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容意之

5、学徒

　　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小不点，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哈利显然没有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过，忍不住向萨拉查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为什么这个教授看起来那么可怕？天啊，霍格沃茨里都是这样的教授吗？那他可不可以不去上学？
　　萨拉查当然看到了哈利可怜兮兮的眼神，不过他笑了一笑，打算不予帮助。他还打算看一看，这个还算年轻的斯莱特林，究竟能不能战胜原有的偏见，重新公正地去认识一个不带着所谓的救世主光环的哈利波特？
　　斯内普盯着哈利看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就是这么过着王子的生活的么？瘦的像火柴棒一样，穿着不合身的破旧衣服，连抬头看着客人的礼貌都不懂？啊，啊，真是叫人失望……”
　　哈利虽然还小，但七年的寄人篱下并且不讨人欢心的生活让他变得足够敏感，虽然这个教授的口气依然不好，他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关心来——好吧，虽然真的只有一点点，但一点点也已经足够了。于是他抬起头，碧绿的眼睛对上漆黑的：“谢谢您的关心，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愣住了，准确来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类似于“惊吓”这样的表情。这个该死的兔崽子和他说什么？“谢谢您的关心，斯内普教授”？他哪只眼睛看到他在关心他？哈，难道救世主不仅是身体瘦弱，连大脑都没有发育好吗？有很多讽刺的话在舌头上打转，但是看着那双绿眼睛，他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错，那双绿眼睛——那是莉莉的眼睛。该死的，这个小崽子长得和那个不知好歹的、脑子里全是芨芨草的波特那么像，可是却偏偏有一双碧绿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美丽。当然，这世界上有绿眼睛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比如这个不知道真实年龄的奇怪的萨拉沃尔里希。但是，这世上只有莉莉的眼睛绿成这个颜色，只有莉莉的眼睛是这个形状，只有莉莉的眼睛……现在，莉莉不在了，她的儿子，她和波特的儿子，有着这么一双眼睛。
　　“教授？斯内普教授？”哈利有些困惑，直觉告诉他，这个黑衣的教授并不是在看他，但事实上他又的确是在看着他。虽然敏感，但又毕竟年纪太小，他还想不明白这个教授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透过他的眼睛。
　　斯内普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我想我的耳朵并没有问题，还是我们的救世主觉得只要是他的问题所有人都必须回应？啊，那真是抱歉！”
　　“斯内普教授，我想您今天过来，并不是专程讽刺哈利的吧？”萨拉查微笑着摸了摸看上去有些委屈的哈利的脑袋，心里不能不说是有些失望的。斯内普的眼神，哈利看不懂，可是他看得懂，显然这个青年教授是看着哈利的眼睛在缅怀为了保护哈利死去的母亲吧？莉莉伊万斯……看来短时间内，他是不太可能从过去走出来了。
　　不过，说是说失望，萨拉查却可以理解，毕竟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深爱的那个女人了，要说很快就可以放下，才是奇怪的事情吧？就像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戈迪……
　　这么想着，萨拉查突然愣住了。为什么他会想到戈迪……
　　“萨拉查斯莱特林。你真的信任过我吗？”戈迪那个家伙，自从认识他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喊他“萨拉查斯莱特林”吧？恐怕是真的气得狠了。只是那时的他，却没有给出一个回答。后悔吗？当然是后悔的。他这一生鲜少有后悔的事，却几乎都与戈迪有关。也许他……
　　“萨拉？”
　　“嗯？”被哈利一双漂亮的绿眼睛一望，萨拉查下意识的一笑，“怎么？”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看你在发呆。”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是斯内普教授有话要跟你说……”
　　“小沃尔里希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关于我此行的目的，我们的谈话似乎还没有结束？”斯内普勾起嘴角，“或许我可以和你，单独地，好好地，谈一谈。”该死的不省心的救世主似乎真的和这个奇怪的“小孩子”相处的很好，即使不出于邓布利多的要求，只是为了……保护莉莉的孩子，他都应该好好地和这个人谈一谈，他不能让这个小崽子还没进霍格沃茨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萨拉查看了一眼哈利，见他又在悄悄地对手指，不由微微一笑：“哈利，你应该不介意自己先练习一下昨天的魔法？”
　　“嗯，好的萨拉~”
　　“那么，斯内普教授，这边请。我想我们需要一个书房。”
