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爱屋及乌 ...
-
白聿孝看到易行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她这一笑,怀里的人儿抬眼看她,她低头,正巧碰到了这人儿的唇,轻轻一扫,白聿孝忙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慕容锦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反倒是笑了。
「白庄主,这是怎么了?」慕容锦眉目含情,轻声问道。
白聿孝低下头,看着慕容锦的绣花鞋,鞋头上的牡丹栩栩如生,却沾了泥土,白聿孝心中感叹,好好的东西沾了这凡尘的肮脏。
慕容锦见她不答话,只一味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收了收脚,将鞋面收进了罗纱裙中。
白聿孝这才抬头,直视慕容锦,幽幽开口:「慕容姑娘这一趟前来与往日不尽相同呢。」
慕容锦心里本就被白聿孝刚才的样子弄的不快,听她又如此说,气的一跺脚,直奔东门而去。白聿孝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忙跟随过去。
两人行至东门,小虫子正坐在门旁的石头上打盹,白聿孝本就急,看他怠职气的上去就是一脚,小虫子疼得大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见慕容锦正去抬那门栓,又见白聿孝站在他面前,两目圆瞪,双手掐腰,心里苦苦的闷想:「这两位祖宗又是闹什么。」却也只能自认倒霉,忙去帮慕容锦抬开那门栓。
朱红大门缓缓打开,门外水云涧一行弟子正在扎营,一见少主头发披散,怒气冲冲,忙在易行的带领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浩浩荡荡的喊着:「见过少主。」
慕容锦迎风而立,转眼去看白聿孝,白聿孝的白裙随风飘扬,慕容锦抬脚迈出大门,冷冷的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易行侧立,恭谨的回答:「少主,近日是多事之时,主上怕少主一人前行,受到阻碍,故派属下引领三百门生,保护少主。」
「多事之时?」慕容锦的语调高扬,透着尖锐,她皱着眉问:「怎么个多事之时?还请易护法给我解释一下。」
易行冷汗直冒,眼角瞟了白聿孝一眼,见她并不打算上前阻止慕容锦,只能低声回道:「武林大会之后,四大家族的人已经下了绞杀水云涧的命令。」
慕容锦冷冷一笑,回身看着白聿孝,说:「你可听清了?」
白聿孝站在朱红大门之内,慕容锦站在朱红大门之外,白聿孝看着自家的门槛,牵起裙角,迈了过去。
白聿孝站在了慕容锦的面前。
「慕容姑娘,请。」白聿孝伸手,手掌向下,直直的递在慕容锦的胸口。
慕容锦却不伸手,又问了一句:「白庄主可想好了,我这一进门,后面可能会有上万追兵,到时兵戎相接,这天下第一庄的安宁可就毁于一旦了。」
白聿孝看了看水云涧的弟子,又看了看易行,易行苍白的面孔犹如他们第一次相见之时,白聿孝绽放出一抹笑容。
「我定如同三年前一般,护你周全。」
白聿孝的声音铿锵有力,直传每个人心中。
是夜,白聿孝刚和慕容锦躺下,蓝烟从外室回报:「玲珑回来了。」
白聿孝起身,慕容锦怕她凉到,拿起中衣披在她身上,白聿孝走出内室,就看见玲珑坐在榻上,脸色苍白。
「这是怎么了?」白聿孝赶了几步,拉起玲珑的手,玲珑双手冰冷。
「庄主,玲珑没事。只是夜里这外边突起狂风,吹的冷了。」玲珑安慰着。
白聿孝听了,放下心,坐在榻上,玲珑忙起身,却被她按在原位。
「没有别人,蓝烟找地方坐下来。」白聿孝柔声说。
灯火忽明忽暗,蓝烟替白聿孝整理了中衣,坐在玲珑右侧,探出身体看着玲珑左侧的白聿孝。
「是谁?」白聿孝问。
玲珑看了看内室,白聿孝点头,玲珑回答:「是水云涧的师护法。」
「师护法?」白聿孝想起那个白眉道人,问道:「他怎么会杀慕容姑娘?」
