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镂心骨

3、02

　　高文山在一处他们从前常聚的大排档停下车。
　　“阿靖，这个店一直没变，在这为你接风？“
　　凌靖看着高文山温和的笑容，刚才回忆起的那些不快消去了大半。他不怪高文山，高文山所说没看到是正常情况，虽然拿着望远镜但还有其他劫匪要盯。还好当年的匪徒全部落网，他这四年牢也算没白坐。
　　高文山还记得他的口味，点了两份京味炸酱面。
　　“香港很难吃到这么正宗的味道，还好这里没变，不然我都不知道带你去哪里吃。“高文山拿着酱料和黄瓜丝菜丝，递给凌靖。
　　凌靖没有接，拿起桌上的辣酱，猛的在自己碗里倒了许多。
　　“干嘛吃这么辣？“高文山奇怪的看他。
　　“里面的味，好淡。“凌靖平静的说。

　　嘀嘀——电话又响了。
　　蓝牙电话自动接通，戴着耳机的高文山接起。
　　车窗外，天黑了，如同墨染，山雨欲来。
　　他已经送了凌靖回去。还在原来住的地方。
　　“接着阿靖了？“电话里传来方克明的声音。
　　“嗯，在他原来住的地方下了车。”
　　“他怎样？“
　　“比阿雅探望他的时候好多了，我想他应该没事。对了，你给他的钱，他只拿了二十块，剩下的我拿去还给你。“
　　“好，你过来。”

　　方克明挂断电话，看着桌上摆着的鲜花和礼物，还有一顿烛光晚餐。
　　这间屋空荡荡的。
　　只有他一个人住。
　　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他很久了……
　　他这些东西，都是为高文山准备的。他是个Gay，在飞虎队的时候就已经是了，但是他还是有了妻子，有了女儿。
　　因为他喜欢的人，高文山已经和女人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
　　他湮灭希望，去过正常的生活。
　　后来高文山离婚，就在凌靖被撤职逮捕，他方克明升任高级督察的那一年。
　　方克明也和妻子坦白了，妻子决定离开他。
　　又变成单身的人，他并没有多开心。
　　他是下了决心去追求高文山，在他们两人都变单身的状况下。
　　一追就是四年。
　　不知为什么，高文山从没有拒绝或者答应他，他猜测是因为凌靖。
　　他知道高文山总觉得他们还是当初飞虎队的三剑客，总觉得是他们的证词间接害到凌靖。这种歉疚无法使他们幸福，高文山不肯释怀这种情绪。

　　一声霹雳炸响，电龙划破长空映照在大厦的镜面玻璃上闪闪发光。
　　高文山透过车窗有些犹豫的看向那栋楼的高层，方克明的房间，亮着灯。
　　他又按开手机，下午在车上他是在看一条短信，那条方克明发过来的短信：我等你过来吃饭。
　　所以那时凌靖问起，他没有说实话。
　　当年的事，他不了解对错，也无从去觉察是谁撒谎。他只是觉得如果和方克明太亲近，就是遗弃了凌靖。

　　方克明也被刚才那声惊雷震撼。他靠近落地窗前，凝视着漆黑的夜空。
　　闪电过后的天更显得黑黢黢。
　　没有星光没有月光，没有光。
　　‘叮咚——’门铃响起。
　　方克明放下手里的酒杯。
　　他打开门的时候，高文山站在外面，身上的衣服有点潮湿了，似乎是被雨淋到。
　　“下雨了本不想上来，但已经和你约好，就过来了。”高文山说。
　　方克明把他引进来，递给他一块干净毛巾，“擦一擦，我去拿干衣服给你换。”
　　“不要了，我放下东西就走的。”高文山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纸袋，里面是方克明交给他的十万和他的另外十万，为了补偿凌靖，但是后者没有收。
　　方克明没有管他的拒绝，去卧室取来自己的衣服，“这雨看起来还不会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去洗澡，顺便留下来陪我吃晚餐。”
　　“我吃过了。”高文山尴尬的说。他知道方克明的追求之后就没再和他有更多接触，今天也是因为事出有因才会深夜来访，方克明这种情人间的亲昵态度让他下意识抗拒。
　　“和凌靖？”方克明问。
　　高文山听出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解释，“从赤柱回来，到了饭点随便吃的路边摊。”
　　方克明的脸色阴沉下来，指着餐桌，上面的鲜花礼物，晚餐和流着泪的白蜡烛，“愿意和他吃路边摊，也不肯和我吃一顿饭。你知道我准备了多久等了多久吗，我发给你信息你不理睬，打电话你不接，接了电话谈到的只能是阿靖，如果不用还我钱，你是否会一直不出现？！”
　　高文山皱起眉头，方克明的表现让他觉得不对，顺着手指的方向去看餐桌，他才发现桌上那瓶红酒已经被人喝的半空，“你喝酒了？冷静点，我只想把钱拿给你。”
　　“冷静？怎么冷静啊，我苦苦追你四年，你玩我吗？”方克明暴怒的扔下手里的蓝衬衫，一步步向高文山迫近，“凌靖现在自由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阻拦我们。”
　　高文山觉得这一刻的方克明是可怕而危险的。连平时握枪出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危险过。
　　他本能的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