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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六 ...


  •   进入安禄院已有几日,秋之晏手持书掸站在扶梯上,一本一本地打理着陈旧的书简,不禁暗笑,这就是所谓的冷遇吗,还是说饭前小点根本还没开始?
      “秋之晏,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要不我们来帮你?”转眼间下面已经有几个人抬起梯子,扶梯上的秋之晏一阵不稳,眼看着要摔到地上,一个翻身滚落到地上,秋之晏爬起来,拍拍手,“还要多谢几位师兄将之晏放下来。”
      “今日险些摔到,之晏日后可要多加小心。”几个世家贵族嘻笑着离开。
      “多谢师兄提点。”秋之晏躬身行一礼,眼角扫到门边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子,秋之晏淡然一笑,转而继续打理书简上的浮土,几日的嘲弄,每次她都站在边上冷眼瞧着,没有要阻拦也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你说这秋之晏到底是什么人?”树上,左季云拿着算盘盯着来来回回进出毛厕的秋之晏,估计又是那些无聊的家伙在整她了。
      “不要在她身上放太多好奇心。”欧阳昊一翻身落到地上,秋之晏是吗?若是肖家真要扶植你又为何连个下人都没有安排?
      安禄院的生活并不枯燥,除了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有不少各地的才人,只是这些才人多半呆不到一个月就不见了踪影,或是有些时候会突然从湖中冒出一具浮尸,供大家哄笑一番,没有人会计较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秋之晏站在院子里盯着又不知被谁甩到地上被子,既然都被扔出来了,还是晒一晒吧,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好的太阳,从两颗树间牵起一条绳子,搬来小凳坐在树下,这份安静求来难得,当初被肖家送进安禄院时,秋之晏就被安排在这个最偏僻的小院,本来也没期许会受到什么礼遇,倒是每日隔壁下人的谈话给秋之晏提供了不少乐子,信息量也就更加不言自表了。
      “救救我,求求你!”
      一个踉跄突然冲进院子里的人打断了秋之晏的思考,睁开眼看向已经扑倒在地上的女子,一身素袍已被撕扯的衣不遮体,满是惊慌的神情仍然遮不住清秀的五官,怪不得,重新闭上眼晴,还是晒太阳比较重要。
      “宁舞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抓伤了少爷的脸,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追进来的下人双手插腰,忽略掉坐在一边的秋之晏,对着地上的女子毫不留情一阵唾骂,随后又跟进来的几个下人三两下将已经虚软了爬在地上的人拖起来,只见那奄奄一息的人突然有了力气般双目圆睁瞪着院口的方向,“司徒弘尔,我死都不会从你!”
      一阵冷笑,闪进一位短襟红袍少年,身材英挺,剑眉冷竖,只是那略显皙白的肤色和这一身英气有些不太搭调,“给我巴住她的嘴,想死没那么容易。”
      “少爷,少爷?!”拖住宁舞尘的下人看着嘴角殷殷流出鲜血的人儿脸色渐渐泛青,这人要是死在自己手上少爷定是不会饶了自己,声音不由得也颤抖了起来,惊慌地看向司徒弘尔。
      “既然她死了,你也没有必要继续活着了。”瞧了宁舞尘两眼,司徒弘尔毫无眷恋地转身离开。
      “少爷,少爷……”
      “司徒师兄请留步,可否将这人送与秋之晏?”
      司徒弘尔本无意停留,只是听到讲话人的请求,不禁笑了出来,“想不到你对一个死人也感兴趣。”
      秋之晏站起身鞠一大躬,“多谢师兄成全。”目送司徒弘尔离开,早已双膝跪地的下人讨好地爬到秋之晏面前,“多谢小姐,日后……”
      秋之晏摇头,“你没有听到你家少爷说什么吗?”指指伏在地上的人儿,“我感兴趣的只是她。”
      下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小姐,奴才……”
      “怎么?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下人瘫软在地上,再看向秋之晏,只楞了一下便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小院。
      时辰差不多了,秋之晏没管躺在地上的半死人,踩着小凳取下被子,回屋,书院每隔三日都会有先生教授野史,这也是秋之晏觉得奇怪的地方,为何这为朝中后臣准备的“岗前培训”会有讲野史的先生?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秋之晏唯一能听到的东西,其它的时间不是被整就是在被整中,倒是有期待那些人能弄出点儿什么新花样,只是有一件事情秋之晏不明,既然肖家把自己安排在这个地方,就是表明了自己的鱼肉身份,人为刀俎,只是除了这些消遣的余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动自己……迈过地上的人,秋之晏关了小院的门。
      今日到堂的学生还是不足十人,先生倒是也安之若素,天南海北的讲了诸多,兴起之时还哼唱起边塞小曲,或许是先生唱得太动听,又或许是那苍广的声音让秋之晏想起了前世的故乡,不经意间,嘴角毫无防备地上扬了起来……
      “左季云。”欧阳昊提醒经常因为走神被先生叫起来的左季云。
      “她在笑。”
      带着疑惑顺着左季云的视线,欧阳昊用余光瞟到了角落里漾出满目暖意的秋之晏。
      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秋之晏迅速收回不经意间泄出的神色,迎视那个冷眼看向自己的女子,又是她……
      “秋之晏,这曲中所表是何意?”先生摇着中扇,瞥向秋之晏。
      连先生都注意到了?看来真是大意了。坐在角落的秋之晏起身行礼,“回先生,之晏愚钝,不明。”
      先生轻笑,摇扇指向欧阳昊,“你说。”
      欧阳昊起身,“如学生未听错,先生哼唱的是西北赤脚山一带坞族的曲子,表的是出征男儿的思乡之情。”
      先生点头,再看向秋之晏,“秋之晏,你认为这答案如何?”
