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雾）永无乡》棠迦酒荼

14、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虽然有了轻微的口角问题，但是无论是斯佩多还是艾琳娜，都不会是为这样的小矛盾而生气的人。
　　所以最后宴会散了，两人友好的道别，彬彬有礼，完全看不出之间的几近剑拔弩张的样子。

　　艾琳娜很快就有了新的烦恼。
　　因为柯德丽的提醒，艾琳娜留神了莉蒂娅和兄长之间的互动，一如以往的和谐，常常甜蜜的让艾琳娜这个电灯泡都要抱头撤退——所以柯德丽的提醒，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吧。
　　最后干脆放弃了，艾琳娜觉得她这么局外人，再怎么看也绝对不会有局内人看的明白，艾琳娜不认为自己的兄长是那种遇到爱情就智商急降的蠢蛋。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以赛亚确实不是笨蛋，但他却聪明的让人想要揍他……

　　从外面回来，正巧遇到以赛亚送一个金色大波浪长发的美人出来。那真的是个美人，身形修长丰腴，鹅蛋形的脸上有着温柔的微笑，她浅绿色的眼眸就像夜里的星子，格外神秘动人。
　　桑德兰·格林。

　　年轻的男女吻了吻对方的脸颊，道了声“再见”，大波浪长发的美人轻盈的离开，和艾琳娜擦肩的时候还互相点了点头。
　　仿佛，当年那些尴尬事，从来没有发生。

　　“她来做什么？”进了家，艾琳娜问，她对桑德兰总有种深深的忌惮。以赛亚伸了个懒腰：“嗯，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那才是有事吧？艾琳娜深知桑德兰的每个动作都有深意。就像当年一样……
　　当年。

　　那时候艾琳娜还是个小姑娘，以赛亚也才十六岁，家族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点”上，不算巅峰，却即将坠落。
　　那时候的事情，艾琳娜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以赛亚和桑德兰是在舞会上遇到的，然后自由恋爱，俨然有要订婚的迹象。但是没过多久，艾琳娜的母亲去世，父亲又不管事，敌对家族落井下石，家族被打压到一定迹象。
　　所以理所当然的，桑德兰和以赛亚分手——毕竟，连订婚都没有。

　　“艾琳娜亲爱的！快点恭喜哥哥我！”十六岁的金发少年抱着年幼的妹妹，笑容是一如既往的脱线。他的妹妹想了想，问他：“你要和桑德兰结婚了吗？”
　　然而兄长却弹了下她的头：“才不是呢笨蛋艾琳娜~哥哥我正式恢复单身贵族身份！快点恭喜我吧~”

　　小姑娘猛地回头看他，仔细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你和桑德兰分手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

　　以赛亚大力点头：“是呢，我就说结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吧，所以还是单身舒服呢。”

　　艾琳娜不理他的胡扯，她觉得一定是桑德兰的绝情，认为她太功利。然而兄长却说……
　　那时候，兄长的脸上，有一种沉甸甸的压抑弥漫开。
　　比惆怅还要惆怅，比悲伤还要悲伤，无法言说的……
　　“这种情况，除了放手，没有其他。”

　　艾琳娜怒不可遏，指责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深吸一口气，她发现真的如同兄长所言……没有其他。
　　克瑞尔已经衰落了。
　　所以竟然连斯图亚特，也敢欺辱到头上——

　　兄长反反复复说，桑德兰是个好女人。他让妹妹别问理由，仿佛不说，他们就只是和平分手，之后她会有她的生活，而他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我以为你很爱她。”妹妹捧着哥哥的脸颊，很害怕他会流泪。但是她已经撑起家族的哥哥却说：“哦是的这当然，我爱她，她和我的生命同等重要。”
　　“但是家族，超越了我的生命。我想她也一样。”

　　时至至今，艾琳娜回忆起那段日子的事情，都会觉得难过。
　　一个“家族原因”，就足够让这对同样深爱着家族的人分手了——
　　他们不是未来的罗莎和克里佛德，他们都是在家族的精心栽培下长大，对他们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家族更加重要了。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放下什么该拿起什么，理智的让人难过。

　　想到这里，艾琳娜忽而就明白当时自己和兄长说结婚什么的都无所谓的时候，以赛亚那时候的心情了。
　　痛恨着这无力的无作为，同时又可怕的感到从内心中的肯定。

　　大概是妹妹脸上的担忧太过明显，已经二十的以赛亚，爽朗的笑笑，拍拍她的头顶。
　　“亲爱的别担心，我和她已经过去了。我爱莉蒂娅，不出意外，她将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世界少了谁，照样还是会转动，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了。
　　只是再见而已——艾琳娜说服自己。
　　但是，她对桑德兰，那种深埋的忌惮，却从未消失过。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莉蒂娅已经回家去了，下次再见，应该就会是婚礼之上。对于桑德兰的拜访，她想来是清楚的，却什么都没说，女性天生的聪慧与敏锐，让她确信自己的未婚夫不会做出不合格的事情。

