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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Offshoot irrelevant ...

  •   这夜有阵雨,无力的下着。
      屋子没开灯,肖然仰面躺在床上,凝视着惨白的天花板。
      刚在韩在雪打来电话,说小亮醉了,快过去。
      可是偏偏今天妈妈回来的这么早。
      而且,而且。
      就算他们不阻止我出门,我又该怎么面对小亮?

      ——今天下午你做的那么明显,你说小亮会怎么想?
      ——你自己过来听听他现在在念叨什么!
      在雪的声音透过电话,震得我眼前雾蒙一片。
      我怎么会以为可以通过打破他无端的妄想来让他对我们有信心。
      我总是口口声声说了解他,但我真的了解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叫着然然哥哥躲在我身后的小亮了。

      小亮,那是多久以前呢。
      去年?也许是前年,或者更远。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你叫我杂碎,我叫你兔崽子。
      那时候我每天不得不看着那些同学嘲笑你,看着你暴怒,看着你落魄,看着你声嘶力竭的哭。
      那时候你每次受伤,我都只能站在一旁,只能在事后安慰你。

      我至今仍相信他们并非恶意。
      正如我至今仍相信你父亲将玻璃杯掷向你时并非恶意。
      他们并非恶毒,只是蒙昧;
      他们并不是想伤害你,他们只是没去想那样会伤害你;
      神给了我们清澈的双眸,我们就有闭眼的权力。
      生活的一切交由每个人自己来领会,所以蒙昧与罪愆无关。

      那个下午,秋风初起,日头还灿烂的很。
      自习刚结束,同学们有的收拾着书包准备走,有的留一会多写几道题。
      有点嘈杂。
      我正擦着黑板。
      周三,我记得是你负责黑板讲桌的。
      下午三节课你都一直趴桌子上,值日这种杂事就不要烦了。
      可是还有的烦。

      “姜、周。对,就你。出来。”
      几个陌生人堵在门口,看校服是附近一所职高的学生,为首的那人正把烟头撇在地上踩灭。
      我余光撇到卫生委员神色一僵。
      ——说实话这时候除了姜周,所有咱班的同学脸色都不太好。
      “干嘛。”对方来者不善,姜周略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强撑着硬口气。
      “哥儿几个有点话,想跟你好•好•谈•谈。回家吧,咱一道走?”
      为首的那人抬眼一扫,故意拿着轻松的语调,加重的几个字明显透着威胁。
      姜周跟外面的人有事咱班同学都是早就知道了的。
      听说是这小子风流成性,勾搭了别人的马子到开房,才想起来打听那妞的底细,是道上的;那帮“混混”平均年龄也没升高中,也捅不了什么大娄子,竟然就在老师家长的眼皮底下这么堂而皇之的存在着;但终归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姜周穿了人家衣服,人家手足来了。
      当时就直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还是所谓的豆蔻年华啊……

      “呃……我们……我们今天作业多,在学校写完我再走。”
      “嘿,给你面子你还登鼻子上脸了!”那群人中的另一个一下就火了,从腰间抽出一把山地自行车的铁锁,作势要冲进班门;座位在门口附近的同学动都不敢动,写到一半的字都停。
      “哎,别动手。”为首的却拦下那人,又靠在门框上,故意环视了一圈屋子里僵直的同学们,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对不起啊,我小弟脾气不好,我们就找姜周,不打人,没事,没事。”

      这招阴。
      班里的同学不认识他们,可是跟姜周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姜周就算不怕揍,也得顾忌着同学们,乖顺些;之后要是动手会把老师招来,可他们身上也没管制刀具,就几把自行车锁,到头来打群架背处分的还是姜周,教育处可从来不管你是被打的那个。
      “那……咱们先出去谈,我回来再拿书包?”姜周已经在苟延残喘了,还不小心碰倒椅子。
      “得了,少废话,咱就跟这儿谈了!”抄着车锁的那家伙噌的就冲进来,黑板就在门口,看势我也不能躲,一下子被撞在讲台上,心里直庆幸他撞我这手没拿着锁头。
      唉,今天运势不佳,正赶上人家杀鸡儆猴,背啊。

      ——“你出去。”
      这声音,是小亮!
      我看见赵亮一脸平静的站起来,把铅笔袋直接丢过去砸向那人;那人抬手一挡,笔袋掉地上哗啦啦散了一地,到也算是暂停了那家伙向姜周冲过去的动作。
      “嘿!姜周你丫人脉不错啊,有出头的还!”那混混锁头一扬,恶狠狠的走到赵亮跟前,斜向下瞪着他;小亮从小营养不良,个子矮又没肉,被人家这么居高临下的一瞪,胆子小的同学都已经捂眼睛了。
      “出去。”小亮倒是一点也不怯,还皱起眉来。
      “X!丫还来劲了,你他妈算哪根葱啊!”那混混是真被他激怒了,一把揪起小亮手腕一拧;其他的几个掏锁也要往里冲,所幸为首的那个起了顾忌,拦住他们。
      “赵亮!”姜周声儿都颤了。
      小亮左手被拧着,咬着下唇不开口。

      ——“强子!松手。”
      为首的那人一声厉喝,眼神却有些迟疑,“赵亮……赵亮是……”
      小亮稳住身,转过去面对那为首的,撩起头发露出左额发迹,那道疤。
      有一瞬间我看到了他黯然的眼神。
      那道疤,他不是说是小时候磕暖气上摔的么!
      “……啊,杜三儿那个!”为首的一叫,神色霎时间有些惊恐。
      姜周看势不认识他说的杜三儿,却被镇住了,不敢问。
      冲进来那混混匆匆撤身出了门,他们跑走前为首的还留了句无心冒犯什么的。

      那天姜周语塞的很,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一个劲的赔礼道歉;当时班里有人低声埋怨姜周惹事,但这事实在是太蹊跷了,之后都没人再提起;回家的路上小亮闷闷的让我拉着走,跟我说他本来好不容易忘了那些事的,但也没告诉我什么……

      杜三儿。
      我每次想到这个名字,都会觉得背后发凉。
      小亮有什么事情是我完全不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情绝对小不了。
      是什么呢。
      他爸爸跟混子有事,这是我们老院子里都知道的,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搬出了老院;我记得他添那个伤口是八九岁的寒假,也就是搬走之前,我从老家回来就看到他额头上的纱布,他妈妈说是磕的;我竟然就一直坦然地以为他那个伤口真的是磕了暖气,竟然就没意识到每当他看到自己的这道伤疤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不是他不久前突然自己跟我说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天他的眼神很复杂,暗淡,隐痛,又带着点希望的:
      “我遇到杜远钊了。”
      “他应该算是我哥哥。我爸年轻时候不检点,发现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十二三岁了。”
      “三年级那年春节前几天,他爸揪他到我家来对质。我妈不在家,我爸翻窗户跑了,他爸带的那帮人就揍我,那时要不是他护住我,我肯定被他爸砍死了。”
      “我多少知道一点他爸的势力,我不敢跟你说,也骗自己没有那事;姜周那次要不是正好戳到点上,我肯定能继续忘了的,想来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
      “他腿断了,现在靠开摩的挣点钱,带着他妈离开他爸俩人过。他还跟我道歉,说当年被砍其实是他给自己找的出路,他一直都不愿跟着他爸混道,不愿成为‘杜三儿’,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比那时好,至少他和他妈不用天天挨他爸揍。”
      “他竟然能那么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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