　　大概是不常在这里住，书房需要的空间并不大，也就没有被施加扩展咒。萨拉查等着斯内普走进来，一个无声无杖的魔法关上门，然后施了一个简单的防窃听咒。哈利很乖很懂事，肯定不会偷偷过来听他们说话，但是或许作为一个斯莱特林，这位教授会比较喜欢有一些防护措施。
　　萨拉查悠然地坐下，然后顺手为黑衣教授变出了另外一把椅子：“斯内普教授，您今日的到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斯内普盯着他，声音平滑：“小沃尔里希先生，也许我们可以达成共识，抛弃那些贵族的弯弯绕绕，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萨拉查有一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笑：“当然。”
　　果然还是不习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斯内普迅速清理了自己大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再次开口：“我很好奇，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家族的一员，小沃尔里希先生接近救世主，是为了什么？”
　　一个出乎意料的直来直往的斯莱特林……萨拉查又在心中默默地为他记下一笔，虽说是开诚布公没错，但是，未免也太直接了一些吧？不过倒是难得的不让人觉得反感呢。“我只是觉得，哈利作为救世主，应该做的是学习更多的东西而不是给一家鄙视巫师的麻瓜亲戚做家养小精灵。”
　　斯内普哽了一下，坦白来说，他对于救世主的生活状态也十分的不满。该死的邓布利多，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就这一点，我们可以达成共识？”萨拉查微微扬眉，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可能并不是很适合做这个动作，略有些尴尬，“那么，斯内普教授专程过来，又是受谁所托呢？”
　　“……阿不思邓布利多。”
　　果然是他。这是为了防止救世主在还没有感受到格兰芬多的温暖之前就被其他不在他控制范围之内的人给拐走了么？不得不说，萨拉查还是挺欣赏这个男巫的，但是，作为“最伟大的白巫师”“霍格沃茨的校长”，这种做法就不怎么让他开心了呢。哈利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他的一切都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走上别人为他铺设的道路。
　　“那么，斯内普教授，我可以希望您对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吗？”虽然没有这个必要，如果邓布利多想要干涉，他完全可以直接把哈利带到沃尔里希庄园里去，但是如果能省事一点，顺便争取到一个一部分的盟友的话，自然是更好的。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我有必要知道，对于哈利波特，沃尔里希是怎么看的？”一个在之前一直不世出的斯莱特林贵族世家对于救世主的态度是很关键的因素，现在的斯莱特林别无选择，但在以后，或许会有一点转机也说不定。
　　嗯，不错，还挺聪明的，萨拉查一笑：“哈利只是个孩子，不管是不是救世主，一个孩子的成长都是值得期待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沃尔里希家族不会对波特不利，甚至有可能会保护波特了？虽然有些惊讶，但不得不说，这几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斯内普丝毫没有怀疑这个貌似七岁的男孩的话，在他心里，对方已经变成了类似于“喝了减龄剂或者复方汤剂跑出来的沃尔里希当权者”这样的存在了。
　　“当然，如果斯内普教授不放心的话，我想……嗯，哈利很喜欢魔药，不知他有没有这个荣幸，做最年轻的魔药大师的学徒？”
　　“什么？”斯内普震惊地都忘记了他的大脑封闭术，当然更不用说萨拉查那种为自家的孩子谋福利的奇怪的语气了。
　　“我以为这对我们双方都好。我只是希望哈利能够好好学习魔药，而教授您，也可以在他身边保护他不是么？当然，这件事就没有告诉邓布利多的必要了，我想他不会喜欢这个建议的。”
　　“你让我教波特，魔药？”而且还是收为学徒？该死的，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您不愿意？”萨拉查偏头，好吧，他是低估了这个斯莱特林的别扭程度了吗？明明就是想要保护的啊，偏要做出一副讨厌的样子做什么？
　　“不……”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喉咙口，斯内普抿紧了唇，不情不愿地道，“勉强还可以接受。”这只是为了莉莉，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只是为了莉莉，才不是因为看到那个该死的绿眼睛小巨怪一副营养不良弱不禁风的样子感到不忍呢，绝对不是。
　　萨拉查在心里默默为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人添上今天的最后一个评价：口是心非的时候意外的可爱，然后微笑：“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去告诉哈利这个好消息，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斯内普看到对方的那个诡异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寒，该死的，他果然还是不应该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