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鬼爱人》皇廷之南

9、杀了我你就能获救

　　黄境元开始非常冷静地回忆自己的一生，嗯，其实他过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就这么死去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会为他死伤心得不行的人也找不出一个，正好省得给别人添麻烦了——前提是，死法不要这么可怕。

　　视线并不清晰，他试着去看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脑袋里苦恼着坑爹的死法，直到他听到“扑通扑通”的声响。

　　费力看过去，脑中的第一个反应是，哇，一只正在拼命扑腾的粉红鹅！

　　这联想多多少少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些，靠近了一看，黄境元一头黑线。

　　此时的商绒绝对说不上好看，嘛，本来谁成了尸体都不会好看，小说里面所谓的美丽的尸体啥的都是扯淡，不过看到一具似乎刚死不久的尸体原地诈尸，在那里一个劲儿地下潜，脸上满是不甘和委屈，那副场景就有些搞笑了。

　　看到了黄境元，商绒脸色阴沉地转过脸来，更像末日文里面经常出现的某种生物了。

　　“你真丑！”

　　妹子，你现在没有立场说这话好伐？

　　“当然了，知道尸体腐化的过程么？先是腹部鼓起来，然后出现尸斑，接着口鼻流出血水，身上出现网状条纹，流出恶臭的液体和气体，最后就是腐败巨人观，哦，不过腐化的流动液体消失，成了骷髅之后，相对会美观一些，至少不那么臭了。”黄境元表示，“作为一个前书店店员，我大圆黄可是各种各样的书都瞄过一两眼的。”

　　商绒明显吓到了，表面还害极力维持镇定。

　　果然，黄境元想，这妹子看上去霸王之气十足，实际上就是一个背着父母期望试图向着更好生活迈进的好学生啊。

　　但是，你踏进这个圈子就错了，对付鬼事件，绝对不是什么幸福生活的开端。

　　黄境元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衣服和商绒的绑在一起。

　　“干嘛！”商绒反应很大。

　　“你刚才也试过了，我们在这海里行动十分困难，这样可以防止走散。”

　　商绒静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黄境元，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难道你真的没听出来？白衣在来之前说了，人鬼历史研究系里面也是有竞争的，这是一个充满竞争的社会——说明逃脱这个鬼境肯定是有名额限制的，你确定我们两个在一起存活的机遇会更大？”

　　“竞争，竞争,”黄境元跟着商绒重复，“你混过社会吗？就把社会描述得这么黑暗？”

　　“一个毕业后只敢窝在小书店混吃等死的人没资格说我！”商绒明显是个很容易激动的人。

　　“看来你还蛮了解我的。”

　　“你在治安队内部高层里面很有名。”商绒说。

　　“你认识治安队里的高层的人？哦哦，现在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关系户？！”

　　商绒好像被触到了逆鳞一样：“别把我跟那个只会靠男人的贱女人相提并论！”

　　啧啧，看来对帝那的意见很大啊！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绝对不能质疑我的实力！”商绒怒了。

　　“好吧，那你现在想办法把我们俩弄出这个该死的鬼境呗。”

　　商绒明显在爆发的边缘，然后又憋了回去：“好吧，一，破坏鬼境最直接的方法是找出实体化的凭依，但是我们现在漂了这么久了，也没有找出任何疑似凭依的东西，在这么大的面积里面找到凭依也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看来我对于实体化凭依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她不知道鬼境和梦的关系，黄境元想。

　　“我们是从四层宿舍跳下来进入这片鬼境的，那么我们回到最初进入的海域，很可能可以循着原来进来的路回去，但是这个方法我试过了，也行不通，我们在这片海域里面根本没办法自主行动，而且也没办法准确找到最初的海域。”

　　“只要有‘但是’的方法都等于没有。”黄境元说。

　　商绒又瞪了一下黄境元，“还有一个方法是我刚刚想到的，你刚才说、说尸体腐化，”她顿了顿，似乎感到很不舒服，“你再判断一下，我们现在的程度。”

