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舞台》水墨珊瑚

19、意料之外

　　回到纽约当天的中午，塔蒂雅娜在午休时分匆匆走过一间排练教室，突然透过窗户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坐着两个自己找了一上午的人：斯维特兰娜和德米特里。
　　“斯维塔，季玛！”塔蒂雅娜开心地推开门喊道“想死你们了，刚才给你们打电话也没接，原来在这里背着人甜蜜呢。”
　　德米特里起身笑着迎向她：“欢迎回家。我的手机放在寝室里，至于斯维塔…”德米特里有些尴尬地欲言又止。

　　塔蒂雅娜心满意足地拥抱德米特里，他一直是她心中哥哥一样温暖的存在。可是斯维特兰娜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她自始至终低头坐在原地给舞鞋缝鞋带，仿佛没看到塔蒂雅娜进来。
　　“斯维塔？”塔蒂雅娜小心翼翼说道，在德米特里担忧而无奈的目光中走到斯维特兰娜身边坐下来“我回来了，而且从华盛顿给你们带回了好多可爱的小东西，去看看吗？”
　　斯维特兰娜平静地冷冷哼一声：“我想，那些东西是安德烈陪你一起挑的吧。”

　　塔蒂雅娜愣了一下：“你知道安德烈和我在一起了？”
　　德米特里慌忙做手势制止塔蒂雅娜说下去，可是来不及了，斯维特兰娜一下子愤怒爆发：“你不想让我知道吗，还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直到除了季玛和我之外全世界都知道？所有参加这次华盛顿巡演的人都在八卦这件事，你明白从夏洛特那里听说我最好的朋友的消息是什么感觉吗，我竟然要靠她才能知道你在做什么！哦，对了，好像你已经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塔蒂雅娜急忙解释道：“不是啊，我一走进这栋楼就开始找你们两个，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在华盛顿的时候我有想过发短信告诉你们，但我想你们早两天晚两天知道没什么太大差别，何况短信里也说不清楚。你们是最清楚我感情经历的人，看着我一路走来，我有那么多话想和你们分享，与其在短信里模糊说一点不如等见面了聊个痛快。”

　　德米特里附和道：“是啊，斯维塔，你看坦尼亚也这么说，你就别生气了。”
　　斯维特兰娜恼火地喊道：“德米特里，你到底站在谁那边？我或者她，我只要你干脆明确的答案。”
　　德米特里无奈地举起双手：“当我不存在，行吧？你们继续，我躲回我的小角落里。”

　　塔蒂雅娜痛苦得看着无辜被牵扯其中的德米特里，斯维特兰娜转向塔蒂雅娜迅速回击：“是吗，你表现得可不像一个这么在乎我们的人。我想，你一定和凯瑟琳在宾馆开心得讨论着安德烈吧？也许她还利用安德烈与她的关系为你们牵线搭桥了？”
　　塔蒂雅娜情不自禁也被激怒了：“你没有理由这么说凯瑟琳，她是个很好的人，何况我不可能除你以外不与任何人交往。我喜欢凯瑟琳，我就是愿意和她在一起！”

　　“很好。”斯维特兰娜气冲冲地说道“非常好，去找你的新朋友们吧，我相信他们都成熟优雅又对你的事业很有帮助。对不起我差点忘了，如果不是你可爱的男朋友选你做搭档，你怎么可能成为这版《天鹅湖》的世界首演者呢。说吧，你还利用安德烈或是凯瑟琳甚至是戴安娜帮你达成了什么目的？”

　　塔蒂雅娜气得浑身发抖：“斯维特兰娜，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说出这种话都太过分了！很好，从此我们一刀两断，眼不见心不烦，我这就去找我完美的新朋友们！”
　　塔蒂雅娜夺门而出，德米特里好像在后面喊她，可是被愤怒的斯维特兰娜制止了。塔蒂雅娜摔上门直冲进走廊里，一下子撞到正巧路过的阿尔伯特身上。

　　阿尔伯特是位年近四十的资深首席，正是塔蒂雅娜“可爱的新朋友们”中的一员。他扶住塔蒂雅娜的肩膀，惊慌地问道：“坦尼亚，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塔蒂雅娜眼泪汪汪“安德烈呢，安德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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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就是这样了。我讨厌斯维特兰娜。”塔蒂雅娜蜷缩在安德烈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叙述完事情经过，愤愤不平地下了最后总结。
　　安德烈轻拍着塔蒂雅娜的后背，安抚道：“我相信斯维塔这么说一定是气话，她不是那么小气和无理取闹的人。你想斯维塔对你那么好，你被重用被晋升，她哪次不是真心实意替你高兴，可是这次你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她。她一定是伤心了，除了伤心还有一点点惶恐，她怕你与她渐行渐远，才会那么担心凯瑟琳和我。”

