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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重华 ...

  •   盛夏已末,秋时将至,楼云曦懒洋洋地倚躺在莲天榭中寒冰玉塌上,一边感叹这玉塌真是奇宝,任凭天再热躺上去立刻就降温,一边百无聊赖地观赏满池末荷风情。说来也怪,虽然快要入秋,这莲天池中菡萏不知怎么生的,竟丝毫不见败迹,仍旧生机勃勃:圆叶墨绿,整片整片覆盖了水池,微风一吹即掀,偶尔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花儿雪白带粉,有些不知怎地含着几颗水珠,阳光一照便晶莹剔透地反射出阵阵耀眼流离的光芒,嫩生生清泠泠,雪筑冰雕般亭亭玉立,不时随风轻曼摇曳,当真风韵无限。
      楼云曦在观赏荷花,有人却在观赏他。不想做观赏动物的他问了秋叶时间,得知已是巳时三刻,再抬头看看天,气候不错,今日太阳也不见多辣,只比昨天毒一点,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今天天真好,不怎么热呢。”面纱之下扬起唇角,楼云曦艳眸流光一转,笑意盈盈:“王爷,您练蹲马步呢?都有大半个时辰了,来歇息下吧。”他多好的人啊,主动开口为他人解围,真是活雷锋,当然前提是省略他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爽朗笑声自假山传来,只见山顶扑来一前一后金、玄两个人影,身形似燕灵巧无比地越过莲池直掠而来,落地足尖轻点身子一旋,衣袂飘飘的同时带起阵清风,端的是潇洒倜傥。
      “王爷好兴致,练马步练到别人家来了。怎么,王府不够大屋子不够多?要不要扩建一下?”楼云曦斜睨着来人,一手轻掀面纱底端,自秋水手中拎起几颗去了皮的葡萄,丢入嘴里大嚼特嚼。
      涪陵王右手金扇展开微摇,见到少年容貌绝美,举止虽甚为不雅,嗔怒起来却是俏生生的别有风味。无奈地摇头暗叹,面上依旧笑得风流尔雅:“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了,本王且不与你斗气,否则定气死自己。”
      楼云曦慵懒散漫地躺在玉塌上,猫儿般舒服地直眯眼,嘴不停歇地嚼着水晶葡萄,闻言轻哼了声。
      “怎么,你倒不服起来了?本王可有说错?”涪陵王一撩衣摆,自顾自大马金刀地往塌边一坐,登时只觉股凉爽冰气直沁心脾:“我看也快午时了,不如咱们一块儿出去吃,本王做东,如何?”
      楼云曦高轩月眉,斜眼冷瞧着反客为主的某人:“我说王爷大人,小人区区草民,不敢劳烦王爷破费,您还是早点回府吧。再者小人听说最近发生了好多大事,有您忙的呢,您着实不必天天往小人这里跑。”
      涪陵王失笑:“你真是好大胆子,一口一个‘小人’、‘草民’的,却哪里真当自己是平民了?普天之下敢如此拒绝本王的只你一个了。”说罢看去,只见少年毫无知觉,不痛不痒地提起小串葡萄继续大啃,一脸与己无关的漠然模样让他惊奇:“喂,本王方才的话你听见了么?”
      楼云曦不作回答,只自顾自地吃着,涪陵王见状也不急,只静静坐看。待少年终于消灭了那串葡萄,才懒洋洋地抬首,丢出句反问:“那又怎样?”问完起身,纤长优美的素手轻扬,柳腰曼摆,竟在王爷面前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伸懒腰,一个很简单的无心之举,楼云曦可以对此不在意,涪陵王可以对此纵容,秋水、秋叶乃至王爷的玄衣近侍罗雁沙也都能对此偷笑装瞎,只不过此情此景落入某些有心人眼中,便由不得他们不挂念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罢了罢了,不怎样,你高兴就行。”涪陵王摇头苦笑:“本王说了不与你斗嘴,君子一诺,重逾千金。”
      闻言,楼云曦挑起斜斜吊梢的眼角望过去,神情似笑非笑。玉色面纱遮去半面容颜,同色纱衣长摆广袖飘展纷扬,临风而立翩跹欲飞,合着三千流觞青丝泼洒,似轻描淡写的山水墨画,卓雅恬淡,遗世独立。尽管少年的样貌看不真切,却仍能让人觉得他绝代风华清姿无双。那浓密卷翘的鸦翼长睫微扇,如蝴蝶薄翅轻颤,掩映了半个墨绿艳眸,水漾的澜晕脉脉流光婉转,妖冶华丽中刻着一骨子睥睨万物的清泠泠的霜雪傲气,当真是清华自赏妩媚非常。
      见此情状,饶是对各色美人见多识广久经情场的涪陵王爷也忍不住眼直发怔。也亏得他到底是个人物,稍稍闪念即刻回神,右手翻腕,金扇偏向倒转,未及众人反应之际抬起少年尖巧细致的下巴,惊叹:“单看半张脸就能如斯惑人,云曦果真不负‘天下第一人’之名。也不知这穆大少主何德何能,竟得佳人如此偏爱。”顿了顿,复可惜喃喃:“本王倒真想瞧瞧这青纱之下到底还藏了如何颜色呢!”
