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吾家有女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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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虚构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华夏神州最东部，临近东海，长江略北，淮河以南，有一座小城，名曰太陵。这城虽不大，却有三条通向长江的小河穿城而过，民居依水而建。城北房屋鳞次栉比，城南田野一望无垠，城西陵墓园，鬼气甚重，城东则是一个由三条小河汇聚而成的大湖，名为东来湖，亭台楼阁点缀在两岸，湖岸边常常停泊着商船和游船，还有一座建于水上的汉白玉戏台，天气好的时候游人如织。
东来湖里住着一个小小的湖神，叫紫泉，还有他的夫人烟雨。紫泉和烟雨有三个女儿，个个生得唇红齿白，伶俐可人。大女儿叫白鸢，二女儿叫金羽，小女儿叫珠华。虽说是湖神，但他们一家可不是鱼妖，而是正统的神仙，地位不高而已。
只是这三个女儿越来越大，让老两口头疼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紫泉性子温和，又溺爱三个女儿，不忍心对她们发火。烟雨虽然也爱女儿们爱得紧，但是管教方面很严。只可惜烟雨在生小妹珠华的时候把身体弄坏了，落下了病根子，经常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头疼的事，是这样的：大女儿白鸢性格温婉，本该是家里的好榜样，却带了个坏头，一天到晚往岸上跑，之前做什么的还不清楚，现在貌似化成老婆婆的样子在游人颇多的地段卖花和各种小玩意儿。二女儿就是个野丫头，脾气火爆，争强好胜，步她姐姐的后尘也成天不着湖底，在岸上东奔西走的，据说是替天行道抓坏人。比起这两个女儿，老三就老实一点了，大概是因为还小，每天乖乖地去长江边上的神仙学堂上课，学学文化，上学放学都十分准时，也不在外面乱跑，回来了就乖乖地写作业。目前的问题就是偶尔闹个小脾气，哭闹一番，和二姐为了争个什么东西打上一架之类的。
原本还有个四弟的，他们老两口唯一的儿子，和老三是双胞胎，却在生下来没几天之后夭折了，这在神仙当中实属罕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家女儿气场太强，把一个男孩子活生生克死了。老两口为这事心痛了好久，烟雨的病也因为这个加重了好多，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眼见女儿们都长大了，老两口又有了新的事要愁了。
不过目前看来，一家和和气气，过得很美满，老人家暂时也不急着把女儿嫁出去。
风和日丽的一天，正是农历四月，春光乍泄。东来湖边游人来往不绝，烟柳碧翠，湖水荡漾，大姐白鸢也笑得满脸花开。虽然是老婆婆的样子，那仙女的气质却怎么遮也遮不住，引得公子小姐们纷纷驻足，买下这位仙气绕身的老婆婆篮子里的花，搞得附近卖古玩赝品，花鸟鱼虫的摊主们羡慕不已。
“公子，这朵芍药正配您身边的这位姑娘，都是极为惹人怜的。“白鸢拿起一朵娇滴滴的芍药，递给了面前的青年，他身旁的姑娘羞红了脸，从青年手中接过了花。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夜幕降临，湖边的游船点起了串串红灯笼，船上莺歌笑语。白鸢觉得差不多要收工了，便提起空空如也的花篮，走到一边的密林中，见四下无人，便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一身雪白的纱衣，乌发披肩，雪白的额头上挂着一枚水滴形的碧玉，转过身来，更是清丽脱俗，比那芍药更惹人怜爱。
她幻化作一道淡淡的白光投入湖水中。
刚到家门口，就撞上了同时回家的金羽。
“啊，大姐，你也这时候才回来啊！“一身黄裳的金羽笑了笑，美艳的脸庞上挂着几道黑印子。
白鸢笑着摇摇头，递出手帕：“给，把脸擦擦再进门吧，不然爹又得问东问西了。”
金羽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两人才进屋。
刚进大厅，就见着老爷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愁眉苦脸的，看到两个女儿回来，脸上一喜，站起身来。
“你们总算回来了，看外面天都黑了，两个女孩子家的成何体统！”
