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堕落越快乐》书童朗朗

3、我失恋了

　　我是学理的，我对生物老师那一套理论不感兴趣。但我对生物老师很感兴趣。每次他在讲台上念他那些天书一样的文章的时候，我总会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目不转睛地欣赏他那双活泼的熊猫眼，还有薄薄的肥嘟嘟的奶嘴，他的脸蛋也很帅气，圆圆的，下巴上围了一圈连鬓络腮胡，讲课的声音嘛，不是很好听，像风刮着枯干的树枝吱嘎吱嘎的，不过我就是喜欢，着了魔一样爱听。生物老师想必也很喜欢对他有好感的学生吧，他每次望我的眼神都是那样甜滋滋的，而我每次也大胆地和他用眼睛交流，就像彼此眼波里都有情感在流动，有电光火花在两个人心里穿梭往来一样。
　　生物老师三十岁，听说至今单身，属于微胖系，正合我的胃口。以前只把他当作要好的哥们儿，但今天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所以，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喜讯告诉他，对他说，“我喜欢你。”
　　于是我趁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就像他的超级生粉似的对他大吹大擂，“哎呀雷老师，你今天的报告太精彩了，下周准备研究哪方面？提前给哥们儿透透底？”
　　“真的吗？整堂课好像只有小旭你一个人感兴趣，唉，现在的生物研究越来越难做了。”他习惯性地摊开熊掌，拍拍我的肩膀，我借势把身体和他紧紧靠在一起，无限温顺地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马雷老师的办公室其实也是他在学校的卧室。他的家在北城洪武区，距此一百公里，每天来回跑有些吃不消，所以就向校长申请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兼卧室。
　　等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才如梦方醒般瞅着我，“小旭，你刚才跟着我要问什么事来着？”
　　“现在没什么事要问了，不过我倒是有个事想告诉你。”我两手搬着他宽阔的肩膀，半俯半抱着他，嬉闹着往床上压过去。他也没怎么挣扎，乐呵呵地由着我扑在他身上，脸庞红扑扑的，“什么事啊？要这样子对老师。”
　　我靠。这也太具诱惑力了吧。我两只眼睛一定喷涌出火苗来了，嘴唇火辣辣的，脸上也像被开水烫了一样，真想俯下身子深情地郑重其事地来一个热吻。然后把自己心里的秘密和盘托出。后来一寻思不行啊，万一他不是同性恋怎么办？还是先试试他对自己有感觉没有吧。
　　这一试不要紧，自己这颗热血沸腾的心马上停止了跳动，怎么会这样？他竟然没有反应？
　　六月天啊，两个人穿的可都是短裤，我的早就已经顶起老高了，而他的却像一条冬眠的僵蛇，在我手里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我一挺身离开他的身体，别扭地背对向他梳理烦燥的情绪。
　　“又咋啦？搞完老师还不满意？”马雷坐在床边，饶有兴致地打趣道。
　　“老师别问了，我失恋了。”我一本正经哭丧着脸，难过地说。
　　“嗬，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现在。”我想既然都到这份上了，还是都说了吧，省得日后再磨磨叨叨的烦心，“今天我去看医生了，我是同性恋，只对男人感兴趣。我一直就喜欢雷老师您，可您对我没感觉，我这不是失恋是什么？”说完，我一咬牙，心一横，就疯野似的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人生路上的第一次失恋，我的十七岁雨季。我好难过。
　　我想自己必须要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和那几个死党唠唠。两个校外，一个校内。
　　校内的马丁很好找，一起从小区的小学校考入北城市一中的，只不过，不在一个班级。马丁是学文的，他说，他将来想当国家公务员，比如银行点钞的、邮局寄包裹的，我实在想不起国家公务员除了这些，还能做些啥？对了，帮市长局长端茶递水复印文件，鞍前马后跑腿的。我一向对马丁的抱负很不屑，我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不过，如果以后能替我跑跑腿，我倒也乐意。
　　手腕上的嵌入式手机仅剩了一格电。我靠，最近这玩意儿老是自动跑电，看来有空得去电信局新换一部了。没办法，正处在长身体阶段，戴了三年，兴许一些电路与自己的肌肉长在了一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是十二岁那年正式配戴手机的，具备定位联网功能，视频聊天上传下载文档，都是免费的，很方便。所以，在北城，有时候根本不用见面就能隔空处理所有事务。
　　电话里的马丁正在篮球场上打篮球，汗珠子像下雨一样。他向我扮了个鬼脸，“旭啊，什么事？”
　　此时我正火急火燎往教室里赶，“到我们班一趟，我有事跟你说。”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马上就要赢了，完事就来。”电话显示屏里闪过一张女孩子的脸，上前帮他擦汗。正是我前任女友杨洁白，靠，她什么时候勾搭上马丁了？
　　马丁很快就嬉皮笑脸站到了我的面前，还好，那个小尾巴杨洁白没跟来。“老大，什么事？谨遵吩咐。”
　　“我失恋了。”我一本正经道。
　　“好，失恋了，我听说啦。”他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模样。
　　“我靠，你听谁说的？”我火大了。
　　“洁白啊，她刚才跟我说的，你俩掰了，我还骂她来着。”
　　我晕了，“她没跟你说别的事吧？”
　　“还说啦，她想跟我好，不过请放心，我没答应。小马我哪能干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嘁，算你小子有良心。我说的可不是她。再说，我根本也没喜欢过她。”我很是高傲地昂起头，盯着窗框上一只偷窥我们的小壁虎。
　　“行啊，老大，没想到你还脚踏两只船，不，算我一个，是脚踏三只船。那，让你动心的人，是谁啊？”马丁神秘兮兮道。
　　我白了他一眼，“是雷老师。”
　　“啥？”这小子一时没醒过神来，“你说的可是教我们生物课的雷老师？”
　　“是啊，有问题吗？”
　　“他，他是男的！”马丁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