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云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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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斗大森林，外围区。
由于小舞心里担忧哥哥和老师同学们，在完成了第三魂环的固化后，她赶紧催促泰坦巨猿把她送回队伍。
尽管星斗大森林面积广博，但泰坦巨猿作为当前统治着森林的王者，所有魂兽都可以充当它的眼睛，想要找到史莱克学院一行人自然再容易不过。只是，它和小舞已经连着好几年没有见面过了，眼下聚不上几时又要再把小伙伴送走，心里难免有些不情愿，此刻一边在森林里急速奔驰，一边瓮声瓮气地问道：“小舞姐，你这次离开以后，要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小舞端坐在泰坦巨猿的肩膀上。离开了哥哥和同学们之后，她看上去竟一夕之间成熟了许多，眉头始终微微拧着，眼睛里也带着一点化不开的阴郁，仿佛平白多出了许多的心事。
“不知道。”她看着两旁不断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巨大树木，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至少，要先找到那个人吧。”
泰坦巨猿疑惑道：“人类的世界，比星斗大那么多吗？你都找了五六年了，居然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人类的世界真的很大，也比我们这里复杂很多，还有……还有很多有趣的人。”小舞轻声说，唇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蹙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看起来依稀有着往日明媚天真的影子。
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眼神阴森又怨毒，甚至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悲恸。
“我不着急的。”她的声音越发低下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反正，只要我能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总有一天……”
‘……总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你面前的。’
小舞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问起了其他事情，“大明最近怎么样？还有小金子，你们有找到她吗？”
“大哥还是老样子啦。但是你说的小金子，我们真的一直都没见到过啊，问别的魂兽也说不知道。”泰坦巨猿嘟囔道，不过它体型庞大，即使是小声说话，声音也响得跟闷雷一样，“小舞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当时太紧张，记错了啊？或者可能是有这么只魂兽，但是早就被吃掉了。”
“放屁！”小舞顿时大怒，抬手就想像小时候一样爆扣小伙伴脑壳，然而看到自己纤细白皙的人类手掌，才想起来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十万年魂兽了，只能没好气地拍了下它的肩膀，“少说屁话，她才没那么容易死掉。反正你们继续找就是了！”
泰坦巨猿很想说，连它和大哥两个森林之王都找不到，那头魂兽显然早就不知道落到谁肚子里了。可难得见一次小伙伴，它也不想总惹她生气，只能郁闷地闭上了嘴。
——只不过，这么一打岔，它倒是冷不丁想起来了，确实还有那么一个地方，它们从来都没有踏足过。
“……嗯？”小舞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某些异样，“二明你停一下，好像有点不对。”
泰坦巨猿应声止步，黄水晶般的眼睛环顾一周，也发现了异常的地方，“这里的魂兽不见了。”
虽然在森林之中，魂兽的相互猎杀乃是常态，以往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一头魂兽吃光一个族群的情况，但绝不至于像这片地方一样，干净得连只虫子都找不到。
不仅如此，这里的植物似乎也长得格外萎靡，灌木和草皮稀稀拉拉地铺了一茬，树底下满是落叶，还挂在枝头上的树叶则泛着不健康的黄绿色。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生命力似的。
小舞微微皱眉，一纵身从泰坦巨猿肩上跳下来，俯身拨了拨稀疏的杂草，却惊讶地发现它们像是刚长出来一样，芽叶都还没褪干净。她一时有些疑惑，而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倏然从树后面响了起来：“小舞。”
“……？！”
