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咒语》膘骑小将军

6、第 6 章

　　军训结束再上一周课，没几天九月就过完了，来了十一的假期。家不太远的都走了，姜晓阳也回家去了。
　　一个人十一回家还有专车接送对于只能蹲在寝室的其他人来说有一点残忍。九月三十号中午，来接姜晓阳的人就到了，司机还有姜妈妈。
　　姜晓阳的妈妈不知道是本来就特别亲切客气还是做官太太做成精了，反正只用了中午一个小时就让周围宿舍所有人都喜欢上她。办法用的是最简单的拿食物贿赂。大家都啃着姜家的鸡爪，还有姜晓阳在一旁倒啤酒。
　　林风一直在旁边等她什么时候说出：多照顾我家姜晓阳之类的话，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心里还有点阴暗的不满足。
　　“什么时候回来啊？”何元也是家远走不掉的人，眼巴巴地望着姜晓阳收拾洗漱用品。
　　“七号。”
　　谁会明明有七天假，却只回家两天就傻兮兮的跑回学校啊。
　　“你想我啊。”姜晓阳被何元的可怜样逗乐了。
　　“我怕你想我。”何元反驳。
　　“是啊，回家了不要太想我们，”林风站在一边说，“真的不用舍不得我。”
　　“啊呸。”
　　寝室剩下林风和何元。假期里能走的都走了，学校空了不少，何元平时最爱热闹，现在就郁闷坏了。没人玩只好成天拉着林风去这去那，缠着他讲东讲西。
　　何元已经把这个城市和这所学校表面上的事儿摸透了，又爱说，藏不住事，平时林风有的一点咨讯就是从何元那儿听来的。说的最多的是女人，女生现在最青睐的是英俊多金彬彬有礼的姜晓阳，自然姜晓阳就是第二话题。何元“小阳、小阳”的，很是喜欢这个室友。
　　有钱，不用姜晓阳自己说，看他穿的什么衣服、打的什么菜就看出来了。说话客气、有礼貌，会请大家吃饭，性格好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喜欢这个大方好脾气的有钱人恐怕只有自己了，林风暗想。内心林风也知道姜晓阳人不错，只是自己个性阴暗。理智上知道，但感情上就是不喜欢，他喜欢不了，除非林风重活一遍过去的十八年，没法强求。
　　姜晓阳的十一假期过得不怎么样。同学大多都没回来，家里的老妈有什么好看？吃的东西只要有钱哪里都可以吃，反正姜晓阳回了趟家只觉得没有东西好玩，成天无所事事。倒是给林风发短信打电话成了唯一的消遣。
　　那家伙还不怎么回短信，姜晓阳躺在床上恨恨的想，还不如就在学校呆着呢。姜晓阳算计着时间，还有两天。拿起手机，翻出通话记录，这几天就只有那一个记录，犹豫着要不要按下拨通键。这几天总是打电话人家会不会嫌烦？现在还很早，只有七点，他会不会还在睡觉？
　　烦恼半天，姜晓阳终于决定先吃饭，晚上再打电话——令人愉快的事要留到最后。
　　“我想早点回学校。”姜晓阳在早餐桌上说出了在心里转了好几天的念头。
　　“你爸七号回来，你还打算六号走？”姜晓阳的妈妈是千万没有想到儿子会提出这种要求。
　　“噢，忘了，那就还七号吧。”姜晓阳捧起饭碗，慌乱得刷刷扒饭，好把脸藏了起来。
　　父亲几号回家这种事怎么会忘记？姜晓阳当然记得。姜晓阳这辈子头回说出这么不肖的话。这连老婆还没娶呢，出门上学一个月就连家都不想回了，姜晓阳仓皇的扒着饭，越吞越快，直想赶快吃完好回房间躲起来，害怕母亲看出自己其实是不想在家呆着。
　　七号一早姜爸考察回来，看见儿子非常高兴。姜晓阳心虚无比，罪恶感滋生。
　　姜妈妈本想晚上再让儿子回来，但姜晓阳就是急着回校。找了个不想晚上回学校第二天立刻急着上课这种理由，大中午还是很热的时候，姜晓阳硬是冒汗回校。
　　一进门就看见林风和何元只穿着松垮跨的背心和短裤，何元搂着林风的肩，从一个碗里合吃着一份饭。
　　姜晓阳站在门口半天没动，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呼吸变得急促，漂亮的眼睛瞪大了。
　　何元抬起头，招呼姜晓阳，接着同林风一起吃饭。
　　“嗯？”
　　何元突然又抬起头，这回没再顾上和林风抢饭了，高兴得大叫一声扑向了姜晓阳。
　　姜晓阳可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何元眼尖的看见姜晓阳带的吃的，一大包。学期中能回家的人给室友们带点家里的特产打牙祭是惯例：
　　“哈，兄弟你救了急啊！我和林风正愁这七天超了预算，合伙吃饭呢。”
　　摒着的气呼出来，姜晓阳身体也松下来一点。林风递给他条湿毛巾。
　　姜晓阳正热着，擦了汗，高兴了。刚才他决定不把专门带给林风的东西给他，现在他又决定下次回家还要多带点。姜晓阳喜滋滋地捏着毛巾，趁何元忙着吃，偷偷把自己的书包给林风，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喜滋滋地揪着毛巾会自个儿那边去了。
　　林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一条毛巾换一包好口粮，毛巾只是自己看不惯汗涔涔的脸，嫌脏才递的。刚想说不要，又意识到不是毛巾换的，应该是姜晓阳专门带的。想了想就收下了。
　　何元吃完去洗饭盒，林风去到姜晓阳边上倚着桌子：
