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倾城(上卷)》失林忆（意涵）

26、第 26 章

　　"头好痛."我撑着头,看来喝醉酒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好重."睁开眼,只见胤祯半个人压在我身上,衣服被仍得随处可见.
　　"你."我抬手欲打,"你趁我喝醉......"
　　"沁羽."他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不要,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看四哥."
　　我的手僵在半空,连做梦都做这个,他一直以为我喜欢胤缜.被他这么一问我还真应该好好想想,我喜欢他四哥吗,为什么忍不住就会去看他,连胤祯都看到了,是喜欢吗?
　　"沁羽,不要那么自信,我想,我想保护你,保护你."
　　无奈闭上眼睛,不想得到爱却一下子得到那么多,他是这么不自信,甚至把自尊给我来践踏,这是未来的大将军王吗,那个将让胤缜都为之寝食难安的爱新觉罗胤祯吗?这完颜沁羽到底给他吃什么迷魂药了?
　　这次的木兰秋狄八成又被我搞成了十四阿哥的独角戏,而我也成了重点巴结的对象,按身份来讲我是公主了.胤禩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赌徒看见了筹码.我也不在乎他怎么看我,反正这其中的好处,他是丝毫享受不到.胤祯往里面动了动,我悄悄下床,轻手轻脚地拾衣服,刚穿上离我最近的一件衣裳,突然被一双大手抱坐在地上.
　　"啊."我的屁股猛地着地,痛,"你是不是疯了?"
　　"不醉酒说梦话了?"他搂着我.
　　"说梦话?"
　　"是啊,叫着抓住,抓住的."
　　"骗人,你昨天食言了."
　　"没有."他低头吻我的耳垂,"后来你睡着了,我什么都没干."
　　"谁说这个."我脸一热,"我说那匹白马,你怎么让十六弟抢去了."
　　"放心,一定为我们的英儿抢回来."他伸手拿一旁的衣服,"我帮你穿."
　　算了吧."我趁他松手,站了起来,"我自己会穿."
　　"爷,起了吗?"小香的声音.
　　"起了."胤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床上去."我纽好最后一粒钮扣,"这什么样子."
　　"你拉我起来,我手受伤了."他伸手向我.
　　"自己起来."我抬腿向门走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他还是坐在地上.
　　"你拉我."
　　"是你要出丑的."我打开门,"小香,进来吧."
　　回头看他果然早就站起来了,还用仿佛要杀人的眼光看我,我不屑地坐在一旁看小香为他穿衣.
　　"姐姐."馨卓那一听就让人皱眉的声音,"姐姐."
　　"馨卓妹妹有事吗?"我整理好头发.
　　"走,我有好吃的给你."她不由分说拉起我就向外跑,幸亏我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又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你尝尝."她端来一盆牛肉粒.
　　"不,谢谢."我避之不及.
　　"格格,沁羽妹妹不吃这个的."那拉氏笑着看我,"她闻不得牛羊味."
　　"这没有牛骚味,你尝尝."她硬着我,"就尝一点点."
　　将不过她,我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能夹了一小块入口,只觉唇齿间一股香草的味道."我没骗你吧."她又递过来一块,"这只牛只吃香草,所以它的肉会有一股香草味."
　　"这妹妹真是疼姐姐."十福晋在一旁撺掇着,"看的我们心生羡慕."
　　"那你可得像沁羽妹妹一样,英勇救人了."八福晋在一旁闲闲地说.
　　"克斯齐,今天我要一只小鹿,活的."馨卓大叫,"记住了是活的."
　　"好."克斯齐爽朗一笑,"姐姐,你想要什么?"
　　"啊?"我被馨卓一推,"我?"
　　"是啊,要什么?"
　　"她要的,我来猎."胤祯已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旁边的阿哥也都准备好了,今天不会有什么意外事故了.
　　"你要什么?"胤祯走过来,感觉就像是丈夫出差,问妻子带点什么礼物回来.要死,我怎么会这么想?
