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秋之挽歌

1、终焉之后

　　终结之谷的雨，似乎从未下的如此之大过。无力的躺在雨中，鸣人不想睁开眼睛。
　　一切就好象一个可笑的循环，他的种种努力终究是无法挽回决意离开的爱人，激斗，回忆，一切的一切，竟然可笑的比不上仇恨两个字。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踏在身旁的水洼中，传进耳中的是卡卡西老师和帕克的对话——
　　“来晚了么？”
　　“鸣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佐助的。”
　　“……没能及时赶来，实在很抱歉。”
　　“鸣人，一定是拼尽了全力吧？”
　　短短的对话仿佛将他打入了深渊。
　　伏在卡卡西老师的背上，鸣人似乎自言自语一般的轻轻问：“佐助……呢？”
　　没有回音，只是卡卡西老师的手似乎托紧了一点。
　　耳边隆隆的声音一直在响，鸣人缓缓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再去听……

　　迷迷蒙蒙中，似乎只记得有许多人来过。鸣人听见对话声——
　　“鸣人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但是精神上——”
　　“啊，是这样……”
　　“具体情况还要等鸣人醒来再确定。”
　　“火影大人，等鸣人可以出院时，可否让他住在我那里呢？”
　　“恩？”
　　“我想……还是有个人照顾他好一点吧。”
　　“恩，也好，自来也暂时分不出时间来，就交给你了。”
　　“是。”

　　沉睡、迷茫；再沉睡，再迷茫。这样过了几次，鸣人似乎终于清醒了，起码他可以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啊呀，你已经醒了么？”鹿丸靠在门口，带着微笑看着他。
　　“鹿丸！”看到伙伴的平安无事，总算是让他露出了一抹笑意，但是立刻消隐无踪。
　　“不是你的错。”鹿丸拍了拍鸣人的肩膀，心疼他的自责。
　　没有说话，佐助临走前留下的话始终在脑海里轰响：“如果无法再爱我，就恨我吧，鸣人。”
　　那如果他连恨都不可以，又能怎么办？

　　“小樱，你也来了。”是纲手的声音，就在门口。
　　“纲手大人。”樱的声音略显慌乱。
　　鸣人胸口一紧，下意识的重新闭上眼睛——他不想见樱，他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和佐助的这段感情，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佐助不会回来的事实。
　　人来，人又走，鸣人只听到鹿丸离开前留下的一句话：“我一直相信，旋涡鸣人永远都是旋涡鸣人。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能骗得了谁？”
　　能骗得了谁？鸣人不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用一个虚假的谎言来蒙骗自己。

　　三天后，当春野樱再进到病房来，看到的是鸣人坚毅的脸。
　　“鸣人。”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佐助的消息，樱只是用淡淡浅浅的笑容掩饰住自己的心。
　　“小樱，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佐助带回来的，因为这是我们一生的约定！”鸣人用力握紧了拳头，伸到樱的身前。
　　“谢谢你，鸣人。”樱哭着笑了，然后她握住鸣人的手：“但是不要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小樱？”鸣人呆住了——樱知道了什么吗？
　　“啊，没事。”樱站起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小樱。”鸣人愣愣的看着樱的背影。

　　得知自来也有任务无法带自己修行，也没有得知自己要搬到卡卡西老师的公寓里去同住时的反应来的激烈。
　　“为什么两个大男人要住在一起啊？”站在火影办公室里，鸣人没形象的大吼。
　　“不为什么。”纲手很干脆的回答：“一句话，这是五代火影的命令。”
　　“可是我还要去找佐助。”鸣人连连摇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音忍村的动静自然有暗部去追查，你老实的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纲手眯起眼睛。
　　“那我也要加入追查！”鸣人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只是下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纲手略带语重心长的警告他：“宇智波佐助叛逃到音忍是木叶的事情，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平时玩归玩，闹归闹，到了正经大事的时候，鸣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不过他还是不服气纲手做的安排：“那我为什么一定要住进卡卡西老师家里去啊？”
　　“就当是交流感情吧。”纲手不耐烦的挥手：“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去去去。”
　　“没正事的纲手老太婆。”鸣人嘟囔的声音很不巧的正好飘进了纲手的耳朵里。
　　“砰！”火影办公室的窗户第N次碎裂，鸣人的身影远远的直向天边飞去。
　　“枉费我这么担心他！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小鬼！”纲手怒吼的声音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木叶村。