      楼云曦白眼,前世自己身材矫健高大,容貌英俊风流潇洒,从来只有自己上别人的份,哪像现在长得这么窝囊只能任人调戏?就算前世是个双性恋,但也不代表自己能容忍一个男人的随意轻薄,可人家好歹是王爷,骂不得,更打不得。于是,被戳到痛处的楼某人只能置涪陵王疯言疯语不理,暗道以后找机会再狠狠报复回来就是。
      涪陵王见少年神色郁郁,知其不满于自己的举动,遂放开手,笑吟吟:“好啦好啦,不过两句玩笑,气什么。本王今个儿带你去个好地方。”话音未落,已不由分说地用力一拉少年,再拦腰抱住,足尖轻点,身子就伶俐潇洒地腾空而起。
      罗雁沙忠心耿耿紧紧尾随,知道少年手下的那俩丫头想阻拦王爷,便有意无意挡在两名少女前头,严实地护住主人,不让她们有可乘之机。秋叶、秋水本要拦人,可那冷面罗刹老是护着主人,加上人家还是王爷,自己不好真的动手。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刚才举止就能看出那两位功夫都甚为高强,她们联手也未必是那两人中任何一位的对手,万般无奈下,她们也只好放弃拦截跟上前去。
      楼云曦怔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男人这么抱着,好比个女子似的,而且还属那种爱扮娇弱卖乖的女子。愣了片刻,回神,忽地笑了,一头长发墨瀑流水般倾泻而下,阳光一照,反射出的却是幽幽青芒,四尺乌丝随风纷飞,直扰得人心乱如麻。那绿眸水波潋滟流光婉转,那笑靥芳清濯雅千娇百媚,看得涪陵王登时只觉以前见识过的甚至是皇宫里的那几千粉黛竟无丝毫颜色,哪里比得上眼前佳人一根青葱玉指?这样的容貌若日日与之相对,即便再高洁孤傲无心冷情的人又能抗拒得了多久?如是想着,他垂下眼睑,掩去狠绝算计,再抬眼,又恢复了不羁的玩笑模样。
      楼云曦表情淡淡,墨绿的瞳仁悄悄凝结起一层寒冰。他是什么人,怎会看不出涪陵王那点小动作?早知道涪陵王不是单纯来相交,一来他不是个耽迷美色的人,所以绝不可能因为钦慕自己艳名而来;再者以他的地位份量,若不是有事相求,哪用得上放低身份主动与自己交好?不过听说最近有几件大事发生,按道理朝中大臣早该忙得焦头烂额,可他倒好,天天无所事事地往自己这边跑……楼云曦突然顿住,他想到一个听秋叶、秋水八卦时无意中得知的小道消息,莫非……想到此点,所有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但这王爷的手法还真不讨他的好,尽管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谁都不喜欢被人算计利用,当然除非自己最后也能混水摸鱼捞到些实惠,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这般思考,楼云曦冷冷而笑,青纱下精致的嘴角微翘,银红的薄唇轻启,似是朝霞点丹,又像蝴蝶停驻,娇柔优美的线条透露出妖娆致命的诱惑,藏匿起某种名为毒药的味道。