　　"妹妹,要只大黑熊."八福晋大叫一声,"十四弟肯定会给你猎回来的."
　　"你的手?"我低声到只有我和胤祯听得见,还黑熊呢,我天天看那些血,我都快疯了.
　　"没事."他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怎么,还说体己话呢."那拉氏微笑着.
　　"爷,帮我捕一只小兔子就成,活的."我为难他.
　　"你们听听."十阿哥笑着,"虽说是只兔子,却要活的,这可比黑熊还难猎."
　　"守如处子,脱如狡兔."胤禩微笑,"弟妹果然厉害."
　　"不是为难."那拉氏挽着我,"弘明属兔,对不对."
　　"是,四嫂."这那拉氏对弘明的关心让人汗颜.
　　"难怪."八福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糟了."
　　"怎么了?"一旁的十福晋不明所以.
　　"胤禩,怎么办,弘旺属龙的."
　　"哈哈哈......"众人大笑,这八福晋真让人没有办法.
　　"不要瞎说,我们只当笑话听."胤禩看着他的福晋也很无奈.
　　阿哥们骑马而去,而我则被十三福晋和馨卓拉住,一个是让我教她骑马,一个是要争着教十三福晋骑马.最终我拍板由馨卓教瓜尔佳氏骑,我和后来来的馨雅站在一旁.看着那教与学的都很开心,我看一旁的馨雅,她也是一脸平和.
　　"说吧,要我干什?"我笑了笑.
　　"什么干什么?"馨雅故作惊诧.
　　"姐姐不必这样."我仔细观察她的惊讶表情,"这一件件事难道不计回报?"
　　"妹妹果然事太过聪明."她叹了口气,"只这半天功夫就全明白了."
　　"你们兜兜转转,目标不是在我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
　　"看似天衣无缝,只是百密一疏,那盘牛肉粒就是破绽."我手拿香草.
　　"牛肉粒?"
　　"对,带有香草味的牛肉粒.据我所知牛并不是很喜欢吃香草,而且怎么可能这牛只吃香草呢?所以你们是为了让我吃到没有牛骚味的牛肉儿故意让牛吃的,而这牛肉粒肉质并不滑嫩,凭你们的厨子不会把小牛的肉做成这副样子.这说明这牛养了一段时间了,由此看出这计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想到."她释然一笑,"画蛇添足一笔啊."
　　"那年去承德,你的表演是哈齐舒王爷故意安排的,故意冲向我那里,意在引出我来,之后王爷的称赞,你的示好也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只是我突然有孕的消息,致使你们无法再进一步."
　　"你."她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那次十四阿哥去草原,馨卓的马失前蹄也是你们的杰作吧,想让馨卓嫁给十四阿哥,那只老鼠就是为此跑出来的,对不对."我在剥洋葱吗?为什么那么不舒服.
　　"是."她对我的话照单全收,"只可惜,十四阿哥不喜欢馨卓,皇上也没有答应这件事."
　　"这次馨卓和我比赛,那匹天啸被做过手脚了,是不是?"
　　"是."她怎么这么"诚实","我们在天啸股处挂了一根针,只要天啸一剧烈奔跑,针便插入."
　　"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救她."我对他们的无所不用其极很是愤怒.
　　"赌一把,一半信你,一半信天."
　　"为了什么?"
　　"为了王爷的利益."她笑笑,"也为了我的孩子.你太聪明了,我们几年的计划,好像你都亲身经历过一样."
　　"我不聪明,被利用了才知道,这算什么聪明"我自嘲道.
　　"对不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自从葛尔丹死后,皇上对我们总是处处提防,事事忌惮,这皇室我们泼的水是滴水未进."
　　"于是想到了我?"
　　"你和十四阿哥是皇上罪宠爱的儿子,儿媳,我们只有从你们那里才能最快触及朝廷."
　　"就这么简单?"
　　"还有就是八阿哥."我就知道这事,胤禩脱不了干系.
