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家庭教师 ...
-
什么骸骨？
依斯佩多当初的介绍：“他的父母是干走私勾当的，一年前在逃亡时不幸中枪死了。”
而这里正是他们中弹的地点。但他们的尸体是被完整地移走，怎么可能有骸骨留在此！
“卡米奥，爸爸妈妈的骸骨不在这里哦！哥哥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你胡说！”卡米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还未长成的声带迸发出极具震慑的言语：“爸爸妈妈就在这里！他们告诉过我的！他们在梦中嘱咐我来找他们，只要我找到了我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
“不可能！”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下一秒拜蒙的内心涌出源源不绝的自责，他只是个孩子，自己怎么可以凶他。他迟疑地迈出一步，果真对面的卡米奥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几乎是以同一频率后退了一步，拜蒙站在原位，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柔声抚慰道：“哥哥错了，来哥哥这里好不好？哥哥陪你一起找爸爸妈妈。”
卡米奥咬了咬下唇，良久才点了点头。拜蒙苍白的脸色这才出现了一丝血色。
拜蒙小心翼翼且急促地走到卡米奥身边，在他不知所措地情况下把他紧紧地揽入怀中，语气中不自觉掺杂了些许的颤抖：“卡米奥你吓到我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好不容易对死亡产生了一丝恐惧，好不容易决定珍惜自己……不要让一切化为灰烬啊……
卡米奥先是沉默，正当拜蒙以为他仍处在不安中，他才惴惴道：
“……哥哥，不是说好一起找爸爸妈妈的吗？”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找爸爸妈妈！”
拜蒙并没有意识到他说出这种话有多么得疯狂，卡米奥并不是年仅5、6岁的孩子，嘴上的附和究竟是不是敷衍，他是分得出来的。
但显然拜蒙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卡米奥浅绿色的瞳孔缩了缩，继而将头垂得更低，手任由拜蒙以十指交扣的方式牵住。拜蒙本想离悬崖远一点，可卡米奥小小的手用了力气似是要与他对峙，连脚步也不再移动一步。
拜蒙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我们就在这边缘找。”
这并不是个完全的断层海岸，悬崖边固然危险，但真从这悬崖边失足落下是会撞上崎岖的坑坑洼洼。掉下海，兴许还能靠游泳救回一条命，但掉在这——除了丧命别无选择。
“卡米奥，我问你哦……你喜欢哥哥吗？”拜蒙担心站在最外缘的卡米奥有危险，于是和他换了个位置。牵着卡米奥的小手莫名地给予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心情不由得愉悦了起来，语气中也带着勃勃的兴致。
卡米奥并没有回答，拜蒙疑惑地转过头，接收到了拜蒙炙热的视线，他这才蹑嚅道：“喜欢……”
“那，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拜蒙继续问。
卡米奥的手指动了动，拜蒙下意识地扣紧了他的手。
“以后都会在一起吗……”卡米奥说出这话的时候，无法让人理清这是不是在询问拜蒙，听起来倒想说给自己听的。
“是的，我准备收养你。上次闯入你家的金发男人其实是个好人啊，我准备和他一起抚养你！你觉得怎么样？”拜蒙说这话时，炯炯有神的双眸含着浓郁的笑意，弯了弯。
“……你们会结婚吗？”卡米奥总算愿意抬起头了，只不过脸上挂着无可名状的失落。
刚才拜蒙虽然能隐隐看出他情绪的低落，可现在真切看到了映在面上的变化，心不由得揪痛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了：“是……是啊……但是现在的法律是不允许的……所以我们大概只会同居……”
“啊，找到了……”卡米奥没有理会拜蒙的回答，视线盯着悬崖下几米外的坑洞。
怎么可能！潮汐偶尔会爬上这处在低处的岸上，就算真有骨头也应该被带入海里。
什么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拜蒙算深刻体会了一次。
居然真有两个完整的人类的头骨依偎在一起，头骨周边是零零散散的较小截的骨头，看起来是构成身体的关节。
“太好了，卡米奥，我们下去吧！”拜蒙牵着卡米奥的手便要抄捷径往下跳，去一探究竟。
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父母的卡米奥此时却不动如山，他开口道：“我不喜欢……”
