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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额娘,休息了吗?"是蕊儿的声音.
      "进来吧."
      "额娘,半年多不见,变了很多."她坐在我的膝上.
      "额娘半年没见你,蕊儿也长大了."我靠着她的肩,"想额娘了吗?"
      "想."蕊儿攀着我,"想死蕊儿了."
      "家里的书带来了吗?"
      "太多了,阿玛让我挑两大箱."蕊儿指指旁边,"都放在那儿了."
      "好."我想起木盒,"那只木盒子,你拿了没有?"
      "是不是放满信的那只?"
      "是."可是蕊儿怎么知道里面有信,我从没允许她看过.
      "额,额娘,信."她吞吞吐吐的,"信,信都烧了."
      "烧了?"我不敢置信,"真的?"
      "被阿玛烧了."蕊儿停了停,"阿玛那些天好吓人,把很多东西都砸了,他又哭又笑地烧了那些信."
      "哦."我心口如被绞着一般的痛,他果然恨透了我,他把曾经的爱烧了,全部化为灰烬.倒是很像提前烧给我的.
      "额娘为什么露出和阿玛一样的笑."蕊儿打断我的出神,"额娘有一件高兴的事要告诉你--齐嬷嬷来了."
      "是吗?"这件事让我既惊讶又欣慰,"她愿意来."
      "嬷嬷说我和哥哥可怜,额娘可怜,阿玛也可怜,于是她就一起来了."
      齐嬷嬷身处红尘,看来还是放不下啊,"人呢?"
      "在后面,蕊儿带额娘去.
      园子不错,种满了蔷薇花,开的那样艳丽,又充满朝气.霸道的花瓣分明在告诉我们绿叶只能配
      红花.如果不出我所料,这花是若琴种的.
      "嬷嬷看,谁来瞧您了."蕊儿拉我走进一间小屋,迎面是那张熟悉苍老的脸.
      "福晋."她欲起身,被我一把按住.
      "嬷嬷."我蹲下来仰望着她,"沁羽好想你."
      "福晋."她放下佛珠,粗糙的大手抚摸我的脸,"瘦了,也漂亮了."
      "是啊."蕊儿见到嬷嬷就没大没小,"额娘看上去就像是蕊儿的姐姐."
      "这嘴,我迟早要封了它."我伸手欲吓她,她向旁一躲.
      "我知道额娘和嬷嬷要说话."蕊儿伸伸舌头,"我去找姐姐玩了."
      我微笑着看她离开,有蕊儿我就有快乐.
      "福晋真的开心吗?"
      "嬷嬷参着经,许多俗事还是要管."
      "福晋笑话奴才了."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奴才."我摇摇头,"你,像我的亲娘一样,为了蕊儿,弘明,你不惜颠簸至此,沁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奴,嬷嬷我很惭愧."她又拿起佛珠,"完颜若琴很受十四阿哥的宠爱,她也算是一位才女."
      "哦."我一笑,"看来蕊儿有对手了."
      "福晋."她最受不了我的这种态度.
      "嬷嬷."我阻止她的继续,"有些事我自己能处理.走出小屋,我仰望着天,到哪里我都只能望着这小小的一方天空,可悲的是,我对追求自由都没了兴趣.

      信没了,我凭着记忆把他们一字一句地写出来.他的字我多少学着有些像,十几年前的记忆从笔夹流淌出来,那怀着蕊儿时看信的快乐与写信的甜蜜,让我似乎又一次穿越时空来到十几年前.只是,这样的会议,常常让我力不从心.我不再是那八旗第一才女了.身体体制的越来越差,让我变得有心无力,我像一只沙漏一点一点地消耗着自己.
      见过胤祯一次,我没有细看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他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心冷了,心死了,爱没了,情逝了,两颗绝望的心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每天早晨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后便是蕊儿扎扎呼呼地跑来给我梳头.
      "额娘."蕊儿拿着梳子一点一点理着我的长头发,"额娘的头发真多."
      "是吗?"我自己看看,"我倒是没注意过,蕊儿你怎么会喜欢上给额娘梳头了?"
      "蕊儿跟嬷嬷学了很多花样."
      "于是拿我的头发当作试验品?"我笑笑,"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淘气了呢?"
      "人是会......"只觉头皮一疼,"变的嘛."
      "蕊儿把手里的东西扔了,知不知道."