　　"他在朝中势力大,十四阿哥又和他走的近,我们自然选择这么做."
　　果然是一箭双雕之计."我冷笑,"那你们也该明白,我不见得会配合你."
　　"我和王爷说过只要有这层关系便可,我们不求你什么."她看着我,"对不起."
　　"不过."我盯着她,嘴角露出笑,"既然你们那么辛苦,我怎么会轻易弃之不用呢,以后时间长的很,交易可以慢慢做."
　　"沁羽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她忌惮我的笑.
　　"既然你们已经帮我建立了这种关系,只怕彼此不会轻易放过."我顿了顿,"你的丈夫,不是哈齐舒的长子对不对?"
　　"是."
　　"你是二皇子的王妃,但你的孩子不是他最大的儿子,是不是?"
　　"是,你......"
　　"蒙古有规矩,王位完全可以由少主来继承,如果我没记错有这一条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
　　"以后,我们应该会有机会合作的."我的话点到为止.
　　十三福晋走了过来,我阻止了馨雅的再次说话."怎么样?"
　　"馨卓妹妹教的很好."瓜尔佳氏擦擦汗,"我能骑马慢走了."
　　"那当然."馨卓在一旁大笑,"平时都挺好的,就那两次出了差错,真是把我的脸丢尽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香草花,这傻丫头被人利用成这样,差点连命都没了,还浑然不知."我们回去吧."馨雅惨白的脸挤出一些笑.
　　我和她走在后面,"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明白."
　　"姐姐,他们回来了."馨卓跑回来拉起我的手,"我们去看小鹿."被硬拉到一股浓重的气味中,我连忙用手帕捂住鼻子.
　　"姐姐你看,这小鹿可爱吗?"馨卓抱着一只颤抖的小鹿,小鹿的脚被绑住防止它踢人."嗯."我看那鹿的眼神充满惊惧.
　　"沁羽,你要的兔子."胤祯微笑着把一只夹着几块黑色毛发的小兔放在我怀里,"活的."
　　"看上去,怪怪的."我捧起来看,"怎么像只大熊猫啊?"
　　"大熊猫是什么?"
　　"没什么."我一想,那国宝远在四川深山老林,"谢谢."
　　"还有我们的呢."只见眼前是五六只兔子,抬头一看站着几位我一见就头疼的阿哥.
　　"你别笑看我们,不是只有十四弟才猎的到活兔,我们也可以."十阿哥声音中充满不满情绪,我好像见到他就是权当空气的态度,这样还能惹到他?
　　"你的太丑了."九阿哥在一旁嘲笑,"全黑的,像烧焦了一样."
　　"你的呢?"十阿哥不服气,"也好不到哪去."
　　"弟妹."胤祥走过来,"这是四哥给的,这是我给的,给弘明玩儿吧."
　　"谢四哥,谢九哥,谢十哥,谢十三哥.沁羽替弘明谢各位伯伯."
　　只见胤缜没几样猎物,而那只野兔竟是全白,他一个上午就在找只兔子,这人我该怎么说他,我闯了大祸,竟傻地被人利用,现无意间增强了八阿哥胤禩的实力,我这事办的只怕胤缜都快气死了.
　　"怎么了?"胤祯在一旁看我,"不舒服吗?"
　　"没有."我看着手里的兔子,"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他欲抓我的手.
　　我把兔子给他,"你帮我把兔子交给德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转身向大路走去,不远处就是行宫.
　　"沁羽."
　　我顿了顿,不愿分辨这是谁的声音,头也不回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利用价值:被胤祯用来气胤缜,被蒙古人用来讨康熙欢心,被胤禩用来团结蒙古两部,被胤缜用来观察八阿哥党的动作,而那高高在上的康熙利用我拒绝蒙古人的联姻,又利用我接触蒙古人......人何必看的那么开,那么清楚.当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爱与恶展现在我面前时,我明白,恨要付出代价,爱也要付出代价. 这木兰围场带给别人的是荣耀与灿烂,而留给我的却是伤害和欺骗.
