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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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还开着那辆白色敞篷保时捷，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车门上，她见到白晨的第一眼就看出她昨晚是喝醉了，落井下石道：“就这样你还好意思来？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夜生活丰富？”
白晨开门上车，风吹得她愈发头疼。
她留意到白婉的稀松平常的样子，这个头牌名媛居然没有被人灌酒。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白晨调整了座椅，几乎是躺在了车上，问道。
白婉踩下油门，“你以前能去的地方不是我们家就是他家，你又回了集团，随便一琢磨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跟徐月新打小报告的。”说完，白婉顿了一顿，想起什么似的问她：“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昨天晚上坐在陆伯父身边的那女人是谁？这清河社交场上有地位的女人，我不认识的可不多。”
想到艾叶，白晨更头痛。
“她是我手下的一个编辑，勾上了大款呗。”白晨不想多谈，更好奇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管陆勤叫伯父了？”
白婉耸耸肩：“因为你和陆少爷藏太好，陆伯父以前想撮合我们来着，毕竟我不像我的姐姐，气场太强，不好驯服嘛。不过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所以委婉拒绝了，陆伯父还是很客气地让我叫他伯父。”
她没有提那个时候她已经跟陈俊在一起了的事。
以白婉出名的程度，她游走在社交场上，追随她的狗仔也比好些明星要多。她的经纪人为了她的社交事业，没让她公开她跟一个普通的IT男的恋爱关系。所以交往了好一阵子，白婉和几个偶像剧男星的绯闻还天花乱坠着。
白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没有在跟人交往吗？”
“你说现在？”
“恩。”
“没有什么稳定的关系。”
这句话的潜台词太明显，白晨觉得有些好笑。
妹妹因为情殇无法再认真地谈一场恋爱，而姐姐……自投罗网进了这样的关系。
白婉说完也意识到了，苦笑道：“不就和你跟陆少爷一样么，都是说不见就能永远不见了的人。”
“他很快就要结婚了。”白晨说。
车里突然陷入一阵沉默，躺着的白晨看不见白婉的表情，只感觉车慢慢停了下来。
法国梧桐树影摇曳，白婉把车停在了路边，甚至还拉了手刹，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白晨：“和徐月新？”
白晨点头。
“你在开我玩笑吗？”白婉一掌打在白晨身上。
白晨实在不理解她这怒气来源何处，蹙了蹙眉说：“我昨晚亲口问他的，说他是不是会跟徐月新结婚，他说是。”
“你不喜欢他吗？”
“谁？”
“陆冷南啊。”
“我……”
一个字，然后是一片的空白。
白晨发现自己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像如鱼得水，从前只求快乐，没有责任；现在她求工作，也没有责任。谁也从来没有想过或提起过有别的相处模式。
喜欢？这根本就不在他们的公式里。
白婉原来以为他们两个不过是两个太过好强的人，互相虐得太深罢了，这时她才明白，他们是根本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新型生物。
最后白晨还是回答：“我不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男人？”这种忠贞，白婉看着误会已久。
“我……”
又是一片空白。
是啊，为什么呢？
一开始似乎只是嫌麻烦，可她未入狱的时候，活跃在社交场合，追求者还是源源不断的，可她想都没想就都拒绝了。
白婉无奈地转回方向盘，落下一句话：“你最好趁早想清楚，不然以后后悔就晚了。”
车缓缓上路，白晨望着窗外，脸贴着冰凉的皮椅，似自言自语般说：“我想清楚又有什么用，即使答案是我喜欢他，他们家也不可能接受我这种前科犯。”
他那天说得多清楚，像是在暴雨天有阳光刺痛了眼睛那么清楚。
陈俊父母家在清河的老城区，小康家庭成群地挤在这个区域，白婉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正确的门牌，停车时还咒骂一辆大众小轿车又占了她的停车位，已是经常来的模样。
找了斜坡上的一个空位停车，白婉按住要下车的白晨，一本正经地交代她：“你这三年在监狱，我已经补救了很多，我也真的把二老当做我的父母来孝顺，所以你……不要随便说话……”
不要破坏我努力了三年才建立的关系。
老旧的楼梯，生锈的大铁门，白晨庆幸自己没有穿平常的时装，她的素丽打扮搭上一头未烫未染的黑发，起码不会给对方她仍风光亮丽的印象。
白婉一摁门铃，陈俊父母就来开门，笑脸迎人的，态度十分亲切。
待眸光看见跟在白婉身后的白晨，脸色马上沉入谷底。
“她来这里干什么！”
白婉很有先见之明地站在门栏上，挡在他们中间，她柔声劝道：“伯母，我姐姐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说再多我儿子能活过来吗！”陈妈妈一被劝，反而更加激动，指手画脚地就要朝白晨冲，她身后的陈爸爸冷眼旁观着，半点要拦的意思都没有。
白晨没有躲，是白婉抓住了陈妈妈，哽咽道：“是！伯母，我知道，她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伯母我今天带她来，不是想让你们原谅她，作为亲妹妹的我都不能原谅她，你们又怎么能。我只是想让我们都能过去这个槛……伯母，三年了，这三年里每一天我都很难过，每一天晚上我睡着了，我做梦我都在哭……我不想再难过了，我更不想看你们二老再难过了……”
