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新娘》扬亖儿

20、四

　　疼痛——
　　满心的疼痛折磨着床上的女子，也折磨着床边的男子。
　　“若侥……”蓝琳儿惊恐地睁开双眼，看见的只有剑云心疼的模样。
　　没有，没有，哪儿都没有若侥的身影。
　　她多么希望睁眼看到的是若侥，然后他会笑着对她说“作噩梦了吧！”，再柔情万千地将瑟瑟发抖的她拥入怀里，这样她就可以肆意地在爱人的怀里撒娇。
　　那句“我们不能相爱了”在脑中挥之不去，深深刺痛了琳儿的心。
　　“琳儿，你醒了！”曲剑云轻轻扶起虚弱的蓝琳儿。
　　“剑云……”琳儿一下子哭倒在剑云的怀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浸湿了她的脸颊与衣襟，“若侥……我们……分手……哇……”
　　虽然曲剑云还搞不清楚状况，但他知道那个叫冷若侥的男子是琳儿一切悲痛的根源。当初他之所以极力反对琳儿和他交往就是怕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琳儿对爱的义无返顾却占了上风，说服了他。早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最后会被伤的如此体无完肤，那时就算用绑的他也要把她绑回台湾，远离这是非之地。
　　哭着哭着，琳儿又昏睡过去。
　　一连三天，蓝琳儿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蜷缩在床边的阴暗角落，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哭，哭累了就睡，然后又在哭泣中醒来。她好像将自己和外界彻底隔离了，封闭在自己空洞的世界了，连剑云的呼唤都听不到了。
　　曲剑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跟着崩溃的。他知道必须做些什么来挽救这一切。于是，曲剑云踏着愤怒的脚步，冲出蓝家的大门，发动车子，一个急转弯，朝冷若侥那儿出发了。

　　“冷若侥，你这个混蛋。”一看见刚从大门走出来的冷若侥的身影，曲剑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地挥拳相向。满脸的杀气，几乎变了一个人。
　　要是换作平时，冷若侥早就以牙还牙了，可是今天的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任凭剑云的拳头挥过来。
　　“你还手啊！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是做了亏心事自觉理亏了！啊？”曲剑云咄咄相逼，又是一记重拳，“你到底对琳儿说了什么，让她这样痛不欲身？！她就快被你折磨死了！”
　　“你说什么？”若侥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抓住剑云紧绷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哼，你还会关心她吗？如果你真的珍惜她，又怎么舍得让她难过、伤心呢？”剑云不屑地推开冷若侥的手。
　　“她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个负心的人，你没有资格问。”曲剑云转身要走。
　　冷若侥冲到他的面前，挡住了剑云的去路。
　　“不是的，我爱琳儿，比谁都爱，我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我是用我的生命在爱她的，看到她落泪，我的心都揪起来了。可是……”若侥心痛地跪倒在地上。
　　“可是什么……”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剑云的意料，一向冷酷高傲的AVEN居然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脆弱。
　　剑云走过去，扶起若侥在路边坐下。
　　“是什么？我希望你可以把整件事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们！”剑云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他知道一个男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特别是冷若侥这样的人。
　　若侥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曲剑云，挣扎了几秒钟，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怎么会这样？”曲剑云怎么样都不会想到原因居然是这样的，他无奈地深叹一口气。
　　老天爷，你也太会捉弄人了。既然让他们相遇，即而相爱，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得到幸福呢？太残酷了，太残酷了！
　　“你去看看她吧！她把自己封闭在黑暗的世界里，谁都不理，连饭也不吃。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她了！上车。”
　　若侥没有犹豫，跟着剑云坐上了车。引擎又再次启动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在踏进房门的一刹那，冷若侥的心还是被震痛了，震碎了。
　　蓝琳儿蜷缩在墙角，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两只眼睛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光彩，深深地凹了进去，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因为长时间的干燥而裂开，甚至有好几处还渗着血丝。
　　天啊！这是他的琳儿吗？是那个美丽快乐的琳儿吗？他都做了什么呀？竟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若侥自责地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头。他跑过去，把瘦小的琳儿抱入怀里，泪水又不自觉地流出来。
　　“对不起，琳儿，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的，或许让你恨我会更好。对不起，对不起！”若侥不停地道歉着，“琳儿，你看看我，看着我。我是若侥啊，你看看我呀！算我求你好不好，看看我！”冷若侥扶正怀里的蓝琳儿，期望琳儿给点回应。
　　但是琳儿没有。
　　没有丝毫的反应，依然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若侥怀里的并不是自己。
　　“琳儿，你不要这样，琳儿……”曲剑云也心急如焚地在一旁唤着琳儿的名字。
　　可是现在做什么似乎都是徒然。
　　“好，如果你要折磨自己，我陪你。”冷若侥突然拿起餐盘里的水果刀朝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划去，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刀。
　　“若侥，你不要这样！”身旁的曲剑云慌了神，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丧命的，他试图上前阻止。
　　“你不要过来，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容反驳的气势制止了曲剑云的举动。
　　若侥走到琳儿的面前坐下，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从现在起，我陪你一起痛。”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流下来，很快将地毯染红了一大片。
　　蓝琳儿看着血迹慢慢延伸开来，只觉得心好痛、好痛。她挣扎地伸出手，握住了若侥手上的刀，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满手是血的爱人，泪水湿润了眼眶。
　　“不要……”虽然已没有什么力气了，但依然拼命拼命地摇着头。
　　“琳儿？”若侥手中的刀子滑落到地上，双手紧紧圈住了眼前的女子，“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
　　“不要……”泪水再一次滑落，心又痛了。只是这次心口的痛是如此真实，如此深刻，以至于她无法逃避。
　　“琳儿，若侥，太好了。”剑云跑过去，三个人抱成一团。
　　许久许久，若侥放开了怀里的蓝琳儿，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若侥郑重地问着。
　　琳儿微微点了点头。
　　“把我忘了吧！”除了心痛还是心痛，曾经那么深刻地爱着，要说忘记怎么可能，可是，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琳儿拉着若侥的手，始终不肯松开。因为一旦松开了，就再也没有紧握住它的可能了。若侥把琳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接着把它们交到了曲剑云的手里。
　　“剑云是一个好男人，他会好好珍惜你的。保重！”说着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若侥……”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呼喊这个名字了，“若侥……”琳儿哭着握住剑云的手。
　　剑云心疼地抱住琳儿，轻轻地安慰着。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些。”
　　“若侥……不要……不要离开我！”她倒在剑云的怀中放声大哭，而剑云却只能放任她的泪水肆溢，无能为力地一遍又一遍抚着她的头发。