　　劝说无效、诅咒无效、怒吼无效、撒娇无效。鸣人只能打袄铺盖，包袱款款的来到卡卡西家的门口，用空闲出来的脚狠狠踹着大门来发泄自己多余的怒气。
　　“哟，鸣人。”卡卡西打开门，露出半张惺忪的睡脸，然后把大门拉开：“这么早就来啦，上来吧。”
　　鸣人走进门，坐在一边傻傻的看着卡卡西打哈欠，刷牙，洗脸，找毛巾，然后胡乱抓起一件衣服套在头上。
　　“恩？怎么了？鸣人。”发现鸣人至少有十分钟没有动弹，卡卡西从浴室内探出头来：“床在那里，衣柜在那边，我已经给你留出位置了，自己收拾东西。”
　　“啊？啊。”意识到自己正在瞪着浴室发愣，鸣人连忙跳起来，胡乱的拿出自己的衣服走到衣柜。
　　把思路从卡卡西上带回来，鸣人才发现，卡卡西老师的房间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么乱七八糟。虽然不穿的衣服仍在沙发上，书本卷轴胡乱的从书架一直散乱到地下，但却是很干净的。不象他的家里一样，几乎是半年都没有一次大扫除，各个角落都可以发现到蜘蛛网。
　　放好衣服和用品，鸣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走了一圈也只看到了一张床。
　　“卡卡西老师。”他探身进到浴室。
　　“什么事？”他含糊不清的问。
　　“我想知道我要睡在哪里啊？”鸣人指了指外面。
　　卡卡西走出浴室：“这不是床吗？”
　　“这不是只有一张吗？”鸣人疑惑，停顿，然后忽然大叫：“你不是要和我睡在一起吧？”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特地换上了双人床。”卡卡西习惯性的笑容使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你在害怕呢？鸣人。”
　　“我怕什么啊，我又不是女人！”鸣人气鼓鼓的把自己的枕头扔到大床上，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决定了。

　　一个已近步入中年的男人，他的爱情观是什么？对于旗木卡卡西来说，这个问题似乎是难回答了一点。至少他从没想过，也从没有人问过。
　　对他自己来说，木叶第一技师旗木卡卡西的爱情似乎已经埋葬在很久以前了。埋葬在带土血流满面的笑容旁边；埋葬在琳心碎神伤离开的瞬间；埋葬在四代为了木叶而死去的那一天。
　　别人总说：卡卡西你何必总是带着傻傻的笑容编出几百几千个老掉牙的迷路理由？
　　他笑着说：“没办法嘛，人老了记性总是会差一点。”
　　是啊，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迷了路，一天天一日日的任务与生活，保护村子变成理所当然而不是理想，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就渐渐的迷糊了。
　　直到——旋涡鸣人出现为止。

　　“哟。”卡卡西从早市回来，鸣人竟然还把自己埋在被褥里面大睡特睡。
　　“卡卡西老师？”鸣人抱着被坐起来，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刚醒的鸣人迟钝的表情让卡卡西忍不住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起来了。”
　　“卡卡西老师！”这一个吻让鸣人立刻清醒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卡卡西挑眉，看着鸣人一脸自己的领地被入侵了的表情。“也不知道昨晚是谁象八爪鱼一样，抱着我睡的又香又甜。”他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
　　1、2、3、4、5……5秒过后，鸣人终于惨叫着重新躲进了被子里，想起自己已经搬入这个不良上忍家的事实。
　　洗漱完毕，鸣人坐在餐桌前，看着卡卡西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谁说单身男人的家一定是脏兮兮而且只有厨房一个地方是杳无人迹的？起码卡卡西老师看起来对于做饭很有一套。媲美大厨级的动作可以忽略不计，单是飘出的香味就足以让饿了两顿的他垂涎三尺了。
　　“老师，这些都是你在哪里学的啊？”鸣人看着端上桌的一道道菜赞叹。
　　“自己一个人，总到外面吃不方便，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卡卡西仍是笑的很轻松，很自然，不让鸣人发现这其中的心酸与无奈。
　　“哦。”鸣人只顾着埋头大嚼，哪里还去管卡卡西说些什么。
　　卡卡西只能无奈摇头，然后宠溺的擦去他嘴边沾到的菜屑。
　　填饱了肚子，终于回到正题上。“卡卡西老师，为什么纲手婆婆要我住到你这里啊？”一提起这件事，鸣人还是很不服气：“她以为我没办法照顾自己的吗？”
　　“怎么会呢？火影大人只是担心你而已。”卡卡西笑着安抚小狐狸的怒气。
　　“可是我还要去找佐助……”想起佐助，鸣人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他握紧的拳头：“没错！我一定要把佐助找回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问他爱不爱你？”卡卡西轻轻的问。
　　然后他在鸣人的眼眶湿润之前，将他抱在怀中，紧紧的，不放手。
　　“忘了他吧。”他最后在他的耳边说：“忘记痛苦，也要忘记他，鸣人。”