小舞悚然一惊，闪身便躲到了泰坦巨猿的后肢边上，后者也立刻蹲坐下来把她挡住，浑身流露出冰冷的威压。却见一棵大树后，有人缓步走了出来，黑发蓝眸、眉眼含霜，正是姬夜冰。
他此时的模样要比分开之前更长开了，垂下来的头发长度已经超过了肩膀，眼形也略微拉长几分，眉骨高耸，显得五官深秀俊丽，只有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看起来几乎像个游走的孤魂。
……不知道为什么，小舞看着姬夜冰现在的模样，微微晃了下神。
但等她再定睛看时，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又莫名消失了。
“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她很快将那丝异样抛在了脑后，心有余悸地从泰坦巨猿身边转了出来。有熟人在场，小舞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开心地给小伙伴们相互介绍，“二明，这个就是我跟你讲过的小姬，他和我们一样。小姬，这是我的朋友，二明。”
“您好。”姬夜冰礼貌地向对方点点头。
泰坦巨猿却没有应声，只带着点探究意味地打量着姬夜冰。以它的修为，的确能够看出对方身上细微的违和感，可刚才对方出声之前，它竟然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个小子……有点古怪。’
它心有疑虑，只是无论怎么看，面前这个小子都百分百是魂兽化形而成；并且，小舞也认证了他的身份，在对气息的感知上，她其实比它们都要更擅长一些。
小舞没想那么多，短暂的兴奋后，她马上有些焦急地追问道：“小姬，我离开之后，大家怎么样了，有没有再遇到什么情况？我哥他还好吧？”
姬夜冰摇了摇头，“你走的时候，我也刚好到了三十级界限，就趁乱脱离了队伍。不过，有这位森林之王的气息震慑，他们不会遇到危险的。”
但小舞还是觉得心头不安，扭头对泰坦巨猿道：“二明，麻烦你帮我确认一下，我们学校的人现在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泰坦巨猿闻言，暂时把姬夜冰身上的疑点搁置在了一旁，“不远，他们停留在一个地方，很久都没有移动过了，你往正前方一直走，就能看到他们。”
小舞点点头，不舍地抱了抱它巨大的手掌，“那我走了啊……我会想你们的。”
泰坦巨猿低吼一声，又深深看了姬夜冰一眼，这才转身奔跑着离开了这片树林。
原地只留下舞、姬二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扒拉身上的衣服，做出一副历经险境后的狼狈样子，小舞更把头发扯得凌乱许多，这才一并往前走去。大约走了有三十分钟，面前豁然开朗，草木乱糟糟地倒伏一地，而在场中央巨大的蜘蛛尸体旁边，一团淡红色的雾气正在轻微地震颤着，赵无极和其他四名学生团团围在边上，紧张地注视着雾气中模糊的人影。
“谁！”赵无极第一个察觉到其他人的到来，周身魂力骤然提聚，冰冷的目光直射过去，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警惕之色。只是，看到树林里钻出来的居然是姬夜冰和小舞，所有人都愣住了。
马红俊惊讶道：“小舞、小姬，你们俩没死？”
小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很希望我们死掉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四下一扫没看到唐三，目光顿时凝固在那团红雾上，脸色大变直奔上去，“哥？我哥他怎么了？”
姬夜冰仍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头巨大的蜘蛛尸体。其致命伤显然是腹下被箭镞打烂的八只眼睛，但除此之外，它浑身甲胄破碎不堪，满是灼烧过的痕迹，尤其是最坚硬的背部甲壳，竟是被生生烧穿了一个大洞。
——正是他之前失控时打伤的那头人面魔蛛。
‘……只是巧合吗？’
赵无极及时拦住了小舞，“别过去，他正在吸收第三魂环。”
“吸收魂环怎么会这样？”小舞失声道，等她认真观察过那头人面魔蛛的尸体后，更是整张脸都白了，“我的天啊……魂师第三魂环的极限是一千七百年，可这头人面魔蛛至少都有两千年的修为了！”
赵无极一怔，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小舞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她咬了咬舌尖，大脑急速转动，竟真的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我哥跟老师学习的时候，我也跟着听了一点。我记得他说过，魂兽每过千年，身上都会有明显的变化，你们看，这头人面魔蛛的腿长已经超过了三米，就是它修为达到两千年界限的标志。”
毕竟人面魔蛛生性凶残，很少有人能猎杀其作为魂环，所以哪怕是赵无极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苦笑道：“知道也没有办法，魂环一旦开始吸收，就不可能再中断。
不过，小三既然敢这么做，心里应该也是有点底的，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他怎么可能有底！’
