给个品行不好的男人，你在那不甘愿什么劲？从你出生到现在，我哪时亏待过你了？”

　　繣又看了一眼白昭，彻底放弃了。“爹，女儿能不耻，但不能不孝。您如今拿这字来压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与柳沐影的婚事，女儿尽力就是。”她站起来。“请爹娘给女儿三日时间做准备，我要一人静静。不要让人跟来。”

　　“可是繣儿，” 她娘开口。“你就要嫁人了，好多事情还要准备，而且你又想去上哪去？”

　　“放心，女儿并非不孝不守信用之人，我不会逃跑的。三日后让他亲自抬花轿，到酆煌客栈迎娶女儿进门。”语毕，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大厅，再也没看白昭一眼。

　　司徒繣离府后，白昭站起来，走到司徒缬面前。“司徒老爷，或许你不信，可我对繣儿并非玩玩而是真付出真心。刚才我不开口是不想她难做人，夹在我俩之间。这个选择对她来说非常残酷。我身为无王，若不是敬重您二老，哪需这么麻烦的想让你们成全我们？我若不是顾全大局，又何必思考柳沐影？又何必必须等您俩来答应把繣儿嫁给我，让柳沐影心服口服？我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封她为后，你们只要负责接旨便成了。”

　　“小影，他们要留要走随便，我走了。”他对着小影吩咐。“其余人等就交给你和小月了。”

　　“主子，不派人跟着姑娘没关系吗？”小月担忧的开口。

　　“我会自己去。”他回答。

　　吩咐完两丫鬟，白昭重新面对司徒二老。“要怎么着你们自个决定，恕白某不送了。”语落，他大步地离开白府，没回头看司徒二老。而司徒缣，从他进大厅到现在，瞧都没瞧一眼。

　　“爹，娘，”司徒缣走到他们面前，“这么着真的没关系吗？这趟来本只是弄清楚繣儿与白昭的关系以便为之后做打算。柳沐影那我也尚未回复，繣儿这么一搞，恐怕真的得嫁给他了。”

　　“哎，” 司徒缬叹气，语重心长的回答，“白昭或许真是个好男人，一个英雄人物，可他是王，便不会为了繣儿舍弃江山子民，至少现在还不行。他肩负江山，又无兄弟，若他离开又没可替代的人，整个妖界便会动荡不安，妖心惶惶。可惜了。”

　　“爹，这种事您怎知那么清楚？”司徒缣对爹知此事知了他身份，怎莫非爹曾经来过此地？

　　“听你曾祖父说的。他在世时和白昭曾是朋友，那时白昭已是君王了。据我所知，这千年来，白昭都是如此过，花名在外却不曾娶亲。如今听闻他有意要娶繣儿，虽然欣喜，但更为担忧。所以，宁愿繣儿一生不嫁人，也不能跟了白昭。现在江湖稳定，难保以后会如何。”

　　“白昭不行，难道柳沐影就行吗？他也是个魔道将军。”

　　“至少他不是君王，肩膀上的责任没那么大。我们走吧，上柳府去准备繣儿的嫁娶事宜。”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走出竹雨阁，司徒夫人神情也凝重的跟在后头。司徒缣望着他们的背影，忧伤的情绪涌入心头。看着大厅内的其他人，再看看已渐渐走远的爹娘，终究追了上去。

　　大厅内一阵沉默，久久都没人开口。

　　白昭剪了她的青丝，偷了她的情丝，却剪断了司徒繣的红线。此后，他们将只是对方生命的过客。

　　一缕青丝，换来今生相思。或许只有在梦中，他们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