　　“我有解释啊，可是她越说越过分。季玛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帮着她！”塔蒂雅娜委屈地撅起嘴巴，眼泪又开始打转“你才认识斯维特兰娜多久，我可是从学生时代就认识她了，她一直…”塔蒂雅娜努力想找出证明斯维特兰娜一直如此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例子。

　　“乖，亲爱的，我不是说你不对。”安德烈搂着她哄道“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和斯维塔吵成这样。失去了斯维特兰娜和德米特里的你不可能真正开心。”
　　塔蒂雅娜身体里的一部分尖叫着同意安德烈的说法，可是另一部分又拼尽全力阻止她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她抽泣着把脸埋进安德烈脖颈间：“才不会呢，我巴不得离开他们。”

　　安德烈无可奈何地笑着：“好，你说不会就不会。我带你去吃饭？”
　　塔蒂雅娜摇头。
　　“我带你回寝室拿下午要用的东西？”
　　塔蒂雅娜还是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行了。”塔蒂雅娜的声音因为衣物的阻隔有些发闷。
　　安德烈叹口气，任由自己像个大抱枕一样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塔蒂雅娜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塔蒂雅娜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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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半，塔蒂雅娜在她和斯维特兰娜合住的寝室门口来回走着，犹豫着进去之后该说什么做什么。今天下班后安德烈带她去外面吃饭，心里有事的塔蒂雅娜一直磨蹭到现在才和安德烈一起走回ABT大楼，然后安德烈就直接回他的家了。其实塔蒂雅娜有心让安德烈干脆把她带回他家，犹豫半晌还是没说出口，人家又没邀请，万一自己冒冒失失说了招人讨厌怎么办。

　　塔蒂雅娜深吸一口气，带着壮士断臂的决心开门进屋，惊讶得发现屋里一片漆黑。塔蒂雅娜拧开灯，这才看到斯维特兰娜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睡觉呢，可是她的睡姿太平静又太僵硬，一望而知是在装睡。塔蒂雅娜自嘲地冷笑着，很好，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道歉，人家根本就不给自己道歉的机会。

　　连着好几天中午，塔蒂雅娜都是和安德烈、凯瑟琳、艾伦一起吃饭的。终于有一天，凯瑟琳忍不住了：“坦尼亚，我这么问不是在赶你走，可是你和斯维塔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塔蒂雅娜看向不远处和大卫、伊安、玛丽娅坐在一起的斯维特兰娜与德米特里，闷闷不乐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炖菜：“我们吵架了。”
　　她的语气中流露出强烈的“请不要再提”的意味，凯瑟琳和艾伦对视一眼，知趣地换了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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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T不久之后就飞往洛杉矶继续他们的《舞姬》巡演，安德烈和塔蒂雅娜这次都没有参加，安德烈受维也纳皇家芭蕾舞团的邀请客座主演《堂吉诃德》，塔蒂雅娜则留在纽约排练《吉赛尔》。ABT准备让她在即将到来的春季演出季中与安德烈搭档主演《吉赛尔》，安德烈不在纽约的这几天她就暂时先和戴安娜一起细练独舞部分。

　　斯维特兰娜和德米特里随团去洛杉矶演出了，他们是《舞姬》的Ｂ组主演。对此塔蒂雅娜着实松了口气，斯维特兰娜现在和她还是互不理睬的状态，每天在寝室里都当对方是空气。德米特里和安德烈来回在她们之间居中调停，两个姑娘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态度很好，但就是坚决不答应和解。

　　星期天下午，塔蒂雅娜去机场送安德烈。在安检口塔蒂雅娜拉着安德烈的手迟迟不愿放开，安德烈微笑着捏捏她的脸：“不过就几天不见面，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我保证每天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塔蒂雅娜勉强笑着点头，犹豫着慢慢说道：“嗯，一定要记着。这些天你让我这么开心，开心到像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日子。我总是害怕，你一离开我的梦就醒了，等你再回来时又变回原来冷冰冰的样子。”

　　安德烈抽出手抱住塔蒂雅娜，他的声音有些心酸，有些痛楚，但更多的是温柔：“你只是，还不习惯罢了。对不起，我曾经让你等了那么久，以后我会用更长的时间让你习惯现在的幸福。”
　　塔蒂雅娜摇摇头又点点头，挤出一个笑脸：“我等你回来。”
　　安德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去。塔蒂雅娜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行走时带出的风扬起他风衣敞开的下摆，美好得像一个梦。安德烈，你知不知道人最怕的就是幸福成为习惯。我会迷醉于你的温柔你的好，万一等到哪天，你骤然离开时，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