      白宁,大辽帝都,云集天下繁华之城。其内长街延展,建筑瑰奇,既有传统东方色彩,又融入西方风格。每条大道楼牌皆以整块巨型的银晶海石锻制高筑,柱上雕刻缠绕着栩栩如生的上古圣兽朝贡天子图,晶莹剔透银辉熠熠,然海石内隐隐又见浅海样的流水缓缓,天蓝的晕澜一波波扩散荡漾开去,尤其是天子浮雕水芒潋滟波动最盛,灵动诡秘不可言喻,无疑为皇都及大辽天家增添了几分圣洁与神秘。楼牌上还插着辽国守护神金龙腾于五彩祥云图腾的锦旗飘摇,威风凛凛气派非凡,磅礴威势仿若南天宫门。颇值得一提的是,白宁的街道通常都十分宽阔,最大的街甚至可以七车并行。每条街面中心皆再铺一条可驾车御马、质地最为坚硬的石心白玉路,白日里光辉绮丽耀眼不说,夜间更如鲛人泪夜明珠般散发出荧荧白芒,好似条条月华交织而成、宽长轻盈的柔软丝带纱束,再纵横交错穿插连结成网,密密笼罩住整个都城,照亮了四周所有,延伸入夜的尽头,即使再黑暗的晚上也让人莫名宁和心安。也正是因为当初建都修了此坚实无比、可供照明又能赋予人安全感的石心玉路,整座帝都才得“白宁”之名。当然,这类白玉道只是专供皇族与某些权倾朝野的重臣元老使用,寻常百姓乃至官员都不得踏上半步,否则当以亵渎蔑视皇权与朝廷重臣罪跺足。而除敞平外,白宁的街道条条皆洁净得几乎不染尘土,却原来是皇都中专设了类似现代卫生局的机构,名为净尘祠,祠内人员上百,全日十二时辰每隔二时轮流着重扫一次,才成就了如今这整片大陆上最为繁荣奢华整洁之都。
      若要说白宁为各国皇城之最,那在此数朝古都内,除却皇宫与诸王侯将相府邸外,最为有名的地方是什么?所有白宁人都会回答:重华楼。
      重华楼,与北川江南的曲湮阁、西凉广刹的羽觞榭、南夏宪阳的敦煌庭并称“独天四坊”,曾有一代诗仙孟仁观赋诗赞道:“浅酌曲湮重华浓,水逝羽觞敦煌中。独步笑睨天下间,四坊不同自各红。”也亏得孟大诗人著名的《四坊叹》,才教世人传出了“独天四坊”的盛名,但因白宁尤为出名,为所有帝都之最,所以理所当然的,白宁的第一楼重华自然变成了众楼之首,天下间、四坊内的第一楼。
      由于国力强大经济发达,大辽是众国中最富有的大国,在这点上就连首国北川也自叹弗如。可以说近代大辽几乎没有什么民不聊生的状况出现过,而这富饶强国的帝都更不消说,街边都无乞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虽不敢说家家小康,至少是温饱有证衣食无忧。这样的社会里,人的追求品味当然越来越高,因此渐渐的,白宁人开始好奢起来,这自皇城内街道楼牌建筑等种种就可看出。而在这般的奢华之都,重华楼,那个被誉为白宁第一乃至天下众楼之首的奇楼,究竟又该是何等排场?
      马车沿着白玉路平平顺顺地往前驶去,随着四周建筑人烟越来越稀少,楼云曦奇怪地暗忖:看来这是要出城了,不是说要去重华楼,怎么又改去郊外了?