“爹，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以前哪次回来是缺胳膊少腿的啊？小妹呢，放学了没？”金羽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唉，小华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回来一声不吭，阴着个脸。”老爷子直叹气。
“她不是经常阴着个脸一声不吭吗，只有跟我斗气的时候才凶了吧唧的猫儿似的乱抓人。“金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捶了捶肩。
“小羽，不能这么说小妹，爹这么担心，肯定是有原因的。“白鸢望着唉声叹气的老爷子，把他扶坐在椅子上，”爹，小妹在哪儿，我去看看。“
“在你娘房间里，巴着你娘教她乐器呢。“
“乐器？“金羽还在继续喝着茶，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是啊，她说，学堂里好像来了个新学生，每门功课都比她强，自己怎么用功都比不上他。而且最近文曲星大人举办宴会，神州各地的学堂会选一名学生前去参加，都争着要在大人面前表现一番。你们小妹想去，但是她平时除了念书写文章，也没别的会的，那个学生据说会吹箫，所以学堂的先生就琢磨着让他去。”
“哈哈哈哈，死丫头，总算碰上个敌手了。”金羽笑得花枝乱颤。
“爹，这就是小妹闷闷不乐的缘由吗？”白鸢淡然一笑。
“还能有什么原因，九岁大的孩子，还没入仙籍呢，能有什么烦恼！这点东西就能够她烦的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小华有多要强。”
“是啊，我入了仙籍每天烦恼一大堆，虽是不老不死了，但还是要天天上岸去抓坏人。”金羽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往烟雨娘亲的卧房走去。
“呵呵，二妹你是自寻烦恼呀。是否考虑和姐姐一起卖花，图个清静？”白鸢笑道。
“大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嘛。”
“呵呵，爹，您放心，小妹这点事情就交给我们吧。看小妹年纪也差不多了，想学点东西自然要让她学啊。如果以后哪天受天庭邀请参加宴会，说不定还能露一手，给您老人家脸上添光彩。”白鸢一番话说得那是妥帖呀，直叫老爷子放心。
“唉，还是大姑娘说得有理。那爹就把小妹这事交给你们了，晚饭还晾在那儿呢，我去给热热，待会儿一起过来吃。”紫泉一个外貌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湖神，在家最大的爱好就是种菜和煮饭，给老婆煎药，偶尔喂喂小鱼小虾。
看着爹放心地走了，白鸢走进娘的卧室，一股淡淡的药味飘来。只见娘端坐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瘦削的肩膀上还披着薄棉衣，手上盘弄着一个刺绣。
“娘。”白鸢唤了一声。
正在生闷气的烟雨看到大女儿来了，顿时放了半个心。
“小鸢啊，你总算回来了，我已经拿三丫头没办法了，真是的，越大越任性。“烟雨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望着大女儿抱怨道。
雕花大床的床榻旁，一个粉衣的小女孩正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嘴巴还微微撅着，看来刚被训过。一旁的金羽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小女孩长得粉嘟嘟的，就像画儿里走出来的，长大了估计一点也不比她的两个美人姐姐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一看还真噙着泪水，头发乌黑垂到肩膀，左耳畔编了个小小的麻花辫，用细红绳绑住了。
“娘，我已经听爹说了，这事儿不能怪谁，小妹想学乐器是好事呀。“
“可是她学乐器的初衷不对啊，不是为了修身养性，而是为了跟守陵人那家的儿子攀比啊！“
“守陵人家的儿子？“
“才不是呢！本来是我去的，好想见到文曲星大大，谁知他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不就会吹个箫吗，凭什么抢我的位置啊！“三丫头珠华气急败坏地为自己辩解。
“哈哈，三妹说得好，有我当年的风采。“金羽乐呵呵地拍拍她的头。
“二丫头你别插嘴！小华，你自己说你这是不是跟别人攀比？“烟雨气得把手头的刺绣往旁边一扔。