　　和卡卡西老师的生活平静的一如往常。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要做，东奔西跑，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天数屈指可数。所以，纵使有些怀念卡卡西老师煮的东西，纵使有些贪恋卡卡西老师怀抱的温暖，鸣人还是把心力完全放在了寻找佐助的事情上。
　　小狐狸回家的天数越来越少，窝在他怀里睡觉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卡卡西忍不住来到上忍聚会的居酒屋中，喝酒解闷。
　　“怎么了？难得看到卡卡西也有来喝闷酒的时候啊？”不知火玄间大咧咧的把整个人搭在他的肩膀上。
　　“去。”今天卡卡西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你家的小狐狸出了什么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玄间对于卡卡西觊觎鸣人的心情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卡卡西不说话。看到他这个样子，玄间也猜出一二来了：“他又去寻找宇智波佐助的下落了吧？我说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他骗到了一张床上去，直接下手不就好了嘛。”
　　卡卡西直接给了玄间一拳：“你当我是你吗？”
　　玄间敏捷的躲了过去：“那你想怎么办？就这么拖着，拖到宇智波家的那小子回来为止？”
　　“那怎么可能？”卡卡西嘟囔着不再说话。
　　他要的并不单单是那清澈的蓝色眼睛，阳光般灿烂的金黄色头发和美丽无暇的躯体；他更要鸣人那颗饱经创伤，但是却依然纯真善良的心。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鸣人倒在床上不想再动弹。
　　又一次任务，又一次没有半点佐助的消息。这三个月里，他不停的在寻找，然后不停的失望，身与心似乎都要到达极限了。
　　『如果无法爱我，就恨我吧，鸣人』佐助的声音不停的在脑海中回响。
　　“只是我从没有想过要恨你啊……”鸣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淡淡的在空气中盘旋：“佐助……”
　　“又在想他了。”啪的一声，电灯打开，卡卡西就站在门口，阴沉着脸看着他。
　　“卡卡西老师。”鸣人胡乱的抹了抹脸：“你在啊，我以为你去出任务了。”
　　“我说过，要你忘记痛苦，忘记他。”卡卡西走过来，坐在床边，表情似乎有些异样。
　　“卡卡西老师，你不懂的。”鸣人翻过身盖上被子，仍然将坚毅的一面表现在卡卡西面前：“很晚了，我想睡了。”
　　沉默，鸣人几乎能感觉到卡卡西压抑着的怒气，虽然他不知道这股怒气从何而来，但是下意识的明白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鸣人将被卷的更紧了。
　　听到卡卡西老师的叹息，然后是脚步声，接着灯就被关上了，又重新陷入到黑暗之中。
　　被子被掀开，卡卡西温暖的身躯滑进被褥，然后抱住自己。一手绕过肩膀，一手环住腰肢，就这样让自己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体上，背靠着那温暖的胸膛。
　　鸣人的身体僵了一下——卡卡西老师，从没这么抱过自己，这种类似情人的姿势。但是却意外的让他安心，接触到卡卡西老师肌肤的温度，真的很舒服……
　　“喂，卡卡西老师。”
　　“恩？”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真的想知道吗？”
　　“恩。”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慢慢发现了。”
　　“老师你故弄玄虚。”
　　“呵呵，有吗？”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当还不是时候吧。”
　　“可是——”
　　“睡吧，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