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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Pacif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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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别赶我走！”他眼神顿时蒙上了惶恐的雾“……我不回去……不回家……”
门开开的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他的颤抖，双手死死的箍着我。
“……阿姨好。”我轻声说。
他妈妈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神中饱含了愧疚与深深的心痛。
小亮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爸爸的问题肯定是主要因素，但他妈妈也绝对不是没有责任的……而且这次我也是有责任的……小亮……
“小亮，妈妈来了，跟妈妈回家……”她试探性的向我们坐的地方走来。
“——不要过来！！”小亮惊恐的大叫，胡乱挥舞着手臂，他妈妈稍退，他便躲到我身后。
我胳膊上突然感到一阵锐痛，瞥了一眼，一道长长的划痕，一端连皮肤都划破了，正在渗出点点的血珠来；大概是小亮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钥匙划的，想不到这么锐，他的手心会不会也破了呢。
“小亮……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妈妈啊……”他妈妈的声音很软很无力，但他还是一听到就抖得厉害；他妈妈无助的看着我，我心里乱作一团，理不出个头绪来。
被我妈妈狠狠一瞪，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下意识的护在他身前。
好罢，好罢，我知道这样表态很不妥，但身体既然已经自己行动了，现在也只能硬撑下去。
我妈瞪的愈发严厉了，我心虚的撇过头，正对上小亮信任满满的眼神，刚有些犹豫要放下来的手臂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坚决地把他护在身后。
直接结果就是场面更僵了。
我妈妈若有所思的看了小亮一会，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他妈妈站在屋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了好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的从兜里翻出一瓶药来；可是只要她一靠近小亮就开始狂躁，便只得攥着药瓶干着急。
我在心中默念阿姨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我妈从外屋回来，倒两杯水来，递给他妈妈一杯，又耳语了几句；他妈妈点点头，慢慢向后挪步退出房间；我妈妈从外面把门关上后，小亮便安静下来了。
说是安静下来也不妥，因为事实上他只是停止狂躁，开始抽抽搭搭的哭。
真的很少见到他这么弱势的抽泣。
我定了定神，把他搂到怀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药。
刚才我妈妈借倒水的时候把那药瓶拿到我床边的桌子上了，给小亮的那杯水也放在我的触及以内；我妈妈怎么那么有把握她靠近我们这边不会惊动小亮？
谁知道呢。
不过那两个大人离开屋子都十几分钟了吧，干什么去了，倒是安静。
“小亮……来吃药好不好……”我搂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希望不会吓到他。
“……呜……不吃……”他语气依然怯怯的，倒是拒绝的干脆。
其实我也没指望他会乖乖吃下去。
这孩子从小对医院那些的特别抗拒，明明身体就很弱，生病了宁可硬扛着也不吃药；他那些药也怪里怪气的，动不动就是全英文谁也看不懂，吃了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副作用。
在初二某次我不得不翘课把神志不清的他从学校扛回家之后，我和在雪也放弃劝他吃药了。
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可能吃药对他比较好，而且我妈妈也是这么示意的，就算他抗拒我也要连哄带骗给他喂下去——可是现在稳住他的状态是不是比较重要……
“……然然……”
“呃……好好，不吃不吃……”
他倒似乎有些小高兴了，使劲蹭了几下；
还挂在脸上的眼泪蹭到我颈窝，混着他抽搭的气息，说不出的感觉。
不对，不对。
小亮小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是……
应该是……
好吧，也许就是这样……
我总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了解他，事实上呢？
其实我所了解的他只是他所希望我看到而展示在我面前的那个他，而小亮还有很多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我总是自认为能替他承受一切伤害，但他却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偷偷承担下了那么多。
其实小亮的承受能力比我强的多吧，如果我是他，可能早已经崩溃了。
可我是真的想保护他……
“叮呤~~叮呤~~”
这是今天第三次门铃响了吧。
——“哎，您好，是这里吧？”陌生人的声音，还有叮咣的金属磕碰声。
——“对对，辛苦您了啊。”我妈妈客气的说。
——“没事，没事。病人在哪呢？状态怎么样？要不要强制措施？”
——“现在倒是安静下来了，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就用。”
——“那我们跟您上去？”
——“嗯，麻烦您了啊。您不用换鞋了，这边走。”
上楼的脚步很重，但他们所说的器械似乎没跟上来，还好。
门呼啦一下推开了，小亮往我怀里一缩，绷得紧紧的，头都不敢抬。
我妈妈走在前面，跟着的就是两个穿120急救制服的男医生，人高马大腰里还别着□□，看的我都一哆嗦；他妈妈倒是躲在人堆后面，没敢直接进来，探着头看着。
“怎么着，是你们家属给领下去，还是我们，嗯？”一个男医生打量了一下我和小亮，这句话好像是对我妈妈说的，又直直的看着我。
“……然然，行么，试试看带他走？”
我应了声，小心翼翼的问他：“没事的，小亮，咱们走好不好？”
小亮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绝望似的一闭眼，又很快睁开，盯着我问：“那你呢？”
这语气却有几分像平时的模样。
我一惊，马上回答：“我陪你。”
他便抹了把泪，猛的站起来，在大人们复杂的目光中，拽着我快步走下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