　　因为临近圣诞，有不少在外的友人送了礼物。浏览着友人们送来的礼物，艾琳娜意外看到一个没有署名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副素描，上面勾画着一座哥特风的教堂，一个高鼻梁的少年站在门口，厚外套长围巾，抱着两只小猫，神情淡淡——素描的下方，写着端正的字体。

　　【期待和你一起的旅行。】
　　落款是阿枷。

　　因为礼物都是奥斯顿送来的，所以艾琳娜叫来他：“这个是谁送来的？”
　　奥斯顿仔细辨认了一下，表情变得惊讶：“我并没有收到这个。”

　　最后还是没找到来处，仿佛这个礼物是凭空出现的。艾琳娜有点失望，又仔细看了素描，被当作背景的教堂……难道是巴黎圣母院？毕竟以前艾琳娜推荐阿枷去的，但是既然都来了意大利，都送了礼物，为什么不来拜访她？

　　或许是太注意素描，放下这张纸后艾琳娜才发现盒子里还有一样东西。小巧的怀表，表面是一个丁香花的造型，然而褪了色，显示出古老的金属色泽。
　　是什么老物件么？艾琳娜打开怀表，里面更是有些奇怪，指针竟然是倒转的，而在正中的位置，是完全看不懂的奇怪文字签名。

　　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但既然是阿枷少年的赠礼，艾琳娜还是仔细收起来。正好是丁香花的面，也挺合她心意的。

　　随着时间逐渐临近圣诞，再多的烦心事也没办法压过由衷的愉快，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家，都开始准备度过一个合家团圆的圣诞夜。但是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传来——
　　柯德丽的父未婚夫，在某日一同外出，不幸遇难。

　　这样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艾琳娜呆了片刻，不由自主的向兄长确认：“……去世了？”

　　“嗯，听说是卡扎罗的情人干的，本来目标只有卡扎罗，但是正好柯德丽的父亲在，所以顺手……”以赛亚轻描淡写，不乏幸灾乐祸之意。艾琳娜垂着眼睫想了很久，真是巧，遇难的，正好就是这两个人。
　　柯德丽所厌恶的未婚夫，和她同样厌恶的父亲。
　　真的不是巧合么？
　　这样的深想下去，只觉得，可怕的必然。

　　但是这种猜测是无法被验证的。
　　杀人的女人，很快就被绳之于法。而作为双重受害人的柯德丽，得体又悲伤的举行了葬礼。没过多久，柯德丽的堂弟威尔继承家族，一切如常的运转着。

　　那些揣测，终究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毕竟比起对真凶的揣测，艾琳娜更愿意祝福好友，不再受固执腐朽的父亲限制，并且一举摆脱那个荒唐的婚事，有威尔做后盾，柯德丽的的未来想必不会再有这种不受控制的可能。
　　所以那些想法，还是丢掉好吧？

　　而就当艾琳娜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放过的时候，一个不算陌生的人匆匆的前来拜访了她。
　　曾经的婚约者，吉安·法比奥先生。

　　被这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碧眼少年约出去，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还没说到正事。看他踌躇的样子艾琳娜都替他心急，良久干脆直说了。
　　“你不用太担心柯德丽，她现在生活的很好。”

　　没错，让这位心性单纯的贵族少年心心念念的，就是她那傲慢又毒舌的好友。
　　但艾琳娜同样清楚，她的好友，恐怕对这位先生是谁都不太清楚。

　　眼见着小法比奥先生长舒一口气，总算不再坐立不安，艾琳娜又有点替他担心：“柯德丽现在是单身……你要不要去追求她？”

　　小法比奥先生脸涨得通红：“这个……那个……我，呃……”

　　“你喜欢她，她现在是单身，没什么不好的。”

　　小法比奥先生期期艾艾半天，总算说出了心里话：“她……不会喜欢我的。”

　　的确，柯德丽心思缜密又深沉，而小法比奥先生却单纯天真，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的几率简直低得可怜，毕竟价值观想法什么都不在一条路子上。
　　在艾琳娜的心里，所谓天生一对，大概就是指的她的兄长以赛亚和莉蒂娅了，但是……

　　当事人都这么没信心，艾琳娜也说不了什么，两个人相对无言，咖啡一杯又是一杯，最后艾琳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这次来，要呆多久？”

　　“嗯，一个星期吧，毕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

　　“那么三天后，要不要作为我的男伴和我去参加宴会？柯德丽也会去。”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了了，艾琳娜看着小法比奥先生，要是连这样他都不敢，那么她也就懒得再去关心了。
　　若非对他一脸认真的说出他对柯德丽的喜欢，这份感情绝不作假，艾琳娜绝不会作此一举。

　　小法比奥先生明显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红着脸颊，默默点头。
　　艾琳娜微微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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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克瑞尔家看着光鲜，其实早已将千疮百孔。以赛亚压力很大，但依然保护着妹妹不让她知道太多，所以艾琳娜依然很天真悠闲。虽然努力让自己现实一点体贴哥哥一点，但实际上艾琳娜依然不知世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