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无节操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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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安德烈还是决定不领养普丽娅，毕竟塔蒂雅娜和他都还太年轻，太没经验，很难给一个不比自己小多少的女孩做父母。更何况他们现在连自己都没空照顾，哪还有足够的时间经历去关心一个饱受创伤的小姑娘。如果他领养了她，却又让她经常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和保姆度日，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吧？
但是不论如何，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印度行结束后，安德烈依然把普丽娅带回了美国，并且把她送入纽约极富盛名的霍瑞斯曼学校。最开始的几个月里他和塔蒂雅娜每周都会去学校看她，带着所有他们能想到的这个年龄女孩可能喜欢的东西，直到确信普丽娅已经完全适应了她的新生活。
日历一点点翻到十二月，美国芭蕾舞剧院赴新西兰巡演《舞姬》和《胡桃夹子》，也是玛丽娅复出后的首场演出。她的抑郁症依然没有痊愈，但医生说登台演出对她有好处，能让她回想起过去丰富喧闹的生活，也分散一下对爱德华的怀念。于是纽约飞奥克兰的航班上就出现了玛丽娅苍白而沉默的身影，自始至终僵硬地看着窗外，要么就是闭上眼睛假寐。
“玛莎，”凯瑟琳小心翼翼说道，把一盒青翠欲滴的生菜和小番茄放到玛丽娅的桌板上“吃点东西吧，我从家里带来的。”
“谢谢，我不饿。”玛丽娅对她短促地笑笑，重新靠在舷窗旁若有所思。凯瑟琳叹口气，回身问塔蒂雅娜：“坦妮亚，你说你老公为什么不能来？刚才我没听清。”
“英国皇家芭蕾学校的大师课。”塔蒂雅娜翻着杂志言简意赅。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去年就定好的。”
几个人沉默一会儿，听着后面夏洛特与两个男人打情骂俏，还有斯维特兰娜和德米特里旁若无人互相喂东西的声音。塔蒂雅娜百无聊赖地把杂志合起来放好，又想到了普丽娅。
必须承认她对这孩子有种很复杂的情感，一方面她同情她，心疼她，但另一方面普丽娅又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每当她凝视进普丽娅美得无与伦比的漆黑双眸时，总感觉自己面前不是一个曾做过妓＾女的出身贫苦的十岁小孩，而是一个比她还镇定、强大和高贵的女人。
她不知道普丽娅从哪里养成这一身贵气和傲气，几周时间就征服了原本瞧不起她的所有人，让那帮出身曼哈顿名门望族的同学心甘情愿围着她转，让老师们对她赞不绝口。而与塔蒂雅娜的另一层顾虑比起来，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
普丽娅看安德烈的表情中有太明显的依恋与崇拜，这种不加掩饰的热切渴望放在她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是种致命诱惑，每每让塔蒂雅娜看得心惊。担心普丽娅对安德烈的感情是否没那么纯粹，担心安德烈会不会招架不住。
也曾对凯瑟琳和斯维特兰娜说过这些，两人都笑她太疑神疑鬼了，对着刚十岁的小姑娘也能担心，这不过是一个小孩把对爸爸的爱移情到安德烈身上罢了。
但是塔蒂雅娜无法忘记普丽娅的眼神，更无法忘记自己爱上安德烈的那年，也是只有十岁啊。
抵达新西兰的第一天主要是让演员倒时差和休整的，晚上六点多就放大家回酒店了。塔蒂雅娜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啃巧克力，德米特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找吃的，斯维特兰娜趴在床上看电视，两条腿交替拍打着床面。