“不是嘛，我就是想学个乐器，娘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珠华打掉二姐的手，从床边站起身来，小脸急得通红。
“娘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还顶嘴！”烟雨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气势上从没输过。这声音一提高八度，三丫头立刻就住嘴了，只是委屈地开始掉眼泪，眼睛里还是满满的不服气。
“好了，娘，您先歇会儿，小妹的事情还是让我和二妹来操心吧，爹好像已经快做好饭了，我待会儿就端过来给您。”白鸢把珠华拉到身边，劝着烟雨娘亲别气了。娘的性子也挺暴躁，二妹和三妹都像她。
“是啊，娘您别气了，这多大点儿事儿啊，小妹还小，您犯不着跟她气成这样，还伤身子。”金羽也在一旁帮着说话了。
烟雨看两个大的照顾小的，觉得宽心多了，气消了几分，便拿起刺绣，点点头让三个姑娘出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珠华根本没吃下几口，筷子在碗里戳戳，眼神流离，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紫泉老爹看了心疼死了，这孩子平时最爱好吃的了，如果哪顿不吃，那一定是难过极了。
白鸢笑着对珠华说：“小妹，你要是不吃，待会儿怎么考虑学乐器的事儿啊？”
从姐姐那儿得到了貌似肯定的回答，珠华一下子心情转好，胃口大开。
老爹心里乐呵道：“还是大丫头最可靠，小丫头也好哄。”
吃完晚饭，湖神家的三个女儿都聚到了大女儿房间里，金羽卧在软榻上吃水果，白鸢一边整理明天要卖的花，一边听小妹讲学堂里的事。
“听我说啊，姐姐，那个玄章是半个月前开始过来上课的，身上也没有仙气，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都是还未入仙籍的。但是每门功课都是第一，明明之前都没来上过课的！”珠华一生起气来，就没有平时那副乖巧的样子了。
“哦？这么厉害呀，听娘说，他是守陵人的儿子？难道是城西墓园那个守陵人？”金羽在一旁问道，大家都对乖乖女小妹的反常十分在意。
“是的呀。他身上有死人的气息呢，虽然不至于伤到人，但是大家都不愿意靠近他。”
“那这个玄章也挺可怜的。”白鸢轻声道。
“才没有呢，老先生最疼他了，上课的时候什么问题都问他，还老赏东西给他，在别的先生面前也老夸他。”
“小华，小小年纪这么嫉妒人可不好，人家一定也是刻苦学习过的，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白鸢剪掉一朵月季过长的茎，放进了花篮里。
“……可是……可是他也不应该抢走我的位置啊，我好想参加那个宴会的……”被大姐的话顶了回来，珠华只能嘟嘟嚷嚷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华，输了就是输了，不能因为自己输了，就把责任归到别人身上。也许在这件事上，先生是有不对，不该把原本属于你的位置替换成玄章，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埋怨别人，从此把他作为攀比的对象，“白鸢又拿起一把花，继续用剪刀修剪，”学乐器的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姐姐以前学笛子的时候，也不是心血来潮的呀。“
“……“珠华瘪了瘪嘴，想想那家伙好像的确没有做错过什么，都是先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而且撇开别的不说，他真的很优秀，比自己优秀多了。想到这里，好胜心又开始作怪。
“我……我想学！“
“还记得你以前抓回来的那只猫吗？虽然我们家在湖里，但这环境猫是能活的，可你还不是半途而废，玩腻了就不管它，后来还是大姐在卖花的时候给它找到了收养的人。“金羽拈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是她们老爹在自家后院种的，那块神奇的土地几乎什么都能种出来。
“我这次不会了！“珠华信誓旦旦地说道。
“小华，姐姐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学吗？“白鸢放下手中的活儿，语重心长地问妹妹。
“嗯。“珠华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神仙姐姐，肯定地点点头。
“好吧。“白鸢答应了。
“啊，真的吗，太好了大姐！“珠华高兴地拍拍腿，耳畔的小辫子也兴奋地晃动着。