　　“什么程度？腐化程度？”黄境元咧嘴一笑，那副欠揍的样子配着他现在的样子要多恶心又多恶心，“嗯，是新鲜的尸体哦。”

　　“这就对了，虽然无法准确估算时间，但是我们到了这里少说也有四个小时了，并且浸泡在海水里，相对于一具尸体，状态是不是太好了？”

　　黄境元心里一动。

　　商绒是个很容易把握别人情绪的人，终于看到黄境元有所触动，不经心里有些高兴：“在鬼境之中，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常识和逻辑都可以被修改，甚至连——时间。”

　　她继续说：“也就是说，我们自身的时间和这个鬼境的时间是不一致的，我们自身的时间要更慢一些，说明在这个鬼境中，我们可以调整自身的时间，而鬼境持续的时间都是有限的——”

　　“也就是说，”黄境元接下去，“只要我们想办法减慢自身时间的流逝，撑到鬼境逝去就可以了？”

　　商绒得意地点点头，一副木头你终于开窍了的样子。

　　“你简直是，是太——”黄境元激动的说，“太坑爹了！”

　　如果目光可以实体化，黄境元此刻肯定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且不论什么减慢时间考不靠谱，这个方法太被动了，简直就是等死，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谁有啊？反正我没有，慢慢等，慢慢熬，慢慢看自己一点点腐烂，等着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的救赎。”

　　“那是因为你太懦弱了！”商绒的语气很尖锐。

　　“妹子，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靠所谓的‘坚强和努力’达到的，实际点吧，人主观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这妹子还是图样图森破啊！

　　“我不会死的。”

　　什么？

　　“我不会死的！”

　　商绒的样子很糟糕，眼睛里却有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东西，而这种坚定和信念是恰恰是黄境元最缺少的，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会、回、去、的！”

　　黄境元沉默了，过了会儿，他笑了一下，“哇~~~~好有激情的样子，是因为有小男朋友等着的原因？”

　　商绒嗤笑了一下，“男朋友？！我不会把男人当做奋斗的目标的，爱情不过是荷尔蒙作怪罢了，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我最看不起了！我不要男人，我只相信我的父母，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没有我，他们……”显然这个话题触到了商绒的内心深处某个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她说不下去了。

　　黄境元耐心地等着商绒平复了情绪之后说，“唉，妹子，你干嘛想不开要进入治安队呢？要的话也进那种不触及核心的，坐坐办公室，整理整理材料的部门好了，吃着皇粮，以后找个听话的老公，顺便实现了孝顺父母的心愿不结了？”

　　商绒又怒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一点理想追求都没有，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吃好喝好睡好的意思。”

　　“算了，你这不思进取的懒货，跟你也说不通。”

　　黄境元无所谓。

　　过了一会儿，商绒低低的声音又传过来，“我只是不想白白到这世上走一遭，什么也没有留下。”

　　“读书，结婚，生子，死去。我不愿过得这么循规蹈矩，我要精彩而不冗长的人生。我一定要成为一个人物，在这世上留下一些印记，老了之后也不会后悔。”

　　听了商绒的话，黄境元笑了，“哇，成为大人物，然后让后世铭记吗？好吧，等你成了进入史册的大人物，被印入后世学生的课本里面，老师带他们学习你的光辉事迹，而这些学生会在你的图片上给你画小胡子，一边抱怨着，这人怎么就这么多事呢？光辉事迹这么多我背也背不完！”

　　这个黄境元，真是没个正经，商绒摇摇头，心情莫名轻松了很多。

　　她看着头上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周身漂浮的海水，紧张的神经有那么一刻的松弛，然后，她听见那边那个不靠谱的男人用无所谓的语气说：“你为了回到你父母身边真的可以做任何事？”

　　嗯？

　　“因为老子终于参透了办法——简单啊，把我杀了，你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