      "额娘."她的声音微颤.
      "蕊儿给额娘梳最漂亮的."我回头拍拍她的手,"蕊儿要像你哥哥一样坚强勇敢."
      "我才不要做巴图鲁呢."不过是个孩子,一会儿就变了一张脸,'我不喜欢打猎."
      "那骑马呢?"我想起那"草原上的白鹰",可惜"白鹰"不见了,只见"白发".
      "也不喜欢,不过,我骑的很好."
      "谁教你的?"我惊讶看她局促的脸,"我不记得你学过?"
      "不告诉你."她脸一红.
      "小妮子情窦初开,就把额娘忘了."我打趣她.
      "额娘讨厌."她放下梳子,跑了出去.
      微笑着拿起梳子.女孩子的心有了芽,需要甘露来灌溉,她有了喜欢的人,就有了除额娘外的寄托,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一阵低咳,让我满脸绯红,康熙到底给我喝了什么,抑或是这病的症状.一个快要四十岁的女人竟然越变越年轻.这种诡异的变化已经在府中传开了,我被当作了妖女.
      那头发又密又长,我这人也被人伺候惯了,一点也不知道怎么收拾,便胡乱用簪子簪住.
      "姐姐在吗?"那是若琴的声音.
      "若琴妹妹吧,进来吧."
      "姐姐真漂亮."这人性格爽朗,不忸怩,到不是一个恃宠而骄的人.
      "哪有妹妹漂亮."我看着那张青春的脸,"找我有事吗?"
      "那个."刚刚夸她爽朗,一会儿又害羞起来,那个,今天是若琴的生日,爷说要好好热闹个一天,所以,所以让我来请姐姐."
      "是吗?"我保持微笑,第一次觉得装是那么难受的一件事,"生日?"
      "是."她低下头.
      "那我一定去."我站起来揽着她,"生日快乐."
      "谢谢姐姐."她抬头微笑了一下.
      "生日?"沁羽和洛晨有许多诡异的相同点,其中最奇特的就是,她们的母亲都是在她们生日那天死的.所以不管我是沁羽还是洛晨都不会过生日,因为这是她们世上唯一疼她们的亲人的祭日,所以我参加的生日宴会都是别人的生日.
      "送什么呢?"我呆呆看了一下四周,"人家第一年嫁过来,可别怠慢了."
      看来胤祯是真心喜欢若琴,说实话如果不带有些吃味的话,我也喜欢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开朗自信.除了不会骑马,不过这是弘明为了安慰我告诉我的.看他一脸心疼额娘的样子,我对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很大的怀疑.
      "萱儿."我唤她,顺便拿下簪子.
      "姑姑有事吗?"她一时改不了口,"不,福晋有事吗?"
      "你就叫我姑姑吧."我把梳子递给她,每次和我说话都是上面那种样子,"我也习惯你这么叫."
      "十四爷为什么不来看姑姑呢?"她心灵手巧,一会儿就搞定了那堆青丝.
      "他很忙."我又开始说嬷嬷说的"胡话".
      "忙还替若琴福晋忙这忙那."她嘀咕着,顺便把一朵栀子花簪在我的头上.
      "萱儿."我厉声道,"不得乱说."
      "姑姑,就是心善,才被人欺负的,姑姑这么漂亮还怕她?"萱儿的嘴真怕有一天会害了她.
      "再说,我要生气了."我都这年纪了,难不成还要和那些年轻的争风吃醋.我无争惯了的,再说我就是醋坛子打翻了一屋子,有谁会理睬.
      "不说了."萱儿凑过来,"那姑姑今天穿什么?"
      "穿那件藕荷色的."我望望那满柜子的紫色.
      "那件旧了."
      "旧了就旧了."我还要今天去抢寿星风头不成.
      "唉."萱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拿起绣了多日的蝶戏蔷薇,这就算是礼物吧.前厅里很热闹,大家都在,我浅笑着受那些女人的礼,然后我向不远的胤祯福了福身.
      "妹妹,这是给你的."我递上那方丝帕,"只怕粗陋了些,你将就着用吧."
      "谢姐姐."若琴一脸欣喜的接过帕子,"真好看,姐姐的礼物最珍贵了."
      "那我的呢?"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我的微笑顿时觉得遇到了冷风--冻住了."
      "爷的礼物是贵重."若琴一脸娇羞,"福晋的是珍贵."她倒是咬文嚼字,不亦乐乎.