      正当疑惑,忽闻涪陵王含笑道声“到了”,掀起珠帘下车,然后向自己伸出双手。楼云曦怔了怔,方明白原来他是要抱自己下车,有些恼火这人,复又想到什么似的轻轻一笑,不再推托,顺势搭上那双坚实有力的铁臂下了车。
      涪陵王抱得软玉温香满怀,自然心满意足地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只是幽暗的眼底飞速掠过丝异样的流光。
      马车停在一片类似城郊的偏僻地方,地势略比城内其他地方高,群山环绕,风景秀丽非常,气温也甚为宜人,看上去该是冬暖夏凉,若在这里建幢别庄当作休假胜地倒真是个好地方。难道说,传说中的重华便在这里?说起来,这儿还真是块颇有发展前途的黄金地段。
      跟随涪陵王踏上小山石阶,树荫层层叠叠覆盖泼洒,耳旁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啼虫鸣,感觉莫名安静舒恬。悠闲自在地走了会儿,心情正渐渐沉淀,听到前面流水哗哗,声音轰然激越。看见少年讶异神色,涪陵王拉起少年急行几步,映入眼帘的果不其然是道瀑布。巨大的水龙自另座高山山顶轰轰烈烈地奔腾而下,落入底端湛蓝无波的湖渊,一静一动,明明是极端反差,却奇怪地融合,仿若本该就是这样安排。那两端相接的地方溅起阵阵水浪,明耀莹润犹如水晶琉璃制成的花朵,高高飞扬,再徐徐落下,飘飘摇摇,纷纷洒洒,其间还有水汽缭绕蒸腾,好似瑶池幻境,灵动纯然,仙气袅袅。楼云曦走近瀑布惊叹不已,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深深呼吸,庞大水声的瞬间充斥了所有感官,填满了周遭每一个罅隙,如聆听急风呼啸驰过荒原,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油然而生,有一点苍茫,有一点寂寥,有一点激昂,有一点感动。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时空,自远古传来,激起几世之后的回音,反复反复荡漾,透过道道小小的裂缝撕碎空气,入眼,入耳,入鼻,盈灌得全身全心都是,再也无法甩开抛弃。
      有那么一刹那,楼云曦以为自己会爱上这个地方,尽管“爱”于他而言是个好似熟悉其实陌生的字。
      涪陵王呵呵低笑,折扇慢摇:“怎样,这里不错吧?”
      楼云曦轻轻点头。
      “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呢。”涪陵王神秘一笑,金扇即收,抱起少年飞跃下去,惊得身后秋叶、秋水俩丫头直大呼小叫,却被罗雁沙一手一个揪着衣领跟着跳下。
      并没有落水,楼云曦几人被安全带到了一叶轻舟上,舟尾早已候着名俏丽的素衣女子:春潭杏眼流丹樱口,面若芙蓉眉似柳,乌发未束纷洒,轻纱白裙翻飞,广袖长摆临风翩跹欲舞。女子见了来人微微而笑,左颊浮现出一朵浅浅的梨窝,甚是娇媚可爱,却不言语,兰芝玉手轻执船桨,只静静地划开小舟。
      楼云曦有些纳闷:怎么自己刚才就没看见湖里还有艘船?然而没容许他再胡思乱想,轻舟竟直朝那瀑布里划去,又惹得身后两个小丫头咿咿呀呀惊叫起来。楼云曦知道定又是涪陵王搞的什么新花样,只是玩笑,不会有危险,遂放心地回身安抚了俩丫头。
      穿过瀑布的时候,楼云曦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穿过的是层时空的薄膜,水般透明,纸样厚度,却足以颠覆一整个世界。
      抬眼,楼云曦呆住:面前的地方分明就和刚才一个模样,同样的群山,同样的石阶,同样的瀑布,同样的湖渊,可所有又是截然不同的。那里有声有色灵动鲜艳,这里则是静的世界,如同被寥寥数笔绘出的水墨风景,颜色偏白,淡淡晕染,没有声响,连瀑布飞流直下也没有丝毫动静,好像无声电影缓缓播放。此地非彼地的想法跳出,楼云曦觉得这里和刚才的地方犹如镜子正反面里的世界,乍看之下一样,但其实全然不同。他望向涪陵王,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何处。涪陵王卓雅一笑,金扇倒转,在少年柔软娇嫩的掌中写下两字:镜源。
