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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蛇我其谁【四】 ...

  •   下人们拖着一只狗笼,在一旁挖起了坑,大有火烤全狗肉的架势啊。杂毛狗瑟缩的躲在笼子中,看着忙忙碌碌又是放料又是烧火的人影,时不时的哀号两声。

      “你说,这要是烤了,我们兄弟们还能多吃一顿肉。”

      “得了巴,你看它瘦不拉几的,到时候一人能分上一口就不错了。”这人边说边往坑中加些木炭,

      这时,一只手将杂毛狗从狗笼中令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扔进水里搓着皂角涮了一遍,绑了腿脚扔进了坑里。杂毛狗一瞧,桓王府就是桓王府啊,下面铺的荷叶,荷叶上加了虾仁,五花肉丁,笋片,八角,丁香,冬菇块,啧啧,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它哪里知道,给他行刑的是桓王府第一掌厨,他刀下的食材没有千金,也是有万两的,如今让他宰杀一条狗,还是条杂毛狗,着实有些不痛快啊,这难免下手就重了些。

      木炭在荷叶底下滋滋的烧着,不时有人煽个小火。不一会儿,就有四溢的香气飘散出来。杂毛狗的口水流了一哈喇子,趁着没人,卷了个肉丁进了嘴里,下面这热乎劲刚刚好。吃饱了,趴在上面睡的还挺惬意。过了片刻,头顶罩上一个罩子,把坑箍的死死的,透不了一丝气。杂毛狗起初还觉得挺畅快,渐渐的,便觉热得有些难受了,舌头吐得比细绳还长。

      碧玺瞧着眼前景象,张开了蛇口,滋滋的吐着蛇信子,似乎在一刹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两个时辰过去,当下人掀开罩子时,只见一道快如闪电的碧影击中肘部,不由得哎呦一声跌倒在地,抱着手肘在地上打滚。这酥麻的感觉,真是终生难忘啊。只见他哆嗦着手,指着坑中:“有...有...”

      “我说,你还有没有点出息。”李小四敲了下李小十的脑袋;“大白天的见鬼了,哭爹喊娘的。”李小十抱着胳膊肘,疼得嗷嗷叫唤:“四哥,快帮我看看”李小四看不得小十这窝囊相,一把撸起他的袖子,左瞅右瞅,不耐烦道:“喂,我说你让我看什么。”只见袖子下,细皮嫩肉的胳膊,白白净净,不像李小四的,又黑又结实。

      小十这才敢瞧下自己的肘部,白净的脸上满是疑云,奇怪,刚才他明明觉得有什么咬到了自己,怎么这会就不疼了。这边李小四正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十,正当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坑时,不由得紧张得口齿不清:

      “小十,你说你看到了...”

      “四哥,难道你也看到了。”李小十激动得握住小四的手,两眼放光。

      当小十再看向坑时,不由得傻了眼,荷叶上趴着一只吃撑了的杂毛狗,睡眼迷蒙,泪汪汪的看者二人。怎么可能....难道他出现了幻觉,李小十不由得松开了手,一下子坐倒在地。李小四一把搀起摇晃不稳的小十:“不用怕,小十,一定是火熄了,对,是火熄了。”李小十得在心中恨叹一声,你这个呆子....

      碧玺对着乾坤镜,两眼微眯,似乎又笑了。

      桓王爷与夫人正在阁间用膳,就等着烤全狗上桌了,谁知这时候竟看见王府的侍卫领着第一掌勺屁颠屁颠的求见。原本桓王爷还想见识一下掌勺的手艺是不是大有长进,猛然间看见他手头牵着的一只狗,上好的蓝田玉筷子都被生生的折成了两截。侍奉在身侧的大总管不由得捏了把汗,一边心疼这进贡的上等良品就这般没了,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个月王府的开销又得从牙缝中扣下点了。王总管一边捋着八字胡,一边在心中感慨,当总管难,当王府的总管更是难上加难。

      “王爷...”第一掌勺跪在地上,只觉得头顶都冒出了一层冰渣子,再偷眼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睡眼惺忪,眼泪汪汪的杂毛狗,只觉今日真是倒了大霉,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毕生荣耀都毁在了一条狗的手上,真是死不瞑目啊。

      这边桓王爷气场大开,冷脸相视,底下一干人等战战兢兢,唯独杂毛狗两眼放光,对着王府的餐桌垂涎三尺。这王府的伙食真不是盖的,龙井虾仁,西湖醋鱼,沙地马蹄鳖.....这看着看着口水就流了下来,桓王爷本就怒火中烧,现下见它不光连瞧都不瞧一眼自己,还对着自家食桌露出一脸痴谗相,桓王爷顿觉气血上涌,心中郁结万分。

      “王爷,这...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狗明明是奴才亲手放进去的,哪知..哪知...”掌勺不由得抚了抚额头上的汗,这下面的话让他怎么说的出口,不用说王爷,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就连他自己都怕是难以置信。

      这炭火是他看着人加的,这加料放狗,都是他亲手来的,就连这加罩都是他亲自检查过的。不用说绑了腿脚的狗逃不出去,就是没有绑,也早就被闷死烫死了,哪知这两个时辰过去了,竟还活蹦乱跳。荷叶底下的炭火烧得噼里啪啦,大掌厨伸了手放上去,差点变成烤猪蹄。这掌勺唧唧歪歪了半天,总算将来龙去脉说清了。

