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寒明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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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并未自他的心底消失，只是如同束之高阁的书，过去的这三年多年时，他从未曾要决定重新取出来，时时翻阅。否则又岂会任时光就这样水流般地把他和他的距离划来来。
新年前的那一个下午的偶遇，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天意，以及缘份。
成亮大约是从来都心思细腻的那一个，那些简单而生动的文字，才是真实的加藤成亮。
被电线分割的傍晚的天空，歇在电线上的小鸟，黄昏的天空有着自然着色的那一抹温凉的触感。
那是山下知道的事，也是并不真正知道的成亮。
山下智久和加藤成亮从来都是截然分明不同的两个人。
现下的心情却是分外的美好的那种渴望深入的了解。
或许，这是即将会步入三十岁的山下智久真正成熟的表现。
清水寺的风声伴着成亮独特的嗓音的那一个电话，此刻大约有一点点理解到那一刻拨电话给他的成亮的心情。
何其幸运。
自己与成亮能够在时光中走散后，依旧可以有机会再次联系起来，尘事如潮人如水，个人不过是尘光中的微尘，然而终究是得到了这样的幸运的眷顾。他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他很想他，他能给予回应，这并不是一场独角戏，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他和他依旧站在属于他们两人共同情感的这条路上。
他们都没有讲过重新开始或是约会恋爱，也许是因为觉得对方从未真正在心底与情感上远离过自己，在过去的近两月的时光里，他给他发短信，没有修饰，亦不必遮藏，在那一刻当下的心情，想告诉他的他的心底的声音。对那些看似无头无尾的字句所表达的心情，他给予的短讯回复，总有令自己会心一笑的魔力。
不必计算，不必计较，一切顺从心意。
这一次，他同他终于用不动声色的方式，其实才开始他和他真正的交往，似乎同最初那样，依旧不粘糊，完全独立与自我，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然而，此刻站在暮色中成亮楼下花园里的山下才忽然意识到，其实并非如此。
年少的山下，原来是那样的无情与残忍，曾经的他自己，并未真正地要以心换心与成亮认真地建立恋爱的关系，所有暧昧的行为亦真亦假，他无从得知曾经的成亮是什么样的感受。
因为爱么？喜欢更多，所以可以不去计较？那么聪明又内心敏感的成亮何尝不知道，曾经的山下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在与他交往呢。
忽而心疼。那个曾经的成亮。
所以这一次，其实是直接的方式，无意中地为他获得可以重新与成亮建立起联系的机会么？
想念的时候，想到的时候，他总是，会借由电话和短讯，直白地告诉成亮。
他想，这大约是时光的力量。他和他，都在这一段时间里，成熟了不少。回首望这一段旅程，这一段分开的时光似乎完全不必，年少时那些思量未免多余，然而，谁又能生来成熟，又或一夜长大呢？
从前的成亮看似并不在意，现在想来，其实是在意的吧，正如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期待对方给予那些真真假假的报导相应的回应。
只是彼时的他和他都不明白，感情这件事情，有时候，不说出口，对方永远难以明白。
谁都害怕受伤，谁都有几分矜持，那些眼角眉梢的欲述还羞，未从唇齿间亲口表达，再多的聪惠亦难以估量。
夜色已全然浸袭下来，小区里大多人家的灯光都亮了起来，然而他等的人依旧未归，山下在风中站得久了，即使穿着羽绒外套，也依旧感觉了冬日残余的寒气钻入皮肤之下的冰冷感。
他想了想，在给对方Surprise还是打电话中最终偏向了后者。
并不是害怕还未完全褪却寒意的早春的夜风，也不是没有耐心，他只是忽然很想知道，成亮在这一刻在哪里，是在忙什么，亦或正在归家的途中。
东京的街头想来现在正是繁忙的时刻，灯火通明的城市，车如流水，正值下班高峰期，繁忙一日的上班族，此刻正是驱车回家的时候。
他等的人，此刻是否正在哪一个路口，等绿灯。
熟悉的待接听的音乐很快停了，电话被接起，成亮的声音带着几许慵懒。
山下。
嗯。轻轻的低笑，山下问：成亮此刻在忙什么呢？
在看《牧羊少年之奇幻旅程》。
那是什么？
一本纯粹的书。
微不可察的停顿后，山下听见对方问：山下现在呢？
我在你家楼下，正对着你房间窗户的地方。
成亮的吃惊尚未来得及说出，便听见山下的疑惑：这么晚了，怎么不开灯呢？用台灯的话，总是不够明亮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时，成亮的心一下子疼痛起来，眼底涌上微热的情绪，为那个站在楼下正对着他窗户的山下，他起身走出书屋，走到自己卧室的窗前，往下看去，路灯之下，自然是不会有正在跟他讲电话的人的身影的。那翻滚的情绪被强行压下，他听见自己说：我开了书房的灯，没有用台灯。
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山下，他已经搬家了。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
然而，他亦不觉得是山下的。
他和他，总是还有时间与机会，把各自的变迁一一让对方知道的。虽然他们在情感的道路上没有背离与走远，生活中三年近似之于对方空白的时间所留下的种种变化与距离依旧存在，他和他，在生活琐碎的细节小事里慢慢成长与褪变，是这分开的三年时光留下的那些扉页仍待时光渐长来与对方分享。
在这不到十秒的时间里，沉默的风声从身边吹过，山下陡然明白，那一瞬间心中涌起的情绪无法用字句准确表达，眼角的鼻腔的胸中的酸热的强烈气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百转千折，最终他轻轻笑出声，语气有着或许几分故意的轻松：成亮，我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寒明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