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游魂》宪泉

3、死亡

　　27年，说长，是一人之一生，说短，也不过白驹过隙。
　　对于这时新军军官不熟悉的西式战术、率兵术、地形、兵器、兵史、筑城、简易测绘及典、范、令等，游森早在保定高等学堂就学习过，而他意志还算坚定，心中始终有“救亡”二字，而且他侥幸成为同盟会早期会员，学识、资格、家世皆是上上之选，在混成旅中游森历经见习官、排长、连长等职官，逐渐崭露头角，冯长祥对他十分赏识，曾将游森树为“标准学员”。
　　民国11年，直奉大战中，游森深知奉军皆为日军爪牙，国仇家恨纠缠在一起，游森一时勇猛无比，屡陷重围而不惧，竟然以一团之力，侥幸歼灭奉军一个正规师团，冯长祥在直奉大战后，曾对中山先生特使徐谦说：“在教导团中，仲逸勤学善思，对人处事都极其真诚友爱，又兼刻苦耐劳，某久暗诩之为将才。”此一评价后经徐谦传到时任非常大总统的孙文先生耳中，那时同盟会已经改组为中国国众党，因此游森所谓“将才”的名声在国众党党-中-央一时传诵。
　　顺便说明一句，游森大哥游简表字伯达，游森的表字是仲逸，三弟游符表字叔迁。自国内陷入内战，游森又独立成军后，大哥和三弟都已被游森劝说去了南洋，弃政从商。
　　民国13年，也就是1924年，游森追随冯长祥将军发动京城政变，驱逐清帝溥仪出宫，算是彻底与自己的出身告别，狠狠得罪了遗老遗少，游森的阿玛以“三等嘉勇侯”的身份登报声明与游森断绝父子关系，断绝他继承爵位的嫡子身份，不过他这一举动反倒使游森在国人心中和国众党中声望鹊起。
　　游森心中坚信玛法的“救亡”并非狭隘的清廷，他信仰三民主义，亦践行《建国大纲》，因此对于阿玛的声明他并不以为杵。
　　不久后游森南下参与北伐和中原大战等战役，因此逐渐掌握军权，屡以战功及优异成绩备受好评。
　　中华民国统一全国后，时至民国27年，游森四十八岁春秋鼎盛，次第擢升为国众革命军第五十五军军长，得授陆军中将军衔，堪称一方诸侯。
　　但那时，“救亡”二字，不仅成为游森的支柱，亦成为中国华夏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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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27年，即1938年6月9日，国众党-中-央-通讯社对全世界发布黄河大堤被日军炸毁的讯息。一时间，中原大地，千里泽国，百万生灵，葬身黄河。
　　游森此时率本部五十五军正与日军小规模激战。收到电文的时候，游森扔下手中的香烟，发疯了一样的咳嗽，他打翻了副军长苏严和递过来水杯，推开身边的警卫员，一个人站在指挥所后院的水井边，久久无言。
　　副军长苏严和一直在不远处望着游森，等待着游森的决断。此时军中，只有他才深知游森的挣扎，因为只有他们这样的高级将领才知道，黄河决口，并非日军所为。
　　此举乃是国众-军内部酝酿已久的决策之一，特别是随着徐州会战的失利，据说冯长祥、何遂、白崇禧、陈果夫也有过“以水阻敌”的建议，因此可知，在国-军高层内部，用黄河决堤放水的方式迟滞日军进攻已经逐渐成为共识。但即使深知“决堤”是一个万般无奈之下的战略选择，游森依然密电国-府坚定反对。
　　游森是一个极具大局观的人，即使以往国府的决定偶有突破他的底线，他依然会顾全大局，甚至，在国府作出决策后的第一时间全力以赴执行并完善其决策。
　　但此次苏严和有些拿不准，毕竟那是百万生民……
　　天色渐黑，苏严和有些担心游森，他靠近游森，轻声说了句“军座……”
　　游森转过僵硬的脖子，青黑色的胡茬子和不规整的军装衬领，显得他有些颓废，但他的眼睛却十分清亮，坚定而锐利的看向苏严和。
　　苏严和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游森的决定。
　　游森没有下令通电泄密谴责，也没有密电请命，而是立即西进，配合决堤阻敌。

　　7月8日，在黄河决堤后一个月，游森率部于华北某地伏击侵华日军，歼敌一千余人，获得无数辎重。此战鼓舞国民士气，一时全国传颂。
　　但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亦因此恼羞成怒，随即通电日军，务必于当月15日前攻陷华中。
　　作为党-国高级将领，游森深知华中此时并无纵深防御能力，如若日军攻陷华中防线，南京危矣，华中百姓危矣。游森出身直系军统，又隶属冯长祥西北军系，可以说与蒋公是素有嫌隙的，但此时，游森接到蒋公“原线坚守，拒敌西进”的电令后，明知外无友军内无补给，虽万般无奈，却亦感责无旁贷。游森立即整军应战，在黄屯一线迎击来犯日军。
　　日军此战投入甚巨，战术全以德军“闪电战”为模式，五十五军没有制空权，又以寡敌众，加之装备落后，频繁失利，身为军长，游森别无他法，只能靠前指挥，以期灵活战术，鼓舞士气。但在兵力、装备悬殊面前，五十五军连番血战损失惨重，坚守至第25天，游森被迫下令全军退守黄屯县城。
　　即便在此时，五十五军依然还有胜利阻敌的可能，因为此时大规模战事南移到豫南、皖西、赣北、鄂东的广大湖沼山地地区，豫东战场逐渐冷却下来，武汉附近地区接着成了中日两国军队厮杀的新战场。
　　此战虽艰，但游森并不以为苦，在他心中仍然还在谋划进可攻、退可守的长远战略，可就在进入黄屯县城的那天，老天爷却和游森想的不一样，他让游森甭操心了。
　　进入县城后本来已经算是暂时安全，但就在指挥部迁移过程中，游森居然不幸被日军空袭的炸弹弹片击中头部，游森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即刻当场身亡，消息传出，全军悲恸，副军长苏严和遵守游森之前“寸土必争，阻敌西进”的命令，率师孤军奋战。
　　及1938年8月6日凌晨，黄屯陷落，五十五军在歼敌四千余、坚守28天后，全军无一人投降，亦无一人生还，五十五军忠魂九千永葬黄屯。
　　是战，为华中国-军战略布防和国民转移赢得宝贵时间，亦是日军侵华以来付出最大伤亡之战役，举国震惊，全民哀悼，蒋公通电全国，誉游森为将星，为全国军人之楷模。

作者有话说

　　国众党，虚拟某党，河蟹霸道，架空历史，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