“姑娘们，你们这里除了巧克力就没别的食物吗？我快饿哭了！”德米特里抗议道。
斯维特兰娜耸肩：“我还没怪你把我们的箱子都翻乱了呢。乖，过来给爷抱抱。”
德米特里叹口气，拿了一根巧克力棒就听话地走到斯维特兰娜身边坐下。斯维特兰娜把头枕到他腿上，塔蒂雅娜见怪不怪得给他们腾出地方：“祖宗们，我说你们怎么还不结婚啊。”
没人回答，本来也没人期待他们回答。门铃突然被揿响，塔蒂雅娜下床踢踢踏踏得走过去开门：“谁啊？”
艾伦、玛丽娅和凯瑟琳站在外面，分别抱着一箱啤酒和一箱零食，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猥琐笑容。塔蒂雅娜转转眼珠，把他们迎进来：“无节操之夜，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艾伦喜滋滋踢上门，顺带着用手肘摁亮请勿打扰键“一个晚上，没有节操，没有下限，没有原则。”
“终于等到了！”德米特里大叫道，跳下地把两张床并到一起“本来正想去找你们呢，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巡演老传统。”
“这才叫默契。”艾伦揽着德米特里的肩膀大大咧咧说道，然后凑近他压低声音“凯茜说玛丽娅的情况不太好，也许大家闹一闹能让她开心点。”
德米特里点头，旁边听到对话的斯维特兰娜眉心一紧，然后打叠起笑容对玛丽娅眨眨眼睛：“多亏安德烈不在，就数他最刁钻最会整人。”
“不，不，不。”艾伦煞有介事地摇着手指“不要放松警惕哦，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大卡特尔式的整人风范。”
凯瑟琳微笑，裹着浴袍坐到一堆枕头上：“我等着呢。”
空酒瓶放在床中间的玻璃盘上，瓶口转到谁的方向谁就是国王，其他人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这种游戏向来是发挥淫威的好场所，在国王的威逼利诱下凯瑟琳把头倒扎进了爆米花里，德米特里一边甩着花手绢走鸭子步一边高唱“我是一只小肥猪，猪啊猪啊猪”，玛丽娅与两袋趣多多饼干一起声泪俱下地演绎了一出感人肺腑的三角恋，斯维特兰娜打电话给宾馆前台，用纯正饱满的意大利语动情高歌《我的太阳》，直到接线员忍无可忍地摔上电话。
“好了，我完成任务了。”斯维特兰娜大笑着挂断电话，因为刚才一连串的飙高音而咳嗽几声，倒回德米特里身上“你们听到接线员最后一句话了吗？他说的是不是某四个字母？”
“是的。”其他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斯维特兰娜转转眼珠，推一下玻璃盘上的酒瓶让它转起来，停下来时瓶口正对着塔蒂雅娜的方向。塔蒂雅娜笑着拍拍手，挺直腰板跪坐在床上：“终于轮到我了！艾伦，你下去反串一段《舞姬》里的幻影大双。”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跳女演员的舞段吗，我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不对啊，你看过猪跑了。德米特里可是刚从你面前跑过，还带着花手绢呢。”凯瑟琳躺在玛丽娅大腿上说道，德米特里一边嚼着切达干酪味薯片一边扑过去掐她，塔蒂雅娜急忙笑着拦住：“停，怎么会这么便宜艾伦！我要你穿上我的足尖鞋和舞裙，梳起两根小辫子，再涂上粉底和口红，演戏要演全套嘛。”
“…不！”停顿片刻，艾伦撕心裂肺地哀嚎道。但是其他人哪管这么多，几下就把艾伦按倒在床上，七手八脚给他梳好头，化好妆，扒掉睡裤套上半身的硬纱舞裙。塔蒂雅娜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双足尖鞋，把两只鞋头敲得邦邦响，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艾伦，我牺牲了这双全新的足尖鞋，还冒着被你的粗腰撑大的风险贡献出我的排练舞裙，你可要好好娱乐大众哦～”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塔蒂雅娜相信她早就死过一千回了。艾伦咬牙切齿地从床上蹭下来，把那张被涂得乌七八糟的俊脸凑近她：“塔蒂雅娜·维奥诺娃，你给我等着！”