　　"你中饭都没吃,是不是生病了?"
　　我坐在床头,一坐就是半日.
　　"没有生病,我只是想静一下."我看了看换去骑装的胤祯,"皇阿玛找你怎么办,快回去."
　　"我哪有心思呆在那儿,反正四哥正陪皇阿玛下棋,一时顾不到我."胤祯脱了鞋子也坐了上来,"刚才皇阿玛还问我们为什么人手一只活兔子."
　　我等他说下去.
　　"十哥迫不及待地说了."
　　"想来也只有他."
　　"皇阿玛说就你鬼主意多,连这都想的出来."胤祯向我挪了挪.
　　我不知怎么回答,遂不说话.
　　"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如果知道你信任的一个朋友利用了你,你会怎么样."我抬头看他.
　　"问清理由.如果是万不得已的我可以原谅."
　　"如果是朋友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呢?"
　　"那只能'管鲍割席'了,你怎么问这个?"
　　"只是随便问问."我埋着头.
　　他凑上来,轻轻抱住我,"是不是,你知道了馨雅的事?"他的声音很小心.
　　"你,怎么知道的?八哥告诉你的?"
　　"不是."他搂的紧了紧,"他,不是什么事都'舍得'告诉我的."换一种语气,"我们不是天生一对吗,你能猜到,我就不行?"
　　"真聪明."我至少还知道香草的事,他未必知道这个.
　　"彼此,彼此."他摸着我的头,"你还伤心呢,好歹你还是一位蒙古两部公认的公主,我才惨呢,差点就被骗婚了."
　　我轻轻一笑,听上去他是比我惨,这人说话就是这么不着调,明明心如明镜.
　　"不生气了."他把我扶正,"吃些东西好不好,不然弘明要生气了,怪我不好好照顾你."
　　"是有些饿了."
　　"咱们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胤祯下床穿鞋子.
　　"咱们?你中午没有好好吃饭?"我坐在床边正欲穿鞋.
　　"看见我的福晋气愤的样子,我怎么吃的下."他蹲下来帮我穿鞋.
　　我一动,他固执地抓着我的脚,"以后心里有事,如果想找人说说,就找我好不好?"
　　"不好,我希望不找你."
　　他抬头失望地看着我.
　　"你也不想,我心里有事吧."这种事难道还想碰几次玩玩?
　　"我们吃什么?"他拉起我.
　　"咸的."我琢磨着.
　　"面?"
　　"馄饨."我眼睛一亮.
　　"馄饨?"
　　"对,趁我现在高兴,你有口福了."
　　两个人直把御膳房闹了个天翻地覆,用鸡肉做的馄饨终于热腾腾的放在了桌子上,我是一个南方人,几百年没吃馄饨了.
　　"你怎么会做南方的馄饨的?"胤祯吃的津津有味,一旁的下人看着我们两个目瞪口呆.
　　"从前家里来过一个南边儿来的厨子,我就学会了."随便编一个.
　　"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不会拉弓,不会射箭,而且永远不学."我吃了一个,味道还不错.
　　"学那干嘛,那个我会就行了."
　　吃饱,我们撇下那群御膳房的人,走出胤祯从没进去过的地方.
　　"待会儿,十四阿哥和福晋大闹御膳房的事肯定传的沸沸扬扬."胤祯笑着看我,"名声全坏了."
　　"那也没办法."我就是想坏次名声,倒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不过,坏的挺好."他拉住我的手,"我们想不想老百姓一样,夫妻二人一起做饭,一起闯祸."
　　"你错了,饭是我做的,祸是你闯的--馄饨,你吃的最多."
　　"你做难吃点,我也不会吃那么多,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反正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什么?不行."
　　"想吃?"他点点头.
　　"自己找厨子做."
　　大闹御膳房果然传了出去,大家颇有微辞,说我们恃宠而骄,不懂规矩.只可惜当事人两个都不在乎,一个缠着要再做馄饨,一个只想着带着兔子回家看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