玲珑轻声说:「现在武林正派都在准备围剿水云涧,必是事出有因,这样看来,水云涧出了内鬼也没有什么稀奇。」
白聿孝听了不觉为慕容锦生了悲哀,她低声说:「今夜先休息,明日开始,让才管家加强防卫,东门那边虽说有水云涧的弟子,却不能轻心。」
玲珑和蓝烟齐声应道:「是。」
蓝烟随着白聿孝进了内室,见慕容锦已经挪进里面睡了,蓝烟伺候白聿孝上了床,放下幔帐,才去外室休息。
蓝烟刚走,慕容锦就在被下握住了白聿孝的手,白聿孝侧脸向她的方向看去,黑暗中,慕容锦的眼睛如同繁星,慕容锦低声说:「孝儿,你的手真冷。」
白聿孝将头往慕容锦的方向靠了靠,说:「你就这样给我暖着吧。」
慕容锦笑了,探过身把白聿孝的另一只手握在手里,放在自己的小腹处,温柔的说:「夜凉了,玲珑也回了,快睡吧,明天早晨我陪你去见肖伯伯肖伯母。」
白聿孝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白聿孝已经起身,慕容锦睡的沉熟,想是这几日赶来累了,白聿孝穿好肚兜,拎着外衣出了内室。
蓝烟和玲珑正裹着被子在外榻聊天,一见白聿孝穿着肚兜就跑出来了,连忙跳起来,接过衣服替她穿着。
「我说大小姐,这是什么天气,你就这样乱跑,着了凉,你让我怎么跟夫人交代。」蓝烟边忙着忙念叨。
白聿孝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看着正给她摆裙角的玲珑说:「蓝烟你真是越来越唠叨了。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想去后院练练剑,你看玲珑多好,自是知道我的心。」
说话间,玲珑忙完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对白聿孝说:「大小姐不用这样,我和蓝烟自小陪在你左右,蓝烟心疼少主,我也不比她少,只是这话一人说就够了,何苦两个人念叨扰你烦闷。」
白聿孝见玲珑有些恼了,忙说:「玲珑话说的有理,我这人就是嘴快了。」
玲珑没说话,去提了一双靴子放在白聿孝面前,白聿孝踏进去,转身让蓝烟整理前襟,蓝烟脸上不快,也不仔细,大致过了一下。
白聿孝心想,这两个人自是知道自己的脾气不能发给她们,才会如此。
想完自己心里越加不快,就问蓝烟:「才管家那边去了?」
蓝烟回道:「玲珑已经办了。」
白聿孝不知道再说什么,玲珑却说:「大小姐这几年变化了。自从走了慕容姑娘,什么事不都是以她为先,我又怎么敢耽搁了。」
白聿孝自知理亏,回道:「来者是客。玲珑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
玲珑听出白聿孝有了怒气,却又不甘,回道:「道理玲珑自是明白,怕是少主没有想清楚,水云涧自始自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三年前你怒发为红颜,已经失了大家风范,如今再有一次,怕是当今圣上也会过问了。」
蓝烟听到玲珑的话,忙出声打断:「大小姐,今天束发么?」
白聿孝自然知道蓝烟是为玲珑解围,哼了一声,问道:「我哪天练功是不束发,你们随我这么多年,倒是忘性大了。」
玲珑不满白聿孝对蓝烟撒气,又敢怒不敢言,气哄哄的出了门,喊着门外的丫鬟去打水给白聿孝洗漱。
内室里,慕容锦窝在锦被里,自然是听全了玲珑和白聿孝的话,心里变了滋味,不禁想起初识白聿孝的时候,那个碧衣公子,风度翩翩,慕容锦本是江湖儿女,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几番接触发现对方是个女儿身,不禁伤心欲绝。
回到水云涧,又赶上四大家族血洗水云涧,自己的母亲身受重伤,慕容锦一怒之下,单枪匹马闯上月明山,对峙东方月。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慕容锦杀红了眼,却终究落了网成为了东方家的阶下囚。当时东方家正是多变之日,东方月遂将慕容锦送到丁家堡,以待定夺。谁知那短暂相处的碧衣少年白聿孝突然而至,踏平了丁家堡,救出了自己。