      他二人说了什么,杂毛狗是一句没听懂,两眼光瞅着白花花的白斩鸡,就差脸贴上去了。桓王爷听着鸿大掌厨的哭诉,一边抚着手上的扳指,一边似有若无的观察着杂毛狗的一举一动。

      突然间,红木桌上的白斩鸡动了,没错,它的一条腿掉在了地上。这鸿大掌厨正说在兴头上,就听见耳旁响起极煞风景的嘎嘣声兼皮开肉溅的撕裂声,鸿大掌厨循声望去不禁傻了眼,只见桌脚下的杂毛狗鼓着腮帮子,旁若无人的啃着鸡腿,咬的滋滋有味,鸿大掌厨只觉接下来自己的小命就跟这白斩鸡似的,就快皮开肉绽了。

      鸿金包偷看了一眼上头王爷的神色,哎呦,小心肝不由得颤了两下,只见方才还冷气四溢的王爷此刻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敢情这鸡腿还是王爷赏的,鸿金包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两眼看着脚尖,眼观鼻,鼻观口。

      这时,只见一直在桓夫人怀中熟睡的婴孩睁开了眼睛,杂毛狗正哼哧哼哧的啃得正欢,骤然间看见一双黑亮的眼睛。只听“啪”的一声,口中的骨头掉落在地,两只圆睁的眼湿润润的,那双黑亮的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碧玺不由得凑近了乾坤镜,两只眼仿佛落入了什么,再也不肯离开。

      这时只见杂毛狗呜呜的哼了两声,竟是小跑到桓夫人面前,桓夫人不由得惊呼一声,顿时桓王府的侍卫跟变戏法似的齐刷刷的从房檐下蹿出,捞着绳子就往狗脖子上绕,杂毛狗被勒着脖子,被一群武功盖世的绝顶高手拖拽着,任凭怎么拳脚相加就是不肯离开。

      一瞬间桓王爷的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抚着手中的扳指:“鸿掌厨今日也劳累了,还是下去领赏吧。”桓王爷这一笑如沐春风,千树万树梨花开。看得鸿金包起也不是,不起更不是,猜不透这王爷到底是何意。

      只见桓王爷拍了拍襁褓中的婴孩:“既然衡儿喜欢,从今日起,这狗就是桓王府的狗,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它。”

      于是乎,这条狗的身价从一文不值到如今尊为王府第一犬,比桓王府的纯种猎犬还金贵。和桓王马厩里的“狮子骢”是一个级别。杂毛狗如今睡在金制的笼子里,享受着下人们的侍候,这不脖子上还多了个狗牌,桓王钦赐:追珩。已嘉奖他忠心护主。

      桓王府的下人们怎么也不明白,这冲着小世子乱嚎两声,险些吓着桓夫人,怎么就是护主了。下人们不知这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王爷的话就是圣旨,王爷喜欢的就是下人追随的。

      “小十,你说咱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李小四蹲在桓王府的灶台旁,扇着炉子,炉子上炖的是红烧肉。不要以为这是给桓王府的小姐夫人的,没错,是给桓王府第一犬的。自从杂毛狗坐上桓王府第一犬的宝座,小四和小十就被膳食房的掌勺抽拨去做狗粮了。美其名曰:“副厨”,实则是被鸿金包撇到了冷宫,这鸿金包在王爷那受了气,巴不得离这两个倒霉货远远的,以免日后惹祸上身。

      “四哥,这差事不是挺好,又清闲又享福,你这苦着脸做什么。”李小四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想他可是要做桓王府大厨的人,怎么能这般碌碌无为。

      “小十,你瞧你这点出息。游手好闲,你说你自从来了王府,怕是一道菜都没学会吧。”李小四万般无奈的从炉子上端下炖好的红烧肉,从剁肉到下锅到加料,全是他一手操办,这位主只是躺在那悠闲的很,李小四不由得瞅了一眼小十的手,怪不得细皮嫩肉的。

      “唉哟,你干什么。”瓷锅上的盖被掀开,一只筷子伸了进来,李小十仰头道:“不错,不错。”李小十赶紧拍掉了小四的爪子,将剩下的红烧肉盖好。

      “四哥,你这么小气做什么。”李小四抬头就见小十眯着眼,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唇红齿白的,李小四不由得一呆,怪不得小十在王府什么都不用干都讨人喜欢,这么机灵,谁不喜欢呢。

      碧玺盘在镜前,悠闲的摆了摆蛇尾,瞥了一眼小十,有那么一刹那,翡翠似的绿豆眼中仿佛射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精光。

      “四哥,今个我来送吧。”李小四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瓷碗便被抢了去。李小四不禁挠了挠头,今个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这么勤快。

      李小十柃着食盒轻车熟路的走到狗笼前。杂毛狗正趴在狗笼中呼呼大睡,连脚步声都没听见。李小十拍了拍狗笼:

      “我们还真是有缘。” 杂毛狗依旧睡得口水四溢,连眼皮都不带翻一下。李小十托着个下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杂毛狗视奸了一遍,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拍了拍袖子: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我还是走罢。”说罢令起食盒,末了不知又想了什么只见他又折了回来,伸手在狗肚子底下摸了摸,随即拍拍手,笑眯眯的走了。杂毛狗依旧睡的昏天暗地,不省人事,只见他的肚皮底下一阵乱跳,伸出一只小强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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