泪流成河。
白婉抱着陈妈妈，二人哭成了泪人，一旁的陈爸爸也抹着泪。
白晨站在门外，心像是要一刀捅上去才能喘上气似的堵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念到泪流满面。
最后，陈妈妈还是没有让她们进屋，她只是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对白晨说：“白婉是的好孩子，她说的对，是时候我们都过这个槛了，你，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门摔在了她脸上。
白晨一动不动地站着，然后机械般地一步步下楼。
白婉过了半个多小时才下来，淡妆已经哭花了。
车里静若无人。
“对不起。”白晨说。
“我知道。”白婉说。
白晨知道，她这一句对不起，是永远得不到一句没关系的。
何聘婷作封面的《瑰丽》获得了极大成功，销量一日之内就涨到了十万，这也让编辑部里更加紧张，何聘婷已经是尹绿仗着人情请来的人，下一个大题能请来的巨星，实在寥寥可数。
仍在编辑部里艾叶被独立在了上一期外，这一期她依然吊儿郎当的，随便想了一个题提交上去，谁知白晨竟然同意了。
她想的是香港时装买手店的特别专题，白晨不仅同意，还拨公款给她飞去香港一周，做调查。
性格稚嫩的艾叶完全没想到这是白晨把自己调离编辑部的手段，开开心心就去了。
没有了艾叶的编辑部，让白晨送了一口气，趁着艾叶去香港，她把所有选题会议都开了。
因为这期的销量还不错，有一对当红情侣决定找她们公布订婚消息，顺便将古装剧的形象向现代剧转型一些。
都已经定了采访行程，可小情侣突然说《时装国际》也在邀请他们。
一下子从板上钉钉变成还在考虑。
白晨很不高兴。
她本来打算第二天去找陆冷南，谁知当晚回家就撞见了他。
屋里一片漆黑，他站在电视机前，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彩色的光打在他脸上，很是诡异。
白晨在玄关换了鞋，一路叨念一路朝沙发的方向走：“亲爱的陆总，我对你的女友在工作上的道德很不满意。”
陆冷南转过头来白了她一眼。
白晨语气更强烈了些：“我是认真的，我们都已经定了采访和拍摄行程了，服装、造型师、摄影师都找好了，现在徐月新跑来跟我们抢人，难道不是很不道德？”
陆冷南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反问她：“要是现在你在《时装国际》，你不抢？”
“……”
白晨没有说话，因为答案是她会抢的。
这对小情侣的恋情备受瞩目，谁发布他们订婚的消息谁就肯定销量满分。
《时装国际》再大牌，也不能给别人一分一毫抢风头的机会。
陆冷南耸耸肩：“所以，月新只是跟你学的而已。”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没有开灯的暗室里，沉默中有星点的暧昧在空气里漂浮着。
“对了，”白晨好不容易想到一件事，“我拿到我的第一个月的工资了，我可以去外面租个房子。”
“不，你留下。”陆冷南回答得很干脆。
“但我还是搬出去会方便一点，这里离办公室……实在有点远。”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和离得远近没有关系。
如果是曾经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谁也不去追究也就无所谓了，可是当他说他们会结婚，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三时，一切都不同了。
她成了局外人。
半晌，陆冷南开口：“你可以留下，因为我不会再来了。”
一句话，她听得分明，即使电视机里的嘈杂盖过了他的音量。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该高兴还是难过？
“东西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你可以住主卧……如果你想的话。”陆冷南想要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可怎么说都不自然。
“你……”白晨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这些话，“要搬去和月新住？”
夜空太美，夜风穿过没关好的门在客厅里盘旋。
一丝寒意袭过她的身体。
他回过身看着她，黑暗中，有一丝她不敢认的悲伤，他点了点头：“家里催我快点结婚，所以我们前几周一直在看新房……”
她低下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呼吸不上来。
实在太傻了。
她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该说恭喜吗。”
陆冷南也觉得这好似分手的气氛太可笑，调侃她：“你不是不在意？”
白晨点头，挑了挑眉，说：“是啊，我只是替徐月新感到悲哀而已，你在她面前装好好男友，我都看不下去了。这要是结婚了，你还能继续装下去？”
“也许我真的爱她呢？”
“……”白晨目光如炬，无言以对。
“是你让我学会爱人的。”
他们撒谎到了最后一秒钟，字里行间没有真心话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她被初升的太阳的耀光晒醒，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
没了，什么都没了。
茶几上他的商务杂志没有了，电视机下他的游戏机没了，玄关成排的他的鞋一双都不在了，厨房里连他的杯子都消失了……
从来都没有得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失去感？
白晨在厨房倒水喝，缓缓踱进他的房间——
干净的羊毛地毯，没有了床单和被罩的床铺，一旁的衣帽间里，只剩她的衣服占了一个角落，所有的衣架都空空荡荡的。
有史以来第一次，有阳光透过衣帽间的窗，照亮了白晨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