慕容锦还记得那一天,白聿孝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指天发誓:「慕容锦与我白聿孝义结金兰,从此谁与慕容锦为敌,就是与我白聿孝为敌,我必诛之。」
时至今日,慕容锦也不明白白聿孝对自己到底为何如此,曾经想问,却又因心里的那一丝丝眷恋久未出口。
就这样,一过便是三年,三年来,二人多是书信来往,每年四月初,慕容锦会来天下第一庄小住。两个人人前一直恪守规矩,人后最亲昵不过一句:「孝儿。」
慕容锦守着这小小的幸福,即使知道最近江湖风云再起,也不忍心放弃这小聚的机会。
可是玲珑的话不无道理。三年前那一场事之后,白聿孝深入简出,江湖上却总能传出对她不利的言语。天下第一庄在正派眼里已经是亦正亦邪,在水云涧这些邪派眼里,却又是最最的正派。慕容锦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天下第一庄出了什么差错,将是何等的惨烈场景。而白聿孝又会多么的孤立无援。这一切,却是因她而起。
胡思乱想的慕容锦自然没有看到白聿孝已经走到近前,待她回神之时,被白聿孝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白聿孝坐在床边,摆弄着慕容锦露在被外的手指。
「想你呢。」慕容锦毫不避讳。
白聿孝听了,只当玩笑,说:「起来吧,陪我练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切磋一下了。」
慕容锦缩缩头,答道:「你自己去吧,露水重。不愿起身。」
白聿孝念叨着:「怎么现在都是娇贵的脾气了?」
慕容锦躲在被里嘻嘻笑,抽回手说:「快去吧,一会儿晚了,赶不及早膳了。」
目送白聿孝出了门,慕容锦唤了蓝烟,伺候穿戴,正系着玉佩之时,慕容锦突然问:「孝儿可有十九了?」
蓝烟应着:「今年九月就满十九了。」
慕容锦思吋了半天,说:「亲事说定了?」
蓝烟摇头,说:「前几年东方家,西门家倒是前来提过,其他小户自是不说,不过听说老爷和夫人不甚满意。就压下了。这几年,东方家不再来了,西门家倒是派人来过两次。」
慕容锦看着窗外的风景,自语道:「倒是被我耽误了。」
蓝烟听了,没说话,只是把玉佩戴好,退了出去。
出了内室,玲珑问:「说什么了?」
蓝烟低头想着心事,玲珑急了,问:「早晨的话听了多少?」
蓝烟这才回神,说:「你怕什么,慕容姑娘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过也奇怪,今儿问我大小姐的婚事。你说这慕容姑娘怎么想的。」
玲珑一愣,回道:「怪了怪了。莫不是慕容姑娘有了婚约,也难怪,慕容姑娘年长大小姐一岁,还未出阁,必是有了婚约。」
蓝烟听了,也觉得眼前一黑,想到若是白聿孝知道了这个消息,必定又要闹起来。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
又想这慕容姑娘也真是冷冷的心肠。自家小姐的心思,连庄里老眼昏花的帐房先生都懂得,怎么慕容姑娘就能不明白呢。
想着想着,蓝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玲珑哭道:「真是这样,可怎么办才好啊。」
玲珑也乱了神,允自坐在椅子里愁眉苦脸,这白聿孝练剑归来,就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泪眼朦胧,一个唉声叹气,忙问:「这是怎么了,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谁气你们了。」
玲珑和蓝烟听了这话,都直直的看向白聿孝,白聿孝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气着她们了,又见她们是真的伤心,只能哄着问:「两位姐姐,我哪里得罪你们,你们直说便是,哪能自己在这受委屈。」
蓝烟刚要回话,内室的帘子掀开了,慕容锦迈着碎步走了出来。
一看这阵势,也愣在了原地。
一时,这四个人都如同被点了穴位,定格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