      少年收回柔荑,隐约见他微启面纱后妖娆的银红薄唇,无声地念了两遍,悟到什么般盈盈挑眉而笑,便再也没有言语。
      小舟前行片刻,只见镜源湖两岸状如布袋之口逐渐收拢,岸边满是芷兰汀草,郁郁葱葱,五步再植一杨柳,十步又是一桃花,香风拂面,落英缤纷。朵朵妖娆的桃花花瓣夹杂几片杨花柳絮碎叶飘零在风中,复又落入水里,铺满了小半的湖面,浮浮沉沉,阳光一照便如琉璃水晶折射出绚烂辉芒,色彩纷呈,繁华似锦。楼云曦见那花瓣随水缓缓往前漂去,渐渐越漂越快,便知前边该有急流。果不其然,小舟快行少许至一片湍濑浅滩,滩底白石有大有小综乱错杂,但颗颗圆润剔透,晶莹亮泽仿若玉质。这湍濑水急且浅,楼云曦本以为该踩着那些微高出水面的圆白石礅过去,再从旱路走,却不知那掌舟少女技术了得,竟轻轻松松过了浅滩,也没丝毫磕磕碰碰,平稳得就好似还是驶在镜湖之上。
      又过一会儿,水域重新宽阔起来,水流流速也明显慢了下去。前方视野尽头隐隐出现三座楼宇,俱是华丽非常,金砌玉筑般明耀,楼顶还似缭绕着五彩祥云,衬得全地宝光闪闪瑞气蒸腾,初见的一瞬间竟逼得人睁不开眼。待人适应了那种迫人的气势与华光,再睁眼,只见那三楼环抱着镜湖,左右双子楼在湖岸两侧,楼身颀长,共有十层,檀木精雕高筑,海石镂空浮雕,金粉银漆,水晶琉瓦,削尖高耸,六角盘顶,明珠合烁,状若宝塔。中间主楼坐落湖中一汀,前靠镜湖,两翼双楼,三层处向双子楼各延展出一条半透明的银晶海石质浮空天桥回廊互索,廊内道侧的透明石壁上每隔三步便镶嵌着一颗鲛人泪夜明珠,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照亮周遭,方便位处高层的客人在三座楼宇间任意相互走动。那主楼后边复涵一汪幽幽渊潭,不是普通水色,而为荧荧紫芒绚烂,自身泛出一波波深紫流光,仿佛传说中紫玉碎琼的瑶池之水自天宫倾泻凡间,其气派恢宏自不消说。楼阁乍看为故宫宫殿样式,飞檐画廊,金壁玉瓦,汉白玉层层铺台为阶,玛瑙翡翠颗颗亮丽点缀,深红的长毛绒毯自湖边停船的白色大理石码头直延展到主楼高台大门,其古典的东方韵味和辉煌奢华比起皇宫也相去不大。可仔细瞧去那楼竟还融入了古罗马殿宇的风格,五层的高楼无门无窗,处处皆是薄纱轻飘,紫烟袅袅。那种种罗帐都是极其名贵的,不但精针细绣华美绝伦,更可遮风挡雨隔离外界冷热。那主楼基层因是客众泛泛的大堂,又与地面最近,用的是较为厚实的精针流云如意锦细绣绒缎;二楼该是某些有脸面的大人物的雅座,布置的就更为精细些,用的是含翠烟波渌水屏;三层是地字号客房,用那软罗霞光拢烟纱;四楼是人字号客房,乃为冰玉雪照苏遮幕;而五楼则是天字房,住的绝对是在王孙贵族中都响当当的顶级名流,毋庸置疑当然用的是最为珍贵且具有万织之最、只有在皇宫中才能再见到的千江映月天水帘。这般设备当真称得上是琼楼玉宇,金碧辉煌,明明色彩搭配绚丽纷呈,却丝毫不教人觉得俗气,加上处地风景犹如仙境优美异常,反而更显布置之高华品味之独到,无论如何,于此点上重华绝对担得起首楼之名。再看如此装潢手笔之大,花费之高,也能体现出重华楼老板身份的与众不同及其身后坚实靠山权势滔天。当然,试问一国之内能用如此巨资建楼的会有几人?或者说,又有几个家族能担当得起如此巨额开销?这么想来,这重华不管是其外或是其内,便真不负白宁第一楼,乃至天下间、四坊内众楼之首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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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此章改了名字,因为突然觉得关于魄印这章还写不到,所以另开一章更好。偶家小电还和偶闹别扭,一不小心自动关机,新写滴文文就全米嘹,偶只好继续现写现卖,免得等下全丢光~天知道酱紫写有多累~泪奔~不过偶明天争取再更新新章,但各位表等偶,因为偶和你们有时差,偶白天你们晚上,所以如果要等偶发新文那是深夜滴说~ ╮( ̄﹁ ̄)╭
      另外:“浅酌曲湮重华浓”中的“重”读作“chóng”。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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