小舞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道：“我记得我哥之前还是二十九级，怎么一下子就突破了？……因为我被抓了？他想来救我？”
没有人回答她，但小舞已经从他们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脸色愈发苍白得可怕。其他人见状，也不忍心在这时候问起她被泰坦巨猿抓走后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跟姬夜冰一起回来，戴沐白安慰道：“好了，你也别太担心，小三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没错。”宁澈走到小姑娘身边，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你忘了吗，你哥可是连赵老师都能揍的牛人。区区一个魂环而已，不算什么。”
赵无极：“……我听得见。”
宁澈嘿嘿一笑，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奥斯卡和马红俊冲他直竖大拇指。
来自他人的好意如此温暖，小舞却只觉得浑身发寒。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眼泪，对他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大家，我、没事的……”
只有姬夜冰知道，她的笑容里面，究竟藏着多少惶恐与愧疚。
他看着小姑娘强颜欢笑的模样，又望向血雾中苦苦支撑的唐三，不知为何，眼前忽然闪过那碟被他推过来的酱菜，和酒店里少年人含笑望来的明亮眼睛。
……还有更久以前，女孩坐在树上，执着朝他伸出的那只手。
【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的。】那个时候，她勾着他的小指轻轻摇晃，笑容自信明朗，语气却如此郑重，仿佛许下了毕生的承诺，【拉钩、上吊，再过一千年也不许变。】
【——阿夜，我们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
姬夜冰闭上眼，蓦然抬手在空中一捋而下，五指逐根收拢，像是抓住了某根看不见的线。
‘就当是……承你的情了。’他心道，‘正好，我也需要再舍掉一些。’
……
痛。
狂躁的能量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撕得粉碎，唐三根本无法融合半分，只能努力调动内力，尝试将这股能量推动至丹田中，与那株小小的蓝银草强行糅合在一起。
这对于温和包容的蓝银草来说，本不该有太大的困难。但事实上，人面魔蛛的能量之强横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以至于连武魂本体都对其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双方相互拉锯倾轧，溢出的能量似刀锋重重划过经脉，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冥冥中唐三意识到，这头人面魔蛛的修为，恐怕已经超过了第三环的极限。
‘……我得活下去。小舞，我还没有找到。’他的神智已经有点模糊了，全凭着一股求生的信念在挣扎，嘴唇咬出了血，‘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把她带回来。’
‘我必须——必须活下去！’
“叮——”
突然，一声清鸣悠悠响起，似天光破云而来，一瞬间驱走了他心上所有蒙昧的迷雾。
那声音并不像是在耳畔响起，而是能直入灵魂般直接震响在识海当中，其声委婉又悠长，似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牵引着他的魂力也跟着一同震荡不休。唐三只觉头脑一凛，意识竟刹那间恢复了清明，而后才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争斗成一团的两种能量，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平静。
‘这声音是……小姬？’
痛苦和焦躁渐次远去，他心头不由自主涌起了一丝奇异的情绪。
没有了那份暴戾，蓝银草武魂很快被唐三安抚下来，人面魔蛛的能量也顺遂地流入丹田之中，双方终于开始缓缓融合。他体内逐渐溢出一圈淡淡的蓝色光芒，蓝光所过之处，细小的幼苗纷纷破土而出，并以极快的速度抽芽、分枝，吐露出妖异而光亮的蓝紫色，蓝银草越是茂盛，他的神情也越趋于缓和，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步入吸收能量、并将其转化为魂环的阶段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骤然之间，原本顺服的能量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并瞬间冲垮魂力防御，困兽一样在他体内疯狂乱窜。那感觉仿佛无数锥刺在皮肉里血淋淋地翻搅，叫人几乎生不如死，唐三克制不住地惨叫了一声，腰背弓起、浑身剧烈痉挛，密密麻麻的血珠迅速从皮肤底下沁出，没一会儿就浸透了衣服。
