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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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纸越来越多,终于满了二十张,胤祯要回来了,他定是痛心疾首,万念俱灰,深爱的女人背叛他,欺骗他,而且失踪了.阿玛没有了,额娘成了皇太后,眼前只有一个穿着龙袍的四哥.
"姑姑,姑姑."萱儿有和小香一样的毛病,"十,十四爷回来了."
"你慢慢说."我的镇定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十四爷直接去了景山寿王殿,直直地看着万岁爷,当着百官的面,硬是不跪,还只是抱着先帝的灵柩大哭."
"嗯,我知道了."他绝望了,他在哭,那么一个人在哭,那声音好像隔着重重宫墙传入我的耳朵.
"姑姑,见过十四爷吧."萱儿一脸花痴样,"听宫里人说,十四爷英俊倜傥,非常英勇."
"见过."我点点头,在三阿哥那儿第一次以这个灵魂见到他,青春,阳光,又邪邪地在我的酒里面加了辣椒.成亲那天带着大红花,一脸幸福的看着我.出征时雄姿英发......什么样子都好.
"姑姑."萱儿打断我的出神,"别人都说他的福晋是八旗第一才女,先帝最宠爱的儿媳,是不是啊?"
"啊?"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自己,"是吧."
"她有姑姑漂亮吗?"萱儿的脸上有一丝嫉妒.
"有."我笑笑,"比我漂亮."
"真的,她命真好."
"你不是喜欢怡王爷的吗?"我打趣她,"变得真快啊."
"姑姑."她红了脸,"不和你说了."
"不过听别人说,她自从上次进了宫,就很久没见了."
"哦."我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吗.
"姑姑,你的鼻子."萱儿尖叫.
我用手一抹,是血.我知道该来的总归该来,这是报应的开始.
好不容易止住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我还会能坚持到有人想起我,把我放回去吗,还能看一眼我的弘明和惜蕊吗?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地上的纸已经铺了一层了,鼻血有时会流,但很快就能被止住.萱儿在我的百般安慰下,不吵着找太医了.
这天我坐在床头绣着原本答应送给胤祯的帕子,虽然他也许已经不需要了.这是绣给自己看的.
"姑姑,姑姑."萱儿改不了这毛病,"福晋,福晋来了."
"她?"我侧身看那已经站在一边的那拉氏,"福晋吉祥."
"不用多礼."她就势扶起我,并不让我跪下,"萱儿出去吧."
她打发了所有的人,一把拉住我坐在床边.
"你的脸."她惊异地看着我,"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我抽回我的手,靠在一边,"您怎么有空来看我?"
"其实我早就想来了."那拉氏盯着我的绣帕,露出凄然的微笑,"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爱."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不管皇上他多忙,总会在你院外站一会儿,呆呆地看着里面的烛光,笑着就认为这就是最美,却从来没有进来过."
我摇摇头,代表我不知道,如果允许我选择不想知道.
"为什么你可以漫不经心得到那么多的爱,也可以漫不经心对待这些爱.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又弃之如蔽履."
"您认为我有选择吗?"是选择他们不要爱我,还是选择做一个博爱主义者.
"玉笛上有四,有十,你摸着不心疼吗?"
"心痛有用吗?"我低头看看玉笛,"不过要说心痛,更心痛的恐怕是您吧."
"你太聪明了,每个人在你面前仿佛都是透明的一般."
"谢皇后娘娘夸奖."
"我还不是."
"会是的."
"不管是不是我,我都会阻止皇上一切不理智的行为."不愧是贤后.
"你组织不了,皇上也决定不了."我顿了顿,"您还是请回吧,这里不适合您."
"你知不知道,十四弟会恨你一辈子的."她终于说出了狠话,何必呢,能让的我都让了,那位缠着我,你找那位去,我什么时候成了软柿子了,谁都可以来欺负.
"不是'会',而是'已经'开始了."我亲笑,"这已经伤不了我了,当决定那么做时,我已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倒是你."你这样对我,我也不客气了,虽然和胤缜越来越不像,但一点永不会变,就是睚眦必报,"你能为自己争得什么?"
"没有,什么都不会有."她也笑笑,很是自然,"从前都不曾有,将来跟不会有."
"不知道,贤成这样的人,最终会怎样."她也不是有寿的人,雍正九年就死了,"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图了,但却还是放不开这些年的心结."
"我没有孩子,我不需要去和她们争夺爷的喜爱获取她们儿子以后的权力,我是他的发妻,不用争就是母仪天下的人,但是拥有那份荣耀,我失去了多少."她也脱去了伪装,"额娘曾经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说完看看我.
跟我没关系啊,干嘛看我.
"不是说你."她笑笑,"你是一个懂分寸的人.额娘听说我是嫡福晋时,不喜反哭.她是深知当嫡福晋的苦的,我们有很好的家世,娘家的势力可以帮助到丈夫,要得不是美女而是贤惠,会的不是讨人喜欢,而是操持家中大小事务.最终丈夫对你只有感激,认为你是他的亲人,但可悲的是,不是爱人."
"四嫂."