“我早就改姓了，所以，你在叫谁呢？”塔蒂雅娜忽闪着乖乖的大眼睛。
艾伦磨磨牙，还是走到空地上摆好姿势。所幸幻影大双里没有双人舞常见的配合动作，他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跳下来，但是要穿着塔蒂雅娜那双极度不合脚的足尖鞋做高难度的旋转和控腿就是两回事了。艾伦勉强把脚尖塞进又小又窄的鞋头里，每走一步就疼得呲牙咧嘴，脚后跟更是只能支棱在外面，用缎带摇摇晃晃固定住。
大家一起打着拍子唱幻影大双的音乐，看向来以平衡能力彪悍著称的艾伦跳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雪白纱裙和头上的小辫子也跟着他一起晃啊晃。几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斯维特兰娜差点滚到地上，玛丽娅笑得撑不住，把巧克力酱洒了德米特里一身。艾伦原本清秀的蓝眼睛里渐渐放出狼一样的绿光，从齿缝里说道：“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塔蒂雅娜忍笑挥挥手，艾伦扒下舞裙、舞鞋和辫子，双手抱胸虎视眈眈盯着塔蒂雅娜：“快点，我要看你转瓶子。”
翠绿色的酒瓶在众人目光中滴溜溜转得飞快，最后瓶口终于指向西北角，而那个角落里不偏不倚只站了一个人：艾伦。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然后就听到艾伦酣畅淋漓的奸笑声：“啊哈哈哈哈哈，上帝都看不下去了啊有木有！”
塔蒂雅娜一头栽到被子里只求速死，凯瑟琳坏笑着把她捞起来，推到艾伦面前：“放心大胆地说吧，要她做什么？”
“不急，不急。”艾伦再次故作高深地摇着手指“让我想想，怎么做最过分呢？……有了！我要你给安德烈打电话——两边都用免提——告诉他你怀了德米特里的孩子。”
“…不要啊！！”塔蒂雅娜拿抱枕拼命砸自己的头，德米特里吓得屁滚尿流：“为什么还要扯上我？！我哪里招惹你了？”
“不然呢，总不能说是我的吧。”艾伦很淡定。
“但是，但是…”德米特里慌不择路，突然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斯维特兰娜“好歹我还是斯维特兰娜的男朋友呢，做这么没品的事也伤害了她对不对？斯维塔，最亲爱的，你快点告诉艾伦不能这么做！快点骂他破坏我们的感情！”
“没事啊，我这个做女朋友的都默许了。”斯维特兰娜笑得端庄大方，把德米特里和塔蒂雅娜的手交叠放到一起“亲爱的，你们得到了我的原谅。年轻人嘛，谁没荒唐过，一夜情也不要紧，赶紧对安德烈坦白就好。”
斯维特兰娜用舞台腔绘声绘色说得一本正经，凯瑟琳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艾伦把床垫捶得咚咚响。只有玛丽娅于心不忍地小声说道：“这个，是不是有点过火了？这么胡闹…”
“无节操之夜嘛，小玩笑而已，安德烈也不会介意的。”艾伦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安慰她。
“但是，安德烈那边毕竟还在工作，把这种事情免提放出来多不好啊。”玛丽娅坚持道。
“也对…好吧，坦妮亚，那我就宽限你一点，安德烈那边可以不用免提。”
塔蒂雅娜哭丧着脸把手机掏出来，忍不住最后挣扎一次：“艾伦，好艾伦，我们换个惩罚不行吗？其他任何惩罚都行，但是你不能把安德烈牵涉进来！”
“这怎么行呢”艾伦一本正经说道“国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不然威望何在。”
斯维特兰娜抢过她的手机拨通电话，调到免提的最大音量，然后把手机端端正正摆在床中央。安德烈很快接通了，他的声音有些迷惑：“蒂蒂，你们那边不是凌晨吗？怎么了？”