拜蒙一头雾水：“嗯？”
卡米奥望进拜蒙墨黑的瞳仁，那其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说：“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拜蒙愣了愣，随即笑道：“那我们就换一个人。你认识的话……斯佩多怎么样？”虽然Giotto是他经过筛选后得出来的人，但既然卡米奥不喜欢，那他就不要了。
“其他人也不要……”
“嗯？那我一个人当你父亲就好了。”
卡米奥企图挣开他的手，无奈他扣得实在用力，迫不得已才用了另一只手把他的指头一根根掰开，这才完全摆脱了他，他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我不要父亲！我的父亲只有一个人，他已经走了！”
“对不起，我的宝贝儿卡米奥，不要生气好吗？”
卡米奥抿了抿嘴，站在低崖边作势似乎是准备往下跳了，又说：“天黑了，已经有些凉意了……哥哥，你会冷吗？海水那么冷，你会发抖吗？”
什么嘛，果然是孩子啊。
拜蒙含着笑意问：“你冷了吗？如果是哥哥的话，肯定不怕冷的。哥哥可是无所不能、所向无敌的！”看着卡米奥有些许屈膝了，揣摩着他应该是想跳下去了吧，虽然这处不高，但对于一个八岁孩子而言，拜蒙始终觉得有潜在危险，说他是杞人忧天也好。
于是他先跳了下去，准备在下面接住卡米奥。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料到……
身后的卡米奥会在此时伸出手，竭尽全力地从他的背后推了一把。
拜蒙穿着皮靴的脚崴了一下，倘若这里是平地，他最多只会扭伤脚踝。可在这崎岖之地，他的一扭恰好跌进了酸雨溶出的石灰坑洞，相较于其他的坑洞，这个是深了好几倍，简直就像卡米奥精挑细选过，继而策划这一切的！
站在崖边的卡米奥蹲下身子，望着头狠狠地磕在了石头上，流出了大量腥红的血的拜蒙，他撑颐自言自语道：
“谁让哥哥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呢？哥哥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更不能成为我的父亲啊。什么爸爸妈妈的骸骨，也只有哥哥这么傻的人会相信啊。其实啊……我是在保护哥哥呢，那个金发男人和那个讨人厌的冬菇头觊觎你很久了，不能加入他们的战争哦！大人之间的争斗最无聊了。”
继而他又凝视了拜蒙许久，半晌才继续说：“况且哥哥你不属于这里。只能怪你太张扬了哦！乖乖，收敛点。”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海风拂过拜蒙渐渐变冷的身体，受到月亮引力的海浪一点一点，一层叠着一层，汹涌地打在岸上。冰冷的海水溢上了他白皙的脸庞，染湿了他掉在耳边的发丝。
这是一个骄阳炎炎的午后。
所有人如出一辙地身着黑色的衣裳，立于他们面前的是一块冰冷的石碑，阳光洋洋洒洒地投在他们的身上，本该好好享受这份惬意的他们此刻只有如站针毡之感。笼罩于死亡的氛围是寂静非常，然而站在较前头的金发男人终是打破了这份沉默。
“虽然与我所想事态完全不同，但你的目的仍然是达到了吧……斯佩多？”Giotto直至今日也无法相信——不久前在他面前大放阙词要和他求婚的男人再也无法睁开那双墨黑色的眼睛了。
当他们发现拜蒙的尸首时，他早已没有了气息，额头受到撞击而流出的液体已经凝结成了血块，固然经过了海水无情的洗刷，也无法冲去它根深蒂固的痕迹。
“你想的没错，虽然我也很疑惑为什么身手这么矫健的人也会失足掉下去，但总算是让你体会到了我失去埃琳娜时的痛。埃琳娜是你懦弱而造成的错，现在这个可怜的警官也是如此。承认吧，Giotto，现在的你不适合统帅彭格列。”
斯佩多握紧了手中的金色怀表。正是被拜蒙夺走的那只。拜蒙虽是死在坑洞中，然而这只怀表是放在崖边的，似乎是等着斯佩多这个主人来取一样。
斯佩多并没有说出来：拜蒙与卡米奥就像“如胶似漆”的，可是拜蒙死了，卡米奥也如同人间蒸发了。这个孩子是主动出现在斯佩多的视线中，斯佩多不过是为了想找出拜蒙的弱点，才姑且用他一试。他没想过，拜蒙居然真的会迷上这个孩子！
彭格列的其他成员忍着打人的冲动，锐利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停留在斯佩多的身上。
保罗平日本便浑浊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无神地望着这块石碑。
卡洛儿心中虽有些难过，却仍有些动辄得咎。亏保罗长官你能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中！身后那群人的火药味那么重，你都没有闻到吗！
Giotto只是苦笑，说：“是我造成了埃琳娜的死。”
-家教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家庭教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