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喀喀之日暮》大狗

7、第 7 章

　　那是两扇黑色的门，五六米高的样子，很规整的长方形。门上有很多黄棕色的矩形图案，像是用某种金属绘制出的线条，粗大古朴，映着两边的灯光，闪闪烁烁，仿佛是一种难言的诱惑，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我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噌噌噌地走近那门。
　　待看清那门的细节，我不由得惊叹起来，这竟是两扇石门！黑色的玄武岩被打磨成大小不等的长方形条石横一条竖一条拼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无比和谐顺畅；石头和石头之间浇铸进了熟铜，让人想起帝华纳科那著名的“工”形铜榫。每块玄武岩上都吊着独立的图案，风格奇特，自成一派。不同石头上的图案都不相同，我并不能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甚至揣摸不出那些图案有什么含意，可是却觉得他们像是有神奇的魔力，能吸引人如饥似渴的一幅幅的看下去。门的正中有一块石头纵贯上下，上头雕着一个宽额头，浓眉大眼，留山羊胡的人，像极了苏奴帕，身形衣饰倒罢了，那一双圆睁睁的大眼睛活脱脱就是苏奴帕的，在那样的眼神注视下，人内心的所有杂念都会无所遁形，甚至立时三刻就觉得后背发凉，心里发毛。
　　正在惶恐间，忽然听到苏奴帕一声大喝：“你！跪下！”
　　我在那一霎那竟觉得这有若雷吼的声音是从石像口中传来的，腿上登时一点劲都没有了，真的就“扑通”一声跪在那里，慌忙一抬头，那石雕版的苏奴帕正用大眼睛居高临下瞪着我，怎么看怎么像小时候看的小人书里的巨灵神，活灵活现的要从石头上走出来踩死我。
　　这时苏奴帕走到我身边，也跪下，然后又开始发话了，声音冷峻，我真疑心，他是在故意给那石像做音效。
　　他说：“跟我念！”
　　“……念什么？”
　　“念进入圣城的誓言！”
　　“你是说，要进去，我得发誓？”
　　“那当然，即便是维拉科查的子民，也不是人人都可已进入圣城的，只有每代的智者苏奴帕才能在特殊的日子宣誓后进入。而今，你这个外人要进入圣城，自然要加倍地发重誓。从前，也曾有几个外人发重誓后进去过，可是他们出来后并没有遵从誓言，结果都遭到了维拉科查的惩罚。”
　　“什么惩罚？”
　　“死。”
　　“……如果我不想发誓呢？”
　　“那就请你立刻离开。”
　　这时，我的心身已略略平复，虽然跪着，但已经能立直了身子，略镇定些地抬头看那诡异威严的石门。这石门的后面，到底隔绝了什么？它受不受得起我此刻的跪拜？值得不值得我以生命起誓？
　　帝华纳科的那些石头，如同阳光下的天使在向人微微招手，有一股令人温暖的感召力量，使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而眼前的这些石头，虽然风格上和帝华纳科的一脉相承，但却像暗夜里的魔鬼，幻化出一种妖冶的诱惑，勾起人内心一股近乎疯狂的欲望……
　　我静静的闭上眼，把心一横。既然的的喀喀是神祗与魔鬼栖身的所在，那么，就让我也见一见魔鬼的样子吧！！
　　“苏奴帕先生，”我轻轻说，“你念誓词吧。”
　　苏奴帕像是早就知道我的决定，阴郁地笑了一笑后开始念。
　　“我以我的生命发誓，如尊重自己祖先一样尊重圣城，决不将他的秘密外泄，在瞻仰圣城时，决不敢乱言妄行亵渎圣城，在离开圣城后，虔诚地听从圣城主人的吩咐，为维拉科查重临人间尽自己的全力。”
　　我一字一句地跟着念，心里知道，这誓词虽然词藻简单，却实实在在是我的卖身契。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恐慌，反倒有些更迫不及待了。
　　那圣城，会是怎生模样？
　　苏奴帕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肃然起身，走到门前，将自己的手放在那石像的手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猛地向后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