“……哥！！”他恍惚听到了妹妹的哭喊，但这时候的唐三已经没有余裕去思考了，他的脑袋在嗡嗡作响，耳朵里也是一片尖利的嗡鸣，只有那道缥缈却清晰的云外之音，依然萦绕不去，于绝路中带给他唯一的一线光明。
“叮、叮、叮……”
那声音愈响愈急、愈响愈凌厉，到最后彻底连成了一线，无形的震荡波透体而过，甚至让他产生魂魄摇动的错觉，而那股异常的能量也只能徒劳地左冲右突，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反被音波震得几次散开。直至能量游窜过他的肋下，就像是终于寻到了出口般猛地往外冲去，只听一声裂帛声响，唐三背后的衣服陡然撕裂，八个深紫色的凸起飞快钻出血肉疯长起来，眨眼便已长到了三米多长。
“……”
姬夜冰松开手，不着痕迹地往后靠在一棵树上，掩唇轻轻咳嗽几声。他的脸色已经白到近乎透明，但奇怪的是，周身气场看上去却更圆融了几分，那种虚浮飘忽的感觉，也彻底地落到了实处。
‘这是……魂骨吗？’他打量着唐三背后新长出来的东西，那物体整体呈现出狰狞的紫黑色泽，根部长得较为粗壮，越往末端则越是尖而细，中段以关节一样的结构分成数节，看起来竟神似人面魔蛛的足肢，‘不像是躯干魂骨。是外附魂骨？’
【他是特殊的。】
——莫名的，姬夜冰再一次想起魔女玩味的低语。
很快，那八条蜘蛛腿一样的东西动了。只见它们先是像威慑一样，张扬地伸展开尖锐的足肢；紧接着，下方四根蛛腿径直插入地面，徐徐将唐三的身体顶入半空，上方四根蛛腿则仍在轻微地律动。与此同时，遍地生长的蓝银草也如有生命反卷而上，细长草叶交织缠绕，一点点包裹住他的身体，直到完全化为一只巨大的蚕茧。外头的众人已经看不见他的情况，只能听见茧子里骨骼持续劈啪作响的声音。
“这……小三他该不会变成大蜘蛛了吧？”马红俊忍不住道。
小舞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奥斯卡连忙拐了他一肘，低声道：“别乱说话，小三肯定只是吸收魂环出现变异了而已，怎么可能变成蜘蛛。”话虽如此，可所有人都清楚，他这话只是在安慰大家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估摸着唐三那边暂时没法结束，赵无极便吩咐学生们轮流去休息，确保对方身边能一直有人守着，也免得大家都等得精神疲劳。小舞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只默默地抱膝坐在草地上，但也没有看向兄长，而是两眼放空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姬夜冰也没有休息。他一向觉浅得厉害，之前跟唐三同住的那几天里，即使对方再如何小心，也时常会惊醒他，更不要说现在还是在野外了。
他和小舞错开一段距离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半晌，小姑娘冷不丁道：“小姬，我……是个坏孩子吧？”
她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询问他，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姬夜冰觉得她其实并不需要回答，不过出于某种微妙的情绪，他还是缓声答道：“你是只好兔子。”
“……是吗？”小舞眼圈红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才不是好兔子，我可会骗人了。”她喃喃说，侧过脸看他，“小姬你呢？你会骗人吗？”
“会，”姬夜冰淡淡道，“不过，很少。”
——这不算说谎，毕竟有些事情，他最多是没有正面回答而已。
“那还是我更厉害一点。”小舞又笑了一下，慢慢把下巴搁在膝上，整个人小小一团蜷缩在那儿，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小姬。”她小声叫道，没有流泪，只有牙关在轻轻打着颤，“我哥他应该、不，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嗯。”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十二个时辰。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垂落下来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巨茧才终于有了新的动静。无声无息的，缠绕在一起的蓝银草像花瓣一般次第向外抽开，剥落下一些棕黑色的杂质，茧子的中央，少年人有些迷茫地睁开双眼，目光下意识环顾周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小舞？”他最先看到了离得最近的妹妹，语气有些微的迟疑。而原本困倦得开始迷糊的小舞闻声，眼睛立刻睁大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泪水已经先一步夺眶而出：
“哥——！”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刚想爬起来冲过去，就看到了唐三此刻的尊容，俏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滑稽的表情，像是有点想笑，又不得不强行憋住。但不管怎么说，眼泪算是再掉不下来了。