"你终于叫我四嫂了."她拍拍我的寿,"我很羡慕你,,第一次见你,就看见了一群阿哥围着你,那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让人无法忘记你.但是你很冷,出奇的冷,除了爷和十三弟,你不屑于和其他人讲话.爷的眼里只有你,在你面前我看到了他从没有过的行为举止.但当时我就明白,你不可能成为爷的福晋.因为你的娘家,你的特别,不会让你屈居于人后.我当时很开心,认为你将成为一个和我一样的应该是和全天下大夫人一样的妻子."
"但不是,十四弟的爱,连我都觉得震撼,你是不知道他指婚那时有多么开心,看到谁都是笑脸相迎.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你们俩的貌合神离,苦恼的是你,伤心的是他."
"四嫂,别说了."我听不下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逼我直视她,"皇上为你帮他开心,十四弟为你背叛他伤心.只有我和十三弟明白,他们俩都错了,你,只是为了十四弟,错了,都错了."
"四嫂,求你别说了."心痛,痛的喘不过气来.
"你是为了十四弟,不惜让十四弟误会你,你知不知道,十四弟是真的相信你的信,他他爱你了,太相信你了."
"够了."我扶了床沿,"别再说了,求你."
她缓缓站起,"我无法让你出去,不过我和十三弟会劝皇上的,你现在也不能回去,十四弟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四嫂."
"你休息吧."她走到门口,又回过来,"我记得弘明是我的干儿子."
我睁大眼睛看他.
"有我一天就有弘明一天,这,你可放心了."
"嗯,我的承诺我也不会忘的."
等她走出去,我憋不住一口鲜血吐在被子上,他完全信我,哈哈,自作聪明的我,竟然就不相信这条,我活该啊.
"姑姑,你..."
"没关系,只是福晋告诉我一个噩耗,我一时心理难受,无碍的."我掩去那滩血.
"福晋为什么认识姑姑呢?"
"因为,因为,姑姑在乾清宫当差时,曾与她说过几次话,她记住了."我掰慌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胤祯被罚守陵,一晃又是好几个月.都已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二日了,再这么呆下去我都要住习惯了,胤缜不会就是这个意思吧.
"姑姑,太后娘娘找你去."萱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一个宫女竟然被太后,皇后惦记着.
"太后娘娘生病了."她低声说,"慈宁宫的人说太后娘娘一直不见皇上,日夜盼着十四爷,盼出了病."
"别瞎说."我冷冷地看她,雍正逼母的话,现在就在传了,"这也是你瞎说的."
"萱儿知错了."她也第一次看我这么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不妥之处.
走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德妃在宫中太医院的记录中,一日得病,第二天就死了,她从生病到去世,前后才不过几十个小时.给人留下猜想也是难免的.
"给太后娘娘请安."我跪在一边.
"沁羽吗?"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鼻子一酸,泪珠滚落.
"额娘."我直起身子,看着床上那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德妃.
"傻孩子."德妃抓住我的手,"我的傻孩子."
"额娘."我的喉咙干得只能发出两个字.
"那天十四来找我,抱着我哭,那哭声多绝望啊,他恨你啊,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他不知道我在这吧."我已不敢再面对那个话题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额娘不敢告诉他."德妃抓住我的手,"他会杀了你的."
"也好."我笑笑,"也好."
"你知不知道,起初我根本不想让你做我的儿媳妇,给谁我都不愿意.我的两个儿子都是痴情种啊,都是从小喜欢你,虽然两人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但我是他们的额娘,我看的出来."
"你又知不知道,当年先帝把你指给胤祯,他有多高兴吗?天天缠着我要普洱茶给你送去,又不敢说是他送的."
我的心痛了一下,又痛了一下.
"每次你进宫,我都觉得两个儿子的关系又远了些,你成亲那会儿,不喜欢他,问我要侧福晋,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伤心,甚至瞒着我娶了另一位侧福晋来气你,连姓氏都一样.你当我不知道麝香的事,不知道你被打,那一切都是我授意干得,只是为了让我的傻儿子死心."原来是她,难怪麝香那么大一件事,可以说不了了之就不了了之.
"可是后来你喜欢上了胤祯,我也开心,于是便拿玉笛,你生惜蕊的事来让老四死心.可惜什么都没有用,那时他看到你手受伤时眼中流露从没有过的心疼,让我明白我这个额娘是失败的."
"额娘."我摸着他的手,"沁羽也不想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在现在来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你走吧."她推开我,"回去吧,我不知道老四会怎样对你,不过只要你还有一丝对胤祯的爱,你就该知道怎么做."
"是."我磕了个头,退出慈宁宫,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她,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远去,我也快了,可以不用再心痛了.
快步回到小屋,没有理睬萱儿的好奇,我用被子蒙着头,耳畔有哭声,我死命的摇头,直到沉沉睡去.
"姑姑."一大早萱儿扯着我的被子,"姑姑."
"什么事?"我拉开被子,捂了一个晚上,身上全是汗.
"太后娘娘殁了."
"知道了."
"十四爷太可怜了,只差一点点就能见到太后最后一眼了."萱儿低声抽泣.
耳边又是那哭声,绝望的哭声.如果不是我的信,他也许就可以看到他的阿玛,他的额娘最后一眼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别人都说胤缜对自己的亲弟弟刻薄寡恩,其实罪魁祸首是我,他不会原谅我的,永远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