      “欧阳师兄学识广博,之晏愧不如。”
      “既然自认学识浅薄,那就罚你模仿老夫把刚才的曲子哼唱一遍吧。”
      秋之晏站在原地不语。
      “怎么?不愿受罚?”先生轻摇扇摆。
      “学生不敢,之晏怕一开口惊到先生。”
      众学生哄笑。
      先生微微一笑,“还但唱无妨。”
      是吗?那唱好唱坏就要看我秋之晏的心情了,刚要开口,先生在桌上轻轻一敲,“若是唱不好,日后你也不必再来了。”
      好日子果真要到头了吗? “先生吟唱的曲子意境深远,之晏怕是定要受罚,可否以之晏自家的边塞小曲抵过?”
      先生眼睛一亮,“噢?若是唱得好,那是自然。”
      秋之晏深深叹息,既然如此也就无需再躲了,缓缓地吟唱出僵北的长调,时而厚重,时而深远,时而婉转,时而轻扬,不似先生的苍广,却更浓于人心,声音穿透秋日的风声,萦绕在安禄院的上空,久久未曾散去。
      一曲终了,先生大叫一声“好!”众人才惊醒,恍然如梦。
      “你果然深藏不露。”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中扇,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秋之晏恭敬地向老师行礼,不是深藏不露,而是王亚宁的家乡刚好是今日的塞北。
      待学生几乎散尽,秋之晏也从角落里走出来,明天恐怕不再会有好天气了……
      “你不是塞外人。”左季云坐在桌角瞧着与往常一样默默走到门边的秋之晏。
      “是与不是重要吗?”
      “既然想要隐藏,又何必招摇?”欧阳昊本就对他人不感兴趣,此时也还是不禁问出口。
      “欧阳师兄又怎么知道秋之晏有意隐藏?”扔下这句话,秋之晏径直离开,夜深了。
      欧阳昊拍拍左季云的肩,“这个人心机太重。”
      “或许是我们听不懂她的语言。”左季云拿出随身的算盘,飞快地拨着。
      “季云,她讲的话我们不需要听懂,她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再活几个月,或许连明天都活不到,没有庇护就等于任人宰割。”欧阳昊比左季云年长一岁,在欧阳昊眼里,左季云并不深谙人事,他宁愿选择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猜忌别人,而这正是为官者的大忌。
      回到小院,地上已经没有了下午的半死人,只剩一片空旷,秋之晏刚迈入卧房,一把冷刀架在自己颈上,“是你救了我?”
      秋这晏摇头,“我只是留下了一具尸体。”
      “为什么?”宁舞尘对于秋之晏的反映有些诧异,她竟然不怕?又一想要么就是自己杀不了她,可是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功力心法。要么就是她笃定自己不会伤她,想到了这一点,宁舞尘放下刀子。
      秋之晏从进门起听到来人问的第一句话就知道这人不会伤到自己,至少性命是无忧,迈步走到小桌,点燃烛台。
      “慢着。”宁舞尘一闪身拦住秋之晏的手。
      “这是我的小院,我回来为什么不能点烛台?”秋之晏另一手去端茶。
      宁舞尘挡开秋之晏,直接点燃了蜡烛,若是她回来不点蜡烛才说明不太对。
      秋之晏不理站在一边的宁舞尘,兀自端来水洗漱,洗好了吹灯上床 睡觉,临躺下前秋之晏开口,“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问我……”
      “我不感兴趣,”秋之晏不耐烦地打断宁舞尘的话,“房顶空气清新,恕不远送。”讲完重重地倒在床上。
      宁舞尘站在床边看着仿佛昏睡过去的人,飞身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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