　　虽然谁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却真实地存在着。
　　“琳儿，醒了吗？”剑云端着新鲜出炉的蛋糕和鲜榨橙汁出现在琳儿的房门前。
　　自从若侥走后，琳儿逐渐从自我封闭中走出来，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现在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着窗外怔怔地发呆。
　　“剑云，你进来吧！”琳儿收回早已飘远的思绪，轻轻地回答。
　　剑云推门而入，她又那样坐在窗台上了，每每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知道她又在想他了。
　　“过来吃早餐！”他对她招招手。
　　她回眸看他，虽然她尽量隐藏眼底的悲伤，却还是有些许的痕迹被剑云发现了。她的点点滴滴永远逃不过他的眼睛。
　　“又在想他了？”剑云小心地试探着，生怕触碰到琳儿最软弱的地方。
　　她摇头，却又点头。
　　摇头是因为她本能地知道她不能在沉溺在对若侥的思念中，点头却是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曾经那么深刻地相爱，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剑云轻拥住她的肩膀，希望给她最简单的安慰。
　　琳儿闭上眼睛，靠上剑云的肩头，她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上帝啊，让所有的苦难快些过去吧，请不要再折磨这个可怜的女孩了，她经历得太多太多，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如果真的要赎罪，那就让我这个哥哥来代替吧！求你！
　　剑云暗自祈祷。

　　时间有一种特殊的功能，那就是能治愈人们的伤口。在曲剑云的悉心照料下，蓝琳儿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
　　曲剑云一口一口地喂着汤药，呵护备至。
　　“剑云，够了。不要了，好苦。”
　　“不行，只有把药全吃完了身体才会恢复的快。”
　　琳儿点点头。
　　药喝完了。剑云放下碗，安静地凝视着她。想到几天前琳儿还是那样憔悴、衰弱，他就心疼。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琳儿，能嫁给我吗？”挣扎了好久，剑云还是说出口了。
　　蓝琳儿睇了他一眼，幽幽的，没有焦点。
　　“你不在意我心里还有别人吗？”她问。
　　“不在意。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把我带回去吧。”
　　“谢谢你，琳儿。”曲剑云激动地把琳儿搂入怀中。
　　既然若侥不能给琳儿幸福，那么就让他——曲剑云来做她的守护天使吧，即使她不愿再爱了，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边，他愿意守护她一生一世。
　　蓝琳儿没有反应，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外，思绪或许会在某处停留吧。
　　两天后，冷若侥收到了一张结婚请柬和一封信。打开信纸，娟秀的字迹呈现在眼前。
　　若侥：
　　虽然我们不能相爱，但我依然感谢你的出现。你的存在点亮了我的生命。纵然相爱的过程很苦，你依然留给我很多的回忆。后天，我就要和剑云结婚了，然后一起回台湾。从成为曲太太的那一刻起，我会忘了你。我会好好爱剑云。我会幸福！
　　再见了！
　　琳儿
　　冷若侥无力地靠在落地窗上，紧紧拽着那张写满无奈和诀别的信纸。
　　去吧，琳儿！离开我你才会快乐！
　　若侥的褐色眼睛里不再有焦点，他痴痴地望着远方，没有思想，没有行为，只是望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