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猫》武箭

5、五

　　再次见到那个女人，是七八天后的一个晚上，酒吧刚刚打烊，宽大的玻璃门虽然上了锁但店里还没有熄灯，两个看店的伙计跨坐在椅上一边抽烟，一边嘟囔着自己最近牌运太背。而我则一如既往地在和桌子练瞪眼。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人扑到店门上，不住地拍叫着：
　　“开门，开门，求你们快开开门啊……”
　　两个伙计大约有些意外，其中一个走到门前，摆了摆手：“对不起，现在己经过了营业时间。”
　　“不，不，不，我只是想买、想买你们店里的那只猫。”听上去是个女人，她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焦急和哀苦。
　　“我们店里没养猫，你找错地方了吧？”那个伙计很莫名。
　　“不，是你们店里那个桌上的，玻璃做的猫。我有钱的，我求你们卖给我。。多少钱我都给。我只要你们能把它卖给我。”她开始抑制不住地哭着抽泣着拍着门。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
　　“对不起，那是店里的装饰品，没有老板同意，我们是不能卖的。”
　　“可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现在躺在病床上就快不行了呀……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她还那么小，还那么小就要死了，而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只不过想抱抱那只猫啊……”女人把全部的身体和哭泣都贴在了门上，双手把门和锁子弄的一阵乱响。
　　“对不起，不可能的。”两个伙计大概有点惊惧这个女人近似疯狂的悲怆，他们连忙关了店里的灯，不敢再去理她。
　　我趴在桌上，趴在漆黑的夜里，听那女人在拚命的摇门，拚命的哭喊：“老天啊，你给我一点同情好不好？你给我一个理由可不可以？为什么要我的孩子，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躺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中间受罪？她还只不过是个孩子呀，她对这个世界要求过什么？她不敢要求上幼儿园，不敢要求吃块肉，她甚至不敢再向我要求有个爸爸…..她现在只不过是想要一只猫，一只猫而己呀……我的孩子……你告诉妈妈，妈妈还能给你什么？妈妈还能给你什么？”
　　那哭声在寂静的夜里象血一样的迸发，听得我直想颤抖（当然，如果桌子不想抖，我是没有法子抖的）。
　　总之，我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在那女人终于无望的带着抽泣渐渐离去之后的整整一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