“可是，你一旦学了，姐姐就不允许你半途而废。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你必须每天练满一个时辰，如果要放弃，姐姐以后再也不答应你别的要求了。“白鸢十分严肃地说道。
“听到了吗小妹，每天要练一个时辰哦！以后写完作业看闲书的时间就少了哦！“金羽在一旁大惊小怪。
但是这种话只会让要强的小妹更加坚决。
“我不会放弃的！”
于是，湖神家的小妹在自家姐姐的引荐下，见到了自己的古筝师父。从此，便开始了痛并快乐的学琴生涯。
学完第一课的那天，回家后，珠华看到自己房间里多了一架崭新的古筝，上面还用白色的玉石贴成牡丹花的模样，听大姐说，那是爹专门托朋友定制的，世上仅此一架。珠华那叫高兴的，又弹又吟地把刚学会的指法练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吵得金二姐睡不着觉起来打人了，才作罢。
第二天，长江边的神仙学堂，又名琅琊学堂。
珠华神清气爽，坐在自己的小书桌旁，时不时朝门口望去。同学一个一个进来，终于，那个期待的身影出现了。
一个身穿黑衣，长得颇为秀气的小男孩走进来，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男孩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黑色的额发毛茸茸地搭在睫毛上，神秘又有点阴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之后，男孩感觉到了一个刺刺的目光向自己射来，随即抬起头来，朝那个方向望去。
珠华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露出一个极为友好的笑容，两个小酒窝格外甜美。
“玄章同学，早安。“
“早安。“玄章答了一声，有点木讷地望着她，不知道一向离他远远的珠华为何今天主动上来跟他搭话。
“玄章同学，你最近还在练习吹箫吗？”
“嗯。”玄章点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他吹箫的事。
“太好了，真希望哪天还能听到啊。对了，我也开始学琴了，学的是筝。”
“嗯，很好。”玄章还是面无波澜，一双大眼睛就这么透过额发望着她，看得她有点毛毛的，再加上他身上时不时透出的墓地气息，珠华的声音稍稍有点颤抖。
“那个……真希望哪天能像你那么厉害啊。听说箫和筝可以合奏呢，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玩。”珠华继续说道，想着这下他总该佩服自己了吧，都把合奏作为目标了。
“嗯？“玄章轻轻质疑了一声，没有想到她突然提到合奏的事。
“你学多久了？“玄章问道。
“额……没几天吧。“珠华心中一惊，看来他开始反击了？
“再多练练吧，合奏没那么快，乐器不像背书，背一晚就全记住的。“玄章就这么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足够让珠华气上十天半月的话。
正当珠华不知如何回答时，玄章突然沉吟了一下，又怔怔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你不怕我吗？“
“啊？“珠华不知他问的这是哪番。
“我身上有死人的气息，别人都不敢靠近，你不避讳吗？“玄章又问了一遍。
什么啊，原来是这个问题啊。珠华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避讳”这个文绉绉的词汇，然后笑了笑：“这有何避讳的？倒是你方才说什么背书一晚上就能全记住，那才吓人呢！“
听到这话，玄章露出了几分笑意，这还是珠华第一次看到对手有这样的表情，仿佛厚厚的冰层上裂了几道缝，有暖暖的阳光透进来。
这家伙原来也是会笑的啊，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嘛。
不过还是好不服气啊，听到他刚才那番话，看来自己不努力不行了。合奏的话，总有一天要让他大吃一惊。不过背书那是真比不上了，珠华知道自己背书的时候有多痛苦。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湖神家一件常发生的事，这次也终于发生了。
珠华不想学琴了。
但白鸢是不会纵容她的。
于是，珠华痛并快乐的学琴生涯，还要继续下去。
太陵湖神家三个小家碧玉的故事，又将如何展开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