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搜捡提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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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记得原来曾在一些论坛里看到过扒红楼的贴子，有人说荣宁两府的倾塌是当权者一次大的洗牌，也有人说是荣宁二府自己“no zuo no die”的结果。也有人分析过王熙凤和王夫人管家期间，如何从里把贾府掏空，又从外坏掉了贾府的名声，给了上位者一个穷奢极侈的印象，才找了个由头把贾府给收拾掉的。
如果荣宁二府的主子能踏踏实实地做一个富贵闲人，不这么张扬招摇，也不会至于如此快引来灭家之祸。
她当时只把这些当成打发时间的八卦来看，从没上过心，如今看着手里这一叠子放高利贷的借据，才惊出了一身冷汗。
惜春也算是见过钱的人，在上一世她也经常围观过土豪们的任性生活，知道有钱人是个什么揍性。可是，此时她看着手里那些借据，心里的小算盘扒啦开，觉得王夫人和王熙凤真是胆大。
借期三个月，十五分的利滚利，比她原来在新闻上看到的地下钱庄还要黑。借据上面额最小的是三十两银子。她大致算了一下，手里这一沓子借据加起来有约摸一万两银子的额度。
惜春想到自己在捡到借据以前，只看到周瑞家的风风火火地往二太太房里而去，怕是去交帐的。这些借据上又都盖有贾琏的印信，怕是王熙凤和王夫人合伙做下来的。至于贾琏是否知情，惜春不得而知。
她迅速把借据收好，开始思索对策。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不能在她身上时间太久，久则生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惜春躺在床上还没想出个头绪，就听到外面入画轻声说：“我们姑娘正歇着呢，林姑娘在外间等一会儿，我进去叫姑娘起来。”
黛玉细细弱弱的声音传了进来，她道：“不必去叫她，我看她睡得安稳便好，待她醒我再来看她。”
惜春马上扬声道：“林姐姐，我已经醒了一会儿了。”
入画笑着走进来道：“姑娘醒了也不作声，奴婢差点把林姑娘送出去呢。”
“你自已偷懒也就罢了，还赖到我的身上？”惜春用手刮着自己的鼻子，羞了入画一羞，入画招呼彩儿和彩屏进来，三人服侍惜春穿好衣服，梳好头发，简单别了一朵粉色的小绢花儿在双鬟髻上。
黛玉坐在一旁看着惜春穿戴笑着说：“一般姑娘到了她这岁数才刚留头，瞧她这一头乌鸦鸦的黑发倒是都能梳出发髻来了。”
入画听到黛玉的话抿嘴一笑道：“林姑娘是不知道，我们家姑娘自小头发就好，老太太是照着规矩每年命人修剪三次，说要把头发再盯得乌顺一些，谁知从去年起，她死活不肯再剪发，就这样提前留起头来。”
黛玉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她两年前也是个没留头的小丫头，只把修剪过的不长的发头扎两个小小的髻在头上，说实话不太好看。可见惜春也是觉得那样太丑，死活不肯再剪好歹留了一尺来长。
惜春听到黛玉的轻笑声，道，“好呀，林姐姐你也学着取笑人了。”
黛玉见她丝毫不把磕到头的事放在心上，又拉着她到窗口明亮的地方瞧了瞧额头，见那一道红色的印子消了些肿才松了一口气。命跟来的紫鹃拿出一个上面绘着玉兰花的铁皮小盒，递了过来，对她道：“这是我离开扬州时，家父命人准备的药膏，磕碰伤抹上去不留疤痕的，记得早晚净面后各涂一次。”
惜春打开盒子先闻到一股好闻的青草香味，然后看到果冻一般的绿色膏体，用手指挑了一点儿对着镜子抹在额头，只觉得凉沁心脾，还有暗暗的清香。一下子就喜欢得不得了，抱着黛玉好一阵子腻味。
姐妹二人正在这厢说话，忽然看到琥珀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看到黛玉在这里一怔，把满脸的惊讶和愤怒着急收了起来。
“这么慌做什么？”惜春很少看到琥珀这个样子，忙问。
“刚才太太去和老太太回话，说是她屋里丢了重要的东西，又说二奶奶房里近日也少了东西，正命人关了四门，要搜检各处呢。”琥珀虽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说出这番话，却惊得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儿。
“老太太可同意了？”黛玉看惜春唬得小脸儿都白了，忙按着她的手问琥珀。
“老太太初时不同意，说大家子那能做出这样的事，无奈太太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说丢的是亡母给她留下的念想，只想找回来。”琥珀道。
黛玉没问下去，知道必是老太太同意了，她转头刚准备安慰惜春，却看到惜春白着一张小脸问：“是只搜捡下人的，还是带主子的一起搜？”
“太太说府里头的姑娘们都小，怕被下人欺到头上来，被迫藏了什么东西也是说不准的……”琥珀声音有点小。
惜春却是听明白了，她几乎是在琥珀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猜出了王夫人为什么搜府。如果这借据丢在府外，王夫人倒也不怕，好歹贾府的势力在外头也颇能压住几分事；现在她既然搜府里，说明她已经确定借据是在府里丢的。若不及时搜不出来，怕有人捡了送到贾母处，二人的做下的这宗大事情就要败露了。此事一败，怕不是仅仅丢掉管家权的问题。当家主母私自拿着自家爷儿的印章出去放印子钱，这事儿往大里说，就是休了她再报官都使得的。
