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阳玉川传》大象作品

3、三章

　　三章 初见

　　“我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我冲着山谷大喊，回声在山谷中荡漾，像是在欢迎我的回来。
　　我是北方人，但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是在南方的外婆家长大的，而我的外婆家就在武夷山的天游峰后面一个叫小桃源的地方。这是个无山不翠，有水皆清的地方。在这里，我度过了人生当中最美好快乐的日子。
　　春天我会跟着外婆去山上采茶，还会去摘桃花做桃花酱；
　　夏天和阿舅小姨坐上竹筏去溪里抓鱼，水会漫上竹筏，我总是光着脚丫，清凉的感觉沁入心扉。水里的鱼好多哦，有倒剌、白鳜、黑鳜、花鳗、大口鲶、黄尾鲴、鳖鱼、大鲵．．．还有一种我们管它叫“饿鱼”，只要你撒点吃的，许多许多的就像饿狼的扑过来，非常好玩。
　　秋天的时候，我会跟家人去橘园采橘子，还有山上的野果，各种颜色......
　　冬天的时候，我就围坐在外婆旁边听她讲武夷传说，房子里放着烧炭的铜盆，里面埋着栗子。往往故事讲完了，栗子也熟了，满屋弥漫着烤栗子的清香，沁心而温暖。而阿舅和小姨就负责给我剥，而他们剥得远没有我吃的快，往往就是我一边吃一边盯着他俩的手。阿舅不是我的亲舅舅，是外婆收养的儿子，他是个很沉默的人，却非常的疼我，还记得有年夏天我淘气，自己跑到山里玩被蛇咬了，是他用嘴给我吸出来的，后来我没事了，他却差点死掉。
　　外婆家世代居住在此，据说是以前的皇帝派来守陵的，到了阿舅已经是第十代了，清明的时候外婆都要去祭拜打扫。那时候小不懂得，只看着外婆很虔诚的去做，还有阿舅和小姨都是一脸的肃穆，看的我不敢再淘气放肆。而每每回来之后，外婆都会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默默的念着四句我听不懂的话。
　　后来我问母亲，母亲幽幽的背出四句“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原来那是外婆在思念外公。
　　后来，我到了要上学的年龄。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只到那年外婆重病，因为正逢我要高考，外婆不让母亲告诉我，直到我考试结束，我们坐飞机赶了回去，也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我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天后，外婆下葬，按照遗愿把她葬在了那座古墓的旁边
　　我终于又站到那座墓旁，“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落款--蕉下客--康熙十二年立”。
　　果然是这四句话，看着碑文，我的脑子里浮现出往昔的情景，外婆的慈祥，外婆的音容，外婆的虔诚，外婆的黯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不禁喃喃自语
　　后来，政府收回了那块地，建成了风景旅游区，阿舅和小姨成了婚，去了美国。
　　每年的清明，我们都会回来。回来看外婆，还有帮她祭拜打扫那座墓。
　　去年，阿舅和小姨在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把他们的骨灰埋在外婆的身边。
　　今年，我一个人回来了，回来看外婆，阿舅，小姨，还有那座古墓。
　　外婆家的小院子现在已经是个旅游景点了，院前的平地现在还种着那几颗橘子树，门口美人蕉还是我以前种的，院里的水池，小屋，八卦台，未嫁接的桃树，栗子树，一切还是那时的样子，不同的是，没有了我的外婆，阿舅，小姨，多了很多陌生的人在，不禁想起那句，旧物犹在，物是人非。
　　“外婆…阿舅…小姨…我来看你们了…”
　　我站在古墓墓前，芳草凄凄，连那燕喃听起来都是黯然的。
　　“小姐…不好意思…”
　　一个年轻的男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有事么？…”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一个干净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是个游客，看你对着这古墓感伤，很冒昧的打断你，莫非你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这里埋着我的家人…”
　　“真不好意思…”
　　那男子真诚的道歉。
　　“没有关系。”
　　“但是这墓不是清朝的么？”那男子用手指着墓碑上的年号，康熙十二年。
　　“我家是世代的守墓者，长辈们的遗愿，要埋在这守了一辈子的墓旁，因为这儿已经是景区了，立不得碑。我的外婆，舅舅，阿姨都在这里了，而我则是最后一个守墓者了。”
　　“相信他们现在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们一定希望你过的很好，很幸福，他们一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虽然觉得他有些呱噪，但我并没有对他心生排斥，大概是这样伤情的日子，清冷的令我感觉孤独和寂寞，他的好奇给我增加了一丝温暖。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纪晴山。”
　　我友好的看着他，伸出我的手。他也微笑的伸出手。
　　“你好，我叫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