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喀喀之日暮》大狗

8、第 8 章

　　隐隐的，有水声传来，激越清脆，仿佛是泉水摔打在石头上，这明快的声音在阴暗的地穴里竟显得有些惊心动魄。
　　然后，就有一线光投映在苏奴帕身上，我一时竟不能想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光渐渐变宽，罩住了整个苏奴帕，他大步地向前走着，竟像是投身到一团火，不，是一个太阳里……
　　此刻我才明白，那石门，打开了！
　　我“噌”地站起来也往前跑，脚步居然有些踉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晃得不敢睁开，好一会儿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怎样的一座城呀！！！
　　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时间竟目瞪口呆了。我无法用我已知的词语形容它，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美轮美奂？不，那都不是这座城！
　　那是一座会发光的城，在你还来不及注意它的形状布局的时候，就已经被它的光芒灼伤，伤痕印在心上，一辈子都不能平复。灯火辉煌的不夜城我见得多了，可和这城比起来，那些光亮都是冷冰冰的，没有生命的。眼前这座城的光亮，如一团妖冶的火，深深魅惑看到它的人，让你觉得那不是灯火，是文明在发光。
　　在这样的城下俯首膜拜，任是谁也不会觉得心不甘。
　　那城建在一个山坡之上，我不知道苏奴帕的祖先们费了多大的力气在这地底下造出一个山坡来，一排排石头的建筑沿山而上，街道的布局构成某种奇妙的图形，不是规整的直线或是弧线但看上去异样和谐，山脚有一条石头阶梯的路直通山顶，在山顶的一座建筑下止步，哦，那建筑，那不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普马拉彭库金字塔么！
　　我来不及看下面的那些屋宇，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顶。那小小的金字塔相较于外面高山之上的那座，少了岁月的沧桑与饱经风尘的质朴，多了一丝精致与妖冶，青灰的石板铸成一级级高大的台阶，每层石阶的角落里都有黑色的石头在盈盈地闪着光。塔的顶端距离这地穴的拱顶很近，拱顶上有一个小洞，清澈的水从那洞中流下，在塔顶的青石板上溅起阵阵水花，然后向两边散佚，叮咚敲在下一阶的石板上，一阶一阶的往下流，冲刷着石板上镶嵌的黑色晶莹石块，泛起小小的涟漪。
　　“这就是黑耀石，”苏奴帕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在我的旁边说，“是整个城光明的源泉，我们把它们按阵法排布，每当有水流流过其上，全城的灯就会亮起来。”
　　我愣愣的盯着那石头看，想不出苏奴帕说的现象是基于什么原理，黑耀石在我们看来不过是水晶的一种，略有些宗教意味，倒不知它真的可以当作能源物质。也许这硅晶化合物在特定的情形下会产生某种特异的电磁学效应吧。
　　可是，这反应如何辐射到整个城呢？！我回过身俯看这城，整个布局看不出有什么规律，可那街道的线条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如。我沉下心来细细的看，渐渐明白这城应该是按比例微缩过的，屋子只有半人多高，街巷只容一人通过，沿街的墙上都有街灯，和屋子窗洞中透出来的灯光一道映得整个城锦绣非凡。可是又觉得，这灯火背后有一丝说不出的凄凉。
　　这样的灯火，是不该藏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地底的呀！它应该昂然的立在高山之上，让自己的光芒照亮整个夜空！
　　我一步步走入那街巷之中，苏奴帕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他并不作介绍，像是知道我自己就会为那城所迷醉。是的，我真的迷醉其中，雕花的屋宇，乌石的街巷，宛然若新，金字塔上留下的水，沿着街角的甬道缓缓流淌，把石壁上的每一盏街灯点亮；每户人家的门前，有石板架在甬道上，延伸出一条清幽的小路，我幻想着，从某个簇新的石头拱门里，走出一个翻版的苏奴帕，对我说，欢迎来到帝华纳科……
　　可是没有这样一个人走出来，永远不会有人走出来了。即便是苏奴帕本人，也只是这城的看客。文明的遗迹静静地躺在地底，非但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甚至没有来得及烙上生活的印痕，万年之前的街巷，建成后还没有落上过几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