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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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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光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江凉带着张黛青色的面具,正垂头缝合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他猛然抬头,那张黛青色的面具变成了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双眼里空落落的,却满是怨毒地瞪着他,华光想跑,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脚步,只能纵容着那人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地靠近。
冰凉的唇贴着他的鬓角,近在咫尺的脸透漏着渗人的寒气。他咧开唇,用那双翻着血肉的手抚上他的脸,缓缓的,摩挲着他的肌肤……
醒来时的夜很深沉,看了看床头的钟却只是十二点将过。他只睡了二十分钟,却做了一个太过漫长的梦。
他想,这样的梦魔,他兴许一辈子也逃不开了。
窗忘了关,风吹着帘布,鼓动起惨白的一角。华光去客厅倒了一杯水,转身时手肘撞到了木质的桌角。小臂肌肉一阵发麻,透明的玻璃杯碎了一地,他转过身,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刺的一颤。
大门是敞开的。
他皱起了眉角,棉质的睡衣承受不住刺骨的寒气。他抬脚,从客厅到门口,每一步都显得太过小心。他还是隐藏不了,猛烈收缩的心脏和无边的恐惧。
他想,他的神经衰弱的快要透支了,他比谁都苍老。
门边的风声在恍然间消弥,楼道接连着无尽的黑暗,寂静,冰冷,悄无声息。
风又刮过,带动着纸业翻动的声音,他低下头来:是一本泛旧的杂志,和医院值班室里的同款,又或许本就是其中的一本。
他忽而无声地笑了起来,他压抑了太久,他找不出发泄的缺口,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着死亡。
他早该死了。两年前,或两年后。
他比行尸走肉还活得冰冷,他想起那具破碎的尸体,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他的毛孔每一刻都在不停地叫嚣着,死吧,去死吧……
他瘫软在冰凉的地板上,双手压抑地颤抖着,他捂着脸,视觉却可怕地清晰着,他看着那本杂志翻到尾页,黑白的照片疯狂地刺激着眼球,他涨红了眼,耳边却响起一声又一声叹息。
那声音低沉又奢靡,颓然地带着死气。
江凉,江凉……他怎么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