　　“这么好啊！”
　　姜晓阳还没从高兴劲里过去，拉着林风背心的下角，仰着脸，眼睛亮亮的，带点撒娇地说：
　　“那是，我可好了。”
　　林风再怎么不喜欢姜晓阳，看见人家带这么多东西给自己，只给自己，也会觉得高兴，更何况他还有点小目的。半俯下身，揽着姜晓阳的脖子说：
　　“今晚请你吃饭！”
　　上好的饭局姜晓阳吃得够多，回家几天也没少吃好的。可是男生之间请客吃饭永远是不变的真理，就算只有啤酒花生米，兄弟请客和别人请领导吃饭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晚上在食堂就着麻辣烫喝啤酒，姜晓阳吃得开心，林风就有点忐忑。
　　啤酒一块五，麻辣烫两块五，请姜晓阳，中午一激动就蹦出请客的话，现在很有点懊悔：贵公子看得上吗？就算亲眼看见姜晓阳很高兴的样子，林风还是在心里盘算着，不知道人家姜晓阳是不是真的高兴。
　　高兴个鬼！
　　想了半天的林风暗道，这人怎么会真的喜欢吃这种大众饭？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自己居然还要想。
　　林风划了卡，要了东西，姜晓阳在一边开心地点着自己要烫的菜。
　　“你说什么都要不就好了。”林风看着姜晓阳明明每样菜都要了，却非要一一问出菜名，再说“哦，那这个也要。”
　　“只要菠菜。”林风对烫菜的小妹说。
　　“你是大力水手啊！”
　　姜晓阳心情好极，终于回到学校，可以直接看着林风而不用给他发短信还烦恼那个家伙不回。以往从不会吃个饭也问来问去、磨叽半天，今天却就是高兴得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在学校都怎么过的啊？”
　　“吃饭睡觉。”
　　“没出去玩？”姜晓阳对林风只拿四个字回答他很是不满，连个感叹语调都没有。
　　“你不是每天都电话查岗吗，”林风从饭碗里抬头，“你还不知道我那都没去。”
　　姜晓阳很没出息地脸红了，自己都没感觉。“查岗”这个几乎是老婆专用于老公的词，徘徊在姜晓阳的脑子里不走了。
　　“那，总得作点什么啊。”姜晓阳的脑子里还是一直响着“查岗、查岗”的回音。
　　“就听何元唠叨呗，”林风看着几乎神志都恍惚了的姜晓阳，“他可爱说你了。”
　　何元怎么说自己姜晓阳是不关心的，可是何元三八的对象是林风，姜晓阳神经直了。
　　“我怎么啦？”
　　“说你好啊，说他何元看上的女生统统爱慕你。”
　　姜晓阳听到这种话心里涌起了一丝高兴。曾经无数次听人说过有女生暗恋也没让他得心起一点波澜。就好像是有人在女朋友面前说还有别人喜欢自己，会引起女友嫉妒而更加觉得她找了个好男朋友的那种感觉。
　　麻辣烫和啤酒也食之无味，姜晓阳觉得自己就要飞起来了，神志不知道晃到什么地方去了。
　　中午跑回来就出一身汗，吃饭又出了汗，姜晓阳回到宿舍决定冲凉。
　　基本上大学越好住宿条件越差，老楼嘛。房间是六人寝，也没有卫生间。夏天太热出汗就直接在水房脱了衣服拿盆接水冲。刚来时姜晓阳不习惯。但是军训十五天，天天见水房一群群光着的冲凉男生，也就适应了。脱光了拿水缸往身上浇水。
　　林风饭后要刷牙，端着牙缸进了水房就看见光溜溜的姜晓阳，白花花的。两人对视。
　　姜晓阳慌乱得大脑完全不工作，嗡嗡嗡地鸣着，什么想法都转不过来。本能得拿毛巾去遮，却是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林风的眉毛挑了起来。
　　换作一般的男生肯定是没什么反应很可能还会打趣的。这个时候要是刻意躲到远处就等于摆明了说：我很介意。姜晓阳的脑子在最初的重击后缓慢地开始工作，看见林风戏谑地扬着的眉梢，终于意识到自己很不明智地用毛巾遮住了身体。
　　林风站到姜晓阳邻着的水龙头前，故意邪邪地看了眼姜晓阳，视线由上而下，下去了，却好一会都不动弹。林风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姜晓阳，不怀好意地笑了。
　　姜晓阳大窘，强装没事，胡乱放下手中的毛巾，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还自以为镇定地看回去。姜晓阳的身体在十月初秋的夜晚里极小地颤动，抓着毛巾的手指惨白，肌肉僵硬得不会动弹。
　　终于受不住，姜晓阳连怎么呼吸都要忘了。转过头接着往自己身上浇水，也算是能找点事做。这回姜晓阳直接从头顶往下浇了，盼着凉水能让脸上的热度下去。通红的耳朵，从背后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就这么明明心里都介意的不得了，脸上还非装作“多大点事儿”的样子，一个刷完了牙，一个冲完了澡。
　　姜晓阳一直到上床睡觉心脏还在猛跳，大脑亢奋怎么也睡不着。姜晓阳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介意也没什么，总有人脸皮薄。
　　林风则知道他自己介意的真正原因：自己喜欢同性。是个男人看见符合自己性取向的美好裸体都会介意，不奇怪。他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