唐三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确认妹妹果真失而复得，他顿觉欣喜若狂，第一反应就是要跑过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然而心念一动，他背后那八根蛛腿中，插在地上的四根便主动抽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跌了下去。好在两条手臂一左一右及时伸出，稳稳接住了他的身体。
“咳咳。”左边的戴沐白幽幽咳嗽一声，好心地提醒着，“那什么，三啊，虽然小舞是你的妹妹，但是在女孩子面前，是不是还是多注意一点的好？”
右边的马红俊啧啧感叹，“你还别说，小三的本钱还挺不错的，遛一遛也不怕什么。”
“身材是不是也变好了？”宁澈托着脸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感觉胸肌像是大了一号的样子，胳膊也壮实了，一拳说不定能抡死两个小奥。”
“不是，为什么拿我当量词？我觉得小三一拳还能抡死四个你呢。”奥斯卡不服气地反驳，不过瞅了眼唐三，有一点他还是很赞同的，“但确实看起来更大了，虽然比我还差那么一点。”说着，他还真的举起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赵无极无语道：“差一点？整个学院就数你最能偷懒，能不动弹就不动弹，还好意思说。”
唐三：“……”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都不翼而飞了，登时大窘，幸好二十四桥明月夜还没报废，于是赶紧转身从里面翻出一条裤子，着急忙慌地往下半身套。结果后头的小舞忽然又冒出来一句，“是诶，仔细看看，老哥你身材真的变得更好了！”
听得唐三差点一个趔趄栽到地上去。
他迅速穿好裤子，转头就是一个爆栗敲在小姑娘脑门儿上，没好气地道：“乱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小舞揉了揉额头，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唐三又从魂导器里翻出一件衣服，一边下意识问道：“小姬呢？……等等，我背后这是什么东西？”他总算注意到自己背后的八条蜘蛛腿了。
“什么事？”少年人的声音从队伍最后方传来，态度一如既往冷淡疏离，同唐三略显急切的口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队友们面面相觑，动作却很默契地让开了道路，却见姬夜冰依然坐在树荫底下，身姿端正又笔挺，那双浅色的眼睛从容回望，晨曦中竟泛起一圈极美的灿烂辉光。
“噗通”，唐三隐约听见了自己骤然加重的心跳声，一闪即逝，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不，那一定是错觉。
他怔了一会，有些缓慢地回答：“……你之前也走散了，我……有点担心。”
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起来。姬夜冰不再看他了，唐三却还盯着对方发呆，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挤眉弄眼，宛如一群上蹿下跳的猹，只恨手里的瓜不够甜不够大。最后还是身为老师的赵无极捡了捡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咳嗽着提醒道：“对了，小三，你试试能不能把背后那个收起来。不然你这个样子，也不好出去。”
“……好的。”唐三回过神，暂且抛去了心头的杂念，转而将注意放在背后的异样上。
一般来说，魂师在完成魂环吸收之后，都能直接感应到自己新拥有的魂技效果，就像奥斯卡在获得魂环后，立刻就知道了自己的第三魂咒一样。但是，由于唐三是越级强行吸收魂环，过程中遭受了相当大的痛苦，尤其是后半程，几乎是半昏迷着度过的，对自己身上的变化自然一知半解。他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很快察觉到背后的蜘蛛腿明显与自己血肉相连，像是从肋骨上直接长出来的一样。
‘我得把它们收起来。’他心中念头一起，自然而然便意识到了该如何控制它们，当下聚集魂力传入肋下，向八条蛛腿下达了收回的指令。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唐三身上的三个魂环同时变得闪亮，紫光蔓延之下，那八条尖锐的足肢缓缓向内折叠、弯曲，一点点没入他的后背，等它们彻底融入唐三脊背的时候，他的魂力也足足消耗了三分之一。
他松了口气，穿好了上衣。
见对方整理好自己，赵无极笑道：“很好。那么，孩子们，我们本次星斗之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且不止是奥斯卡，唐三也达到了魂尊境界，收获相当丰盛，该是时候回程了。
现在，所有人列队，保持警惕，向着史莱克学院，我们——出发！”
“是！！”众人大声应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云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