在朝为官的人，那个不是把声誉看得比命还重要，堂堂官员私放印子钱，用的还是私章。若有多事的御史知道此事，一本奏上去，丢官都是小事儿，阖府丢人才是大事，祖宗八代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惜春此时觉得自己手里藏的那些借据既是有利的证据，又是一个能把自己彻底炸死的定时炸弹。如果被王夫人搜了出来，她恐怕活不长久了。若是能巧妙利用，一下扳倒二人，对她倒是最好的选择。
人在紧要关头脑子转得飞快，惜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决定了自己该怎么做，她决定马上把东西送给贾母，也不怕王夫人知道是她捡的了。她对琥珀说：“怕什么？咱们院子里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黛玉一看这样子，冷笑一声：“一个姑娘家被随意搜了屋子，传出去下半辈子如何活？大家子断不会做出这样毁姑娘清誉的事情，若是在林府，谁敢进我的院子我就直接打出去。”
惜春听到黛玉的话才忽然回过味儿来，对黛玉作揖道：“多谢姐姐一语叫醒梦中人，刚才我被吓糊涂了。”
“你年纪本就小，一时懵了也是正常，我刚听到琥珀的话时也唬出了一身的冷汗。”黛玉道。
黛玉这一次进京之前得了林如海的亲自提点，事无巨细一一嘱咐于她。并说若是贾府住得不顺心，林家在京城也有旧宅，此时命人一起收拾了，过个三年五载或许自己就能想法子调回京城。让女儿不必觉得自己寄人篱人处处忍让，处处谦卑。最不济还有扬州可回，还有京城老宅可去。再者，她在贾府借住也不是白白住着，白花花五万两银子送进了库府，任谁也不能说她吃穿用度皆自贾府的话。
惜春对于黛玉的变化非常喜欢，满心欢喜地道了谢以后道：“林姐姐，你现在让雪雁回去通知你自扬州带来的婆子们守着门，不叫那些搜捡的人进去。你自己带着紫鹃去找老太太救命。”
林黛玉刚才虽说了一句若是在林府有人敢搜我的院子，必定会直接打出去，但此处到底是外祖母家，不可如此行事，正在寻思如何做时，听到惜春的话，心里一喜道了谢，对雪雁吩咐几句，带着紫鹃竟直往贾母的院子而去。
惜春见黛玉走了，回首对琥珀并入画几人道：“我屋子里的人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搜捡的。若有人来搜，你们只管说是我说的，不准进屋来搜，若怀疑我是贼，我自搬回东府去住。”
入画等人原本一片惊慌，听了惜春和黛玉的对话以后，像吃了定心丸一般静了下来。琥珀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只觉得如此做了怕是驳了老太太的面子，有点忧虑地问：“若是老太太问下来？”
“若是冲撞了老太太，我自去请罪。”惜春正色道。
她刚才把琥珀的话回忆了一遍，贾母最初是不同意搜各位主子的住处的，只是王夫人以自己的东西异常珍贵，又是亡母留下来的才逼得老太太不得不让步。怕是老太太也是不愿意一家子从里边乱起来的。
“你既然知道如何做最好，我先回去，怕有人先去搜我的院子，一屋子丫头下人没有主心骨失了分寸，任人欺凌了。”黛玉拍拍惜春的手道。
“姐姐放心，等一下我过去看姐姐。”惜春此时也不慌了，刚才琥珀说这件事时，她真觉得自己被搜出来是死路一条，王夫人必定会找个由头给她屋子的人按个罪名，到时候她也脱不了干系，名声怕就此毁了。所以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尽快把东西送到贾母处。
想到这里惜春一身冷汗，这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在原著里黛玉曾说过的话“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意思。一家子的人也是各自为政，面和心不和的。
惜春心里有点难受，她一直把王夫人和贾母等人当成这一辈子的家人，甚至比东府的贾蓉等人还要亲近些，没想到一涉及到自身利益，马上翻脸。
不过纵是难受她也不会表现出来，现在她心里想的更多的是保护好自己，保护自己屋子里的丫头，好好地在这个府里活下去。
惜春才想及此处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隔着窗子望出去，看到周瑞家的带着一群仆妇和婆子往迎春的屋子走了去。她才觉得黛玉是真正聪明的人，若是此时她带着东西去找贾母，怕是先被搜了身。
迎春的大丫头司棋也是个性子泼辣的，立在门口道：“若想搜我们姑娘的屋子，从我身上踩过去。”
周瑞家的笑着说：“姑娘不要让我们难做，这是太太和老太太的意思，搜一下正好证明姑娘屋子里是清白。”
“你说得倒是好听，难道不搜就不是清白的了？”司棋指着周瑞家的脸大声骂道，“谁给了你这份胆子，青天白日地诋毁姑娘声誉！若是老太太来了，我就让开这门。只怕是你们这群老货瞒着太太和老太太的。”
周瑞家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后面一个婆子不耐了，往前一步，一把抓起司棋就往一旁拉。司棋只是一个十二三的孩子，哪有她的力气大，一下子被拽了过去。司棋一看自己已经挡不住，抱着那婆子的手就一口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搜捡提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