      只见她的眼光看向一边,顺着眼光看去是一把古琴,上面刻着蔷薇花.我收起笑,有些恍惚,胸口闷的很.我猜对了,蔷薇花是若琴最喜欢的花,所以胤祯为哄她开心,在园子里种满了带刺的蔷薇,送她刻着蔷薇的古琴.胤祯永远都是能讨女孩子欢喜的,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也很能让人感到绝望.他知道我拒绝弹琴,他认为我的琴声只能弹给胤缜停,但他不知道,我的病,不能让自己受伤,不然会血流不止.那带刺的蔷薇每次都让我胆战心惊.而我真正痛的不是身体是心."朕要你痛,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胤缜的话撞进我的脑中.应验的时候,才知道预知的苦楚真的很苦.
      戏台上很是热闹,也一并折磨着我.胤祯是在故意气他四哥.这个地方到处是直隶巡抚李绂的眼线,还有对这个弟弟极不放心的胤缜的人.现在大肆奢华,明天就会出现在养心殿的桌子上.我们配合他演这出戏,为的只是胤祯在赌气.
      "你瞧见福晋没有?"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很小,也许只有我和并排而坐的胤祯听得见,"你说她的脸?"
      "谁知道她这半年去了哪,啧啧,都快四十岁的女人了,连一条皱纹都没有."
      "你小声一点,她们都说她是着了魔了,我看也像."
      说话的不止一个,好像我的身后站着很多人在指骂我,看来我的不老传奇有了新版本.
      "可惜,侧福晋怎么也比她年轻十几年,她没什么可盼的了."
      脑子很清醒,打小就没少听继母说刻薄话,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还能听到这样的话.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很认真的听那些戏曲.从前的胤祯可以为我去向兄弟们打招呼减去晚上的戏,可以保护我不受流言的骚扰.可是现在,他的无动于衷,让我明白,爱,真的没了,他只想折磨一个伤他最深的人,一个害他失去全部的人,一个期许她母仪天下的人.就如哈姆雷特说的:背叛的人也会遭到背叛.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旁边菁华咳嗽了一声,是被一粒松子呛到了,顿时声音就没了,我感激的看了菁华一眼,她被我看的莫明其妙.
      "若琴,弹一曲怎么样."旁边的人发话了,虽然是让我欣赏他的宠妾的琴声,但总比那些无聊的戏文来的强,我一下子振奋起来.
      "是."
      琴音时而宛转,时而清丽,时而又奔放,情感丰富但又不显突兀.若琴边弹边唱,真是一个能让男人为之心痛的女人.
      一曲终了,胤祯带头鼓掌,我在一旁也呆呆鼓掌.我知道我的世界再也听不到为我而起的掌声了.沁羽,对不起,我把你糟蹋成这样,一位傲然于康熙阿哥中的第一才女,去被我沦落到只有鼓掌的份.
      "侧福晋."弘春大大咧咧地站起来,"你什么都会,敢不敢和我比一下."
      "大阿哥,想比什么?"若琴也大方地站起来.
      "骑马."弘春回头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在,我肯定要笑死过去.这小子,虽不是我生的,但从小跟着我.那脾气有些随我--古怪.
      "骑,骑马?"若琴一脸为难,"大阿哥,若琴骑的不好."
      "怎么会?"弘春笑了笑,"你可是我们满州里一等一的才女."
      "我怎么敢当."身边的胤祯到不是很在乎眼前的一切.
      "没关系."弘春又看了我一眼,"咱们的福晋可是先帝亲口所说的八旗第一才女,她的骑术可是被称为"草原上的白鹰".
      我差点被这句话噎死,用尽全力才憋住不孝,只能瞪了弘春一眼,又看到弘明在一旁看好戏的样子.
      这两个孩子小时候对他们太好了,全记在心头了.我轻叹一口气,看来真是种什么样的树结什么样的果.
      "若琴怎么能和福晋比呢?"若琴急得没办法.
      "没让侧福晋和额娘比."弘明站起来,"惜蕊."
      "哥哥有事吗?"蕊儿跳出来,看那样子,这三个人是想砸场子.身边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在等待最佳时机来保护他的爱妾吗?
      "惜蕊,你来和侧福晋比."弘明的样子活像他阿玛.
      "好."身边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咱们骑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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