塔蒂雅娜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之前为什么要对艾伦下那么狠的手。在一屋子人不怀好意的猥琐目光中，塔蒂雅娜慌乱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内什么…对，我就是想你了…对了，大师课上得怎么样？”
“挺好啊，英皇舞校的孩子们都很听话，天分又高。”窸窸窣窣的风声，似乎是安德烈在朝外面走“蒂蒂，到底怎么了？你大晚上打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他应该已经走到了花园里，人声离得越来越远，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温柔。斯维特兰娜作势干呕，艾伦示意她快点切入正题，听筒里突然传出一个苍老而和蔼的女声：“安德烈勋爵！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上午你的大师课实在令我印象深刻。”
“谢谢您，库里夫人。”安德烈礼貌地回应，艾伦忍不住失笑：“安德烈勋爵？竟然真有人平时也这么叫你，英国人还真是守规矩啊，倒不嫌累。听上去就像电影里的贵族老爷爷，爷爷好！”
“比我年长三岁的老老爷爷，您也好。”安德烈用古英语彬彬有礼说道，艾伦瞬间不说话了“蒂蒂，你开着免提吗？大家都在？”
“大家都在。”凯瑟琳强忍笑意凑过去“而且，坦妮亚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好…消息？”安德烈的声音很无奈“什么好消息需要所有人凑在一起还开着免提…”
斯维特兰娜和艾伦对她疯狂使着邪恶的眼色，德米特里把脸深陷在枕头里一副恨不得憋死自己的样子。塔蒂雅娜眼一闭心一横，大声说道：“对不起，我怀了德米特里的孩子！”
电话里死寂了三秒，塔蒂雅娜紧张得交叉手指，然后安德烈扑哧一声笑出来：“无节操之夜，你们又在玩这个？告诉艾伦下次找个好点的惩罚，这个吓不到我。”
“不…”一屋子人失望的叹息，艾伦忍不住把手机抢过去“你怎么知道是我想的？还有，你就不能害怕一下下吗？我以为你会吓得摔手机或者气得要死呢！”
“好歹你也选个靠谱点的人嘛，你说这是某个陌生壮汉的孩子也许我还能信，把季玛扯上算什么？脑残电视剧才这么写呢。”
“喂！”塔蒂雅娜抗议“凭什么一个陌生壮汉就有可能？”
“当他把你绑架并迷昏时。”安德烈安抚道。
凯瑟琳三根黑线，这两人的对话单独拎出去能把别人雷翻。
艾伦很挫败：“安德烈，就没有什么事让你害怕塔蒂雅娜会出轨吗？不行我一定要找出来！”
“继续啊，加油努力找。”安德烈调侃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找出人类历史上没发生过的事，让我相信蒂蒂背叛我了。”
“艾伦·卡特尔，你够了！”塔蒂雅娜使劲揪着艾伦的耳朵“破坏安德烈和我的感情就这么好玩吗？”
艾伦笑得很邪恶：“我当然不想破坏你们婚姻，但是假想一下这种场景很诱人诶～谁让你们两个是我们这些人里唯一结婚的呢，你说说你们，年纪轻轻怎么就让婚约把自己束缚住了！本来还有多少鲜花芳草等着你们去采撷，真是不明智。”
“是啊，像您这样一天换三个女伴的当然觉得婚姻是种束缚。”塔蒂雅娜横他一眼。
艾伦摇摇头，突然认真起来：“我不觉得婚姻是束缚，至少你们两个的不是。只是，我心中的婚姻应该来得晚一点，年少时让自己疯狂一下，把该经历的该玩的都玩遍，然后再安安稳稳娶或者嫁一个人过日子。”
大家都被艾伦这种难得一见的正经弄得有些不适应，更何况大家都知道，艾伦当初被第一任女朋友伤得很重，才渐渐变成现在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时间没人说话，几个人各自低头，电话里也只传来呼啸的风声。
德米特里清清嗓子：“其实，我觉得两种看法都很好啊。像安德烈他们因为遇到对的人就直接结婚很美好，像艾伦这样因为遇不到对的人所以一直等也不错。结婚从来就不分早晚，只是看时机到没到而已。”
“所以…”德米特里深吸一口气，把斯维特兰娜的手握在手心“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无节操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