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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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为什么讨厌那豺妖？”叶孤城问不出小剑如今这模样的缘由，却还是能问些别的，他不善安抚，但可以尝试。而问出这话时，他眉心皱起。
“因为他把这里弄得血腥味太重了……”
豺妖妖力尽失，这寺院再不是他的天地，血腥气也隐藏不住，饶是叶孤城也觉得有些不适。也就是说，初至此地时叶孤城闻到的那些别样香气其实也是豺妖布下的类似障眼法的法术，叶孤城修为浅并无所觉，而小剑却能轻易看穿这些把戏，才会是那般反应。
察觉叶孤城不喜这血腥气，小剑抬头看向空中，施术召来一阵风将这血腥气吹散。
“主人，幻境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曾察觉那一瞬对她敞开心扉，小剑想了想直觉应该是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叶孤城身处幻境时，他们被豺妖的妖术阻隔，虽然叶孤城执剑在手，可小剑若非将剑气逸出引动剑息也竟感受不到叶孤城周遭情状，更读不到他心中所想。她不知道，只能问。
“那几只画壁小妖诱我前去，后来露了马脚，剑啸时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就破墙而出。”叶孤城只这样简单就概括了发生了的事情，半点都没有方才那危机可能导致他形魂俱散的自觉。
“剑啸时听见了我的声音？”原来，竟然还不止是那一瞬……可其他的，叶孤城不说，小剑也无法追问，便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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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叶孤城独自在僧舍中修炼，这是第一次他身边没有剑，而小剑也不在近旁为他护法。他刚走进僧舍时，小剑就出其不意地把剑带走了，也没解释，叶孤城自然也没动气，由她去了。
而小剑之所以要带着作为自己本体真身的剑稍微离开叶孤城那么一些时候，她给自己的原因是想要沉淀一下自己的心绪起伏。她不想说自己的失落感受，但她也没那么聪明找不来借口，所以与其说一些叶孤城不会信、她自己也听不下去的理由，索性就什么都不说。
可说是离开，也只是在隔壁僧舍。那把能斩妖退鬼的长剑就被搁在僧舍里的简陋木桌上，小剑自己也坐在桌沿。那豺妖长久寄居此处，看来倒也不乐意待在脏污地方，必是常施法术维持整洁，因而僧舍里都不见蛛网灰尘。
小剑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木窗便咯吱一声被支了起来。此地空旷，四下并无人烟，安静得不可思议。窗外月朗星稀，倒是个赏月咏诗的好天气，可对小剑而言才没有那些诗意情怀。她斩了一只妖，若她是修佛修道的那一类，她便是作下了杀孽，该庆幸她不是那样的存在吧？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无关紧要，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叶孤城。
那豺妖说得没错，剑要修出剑魂至少也要千年光阴，而且并不是任何一柄剑都能做到。小剑记不清自己存在了多少时光，但自她由剑中苏醒也已千年之久，那之前的岁月她一无所知——虽然真要论起来也并非真的全无印象，但她从没想过去回忆也从未想过去记得，所以她可以坦然地对叶孤城说，她不记得了。
正因为她是这样的，所以她从未强求过她认定的主人彻底地坦诚。虽然以她的种类而言不能说是人同此心，可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吧。
可到了今日，他突如其来地懂了她的心情，却又将她这小小喜悦顷刻抹灭。她没求过，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如何排遣此刻心绪，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剑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将这些心情彻底遗忘。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办法，只是小剑自己觉得剑既能斩妖退鬼、能除恶驱邪，这属于人世的紊乱心绪自然也能轻易斩除。而这，就是属于这千年剑魂的天真了。但被认定能斩断失落的剑身就在身后，而自剑中凝出的剑魂却再没多看那柄剑一眼。
掩藏在安定自己的情绪这自欺欺人的理由之后的决定，小剑仍在迟疑。她从前一直以为，所有自私为恶的妖鬼精怪都会像夭夭最初那样得到报应，毕竟人世中那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的话留存于世的时间是那么漫长。
可像豺妖与画壁小妖那样食人血肉夺妖修为，却也能肆意妄为至今，不曾遭到惩罚。看来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那些愚昧凡人所坚信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错的，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世间像最初夭夭那样的恶鬼不少，像豺妖这样的恶妖也不少，而像封印夭夭的道人那样可以称之为善的存在实在是几百年才见到过那么一回。
既然什么天道惩罚都是假的都是虚的，那她还担心什么？即便真有那种东西，不是早就决定她都会一力承担了吗？便是真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一定来得及把一切做完。
思及此，小剑微阖目。随着木窗关起，小小身形也立在木桌上正对着那柄看来比她大了许多却其实就是她本身的剑。小剑注视着自己这几千年不曾改变分毫的原身，伸出手触及剑刃，贴着剑身在木桌上行走，掌心分寸不离地在剑刃上缓缓划过。
那一瞬间，唯余浅浅月光的昏暗僧舍里，突地现出几丝光亮，自小剑体内，延续至她掌心划过的剑刃之上。以往寒光逼人的锋刃，此刻却变得晶莹剔透，看起来不再像铁制兵刃，反而透出玉石质感。待小剑收手，那光亮依旧覆于剑身，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好一会才彻底消失。
“真的连这种事都干出来了，我还真是变了啊……”小剑抱膝坐在剑身旁，注视着那些剔透光亮完全消失才轻轻开口，“我还说那老妖怪不自量力，我自己，又究竟比他好多少啊？不是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吗……也不过就是，少了些一起作恶的手下和被牺牲掉的人命啊，不是都一样吗……”
好糟糕，她觉得她的情绪更难捱了……那些愚昧凡人怎么就偏要有那么多的情绪，连带着她都要受影响，她只是柄剑，不知来时路不懂凡世情，可现在算怎样？她是剑，还是慢慢要变得像是一个——人？
小剑犹自不甘愤愤，却忘了她认定的主人叶孤城也曾是她口中愚昧的凡人，而她这柄剑如今体会到的凡世七情也全是得自于他……
“小剑。”
犹在跟自己较劲的小剑却猛然听到了叶孤城的声音：“主人？”随即反应过来今晚她带着剑落跑，没陪在叶孤城身边，这不是他在一旁唤她，而是在旁边僧舍的叶孤城心底的声音。
醒了神的小剑就这么彻底丢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起身与剑一道要去到隔壁僧舍，可叶孤城之后的声音却又不停传来：“待在那里，别过来，除非我叫你过来。”
“……主人？”又想起来他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小剑与剑身一同悬于空中，却只是静止不动。叶孤城这样说，她自然只会听从，也因此她什么都不能做。
将剑身重新搁置于木桌之上，小剑阖目感受着隔壁僧舍中叶孤城的情状。剑不在他身边，他们之间的联系薄弱了许多，但因为距离较近，也没有像豺妖那样以妖力阻隔他们的情况，只要小剑凝神感受也不算太大妨碍。
原来，就在小剑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旁边僧舍里摸进了一只山魈。山魈是一种山间精怪，头大身小，而且只有一条腿，能够从缝隙间自由进出。
小剑觉得，说不定这山魈也是那豺妖的手下，因为山魈身体小而轻便，在四处捕猎带回来也说不定。不过当然也有别的可能，比如这山魈一直就是待在这附近的，察觉霸着寺院的豺妖好像不见了，就想自己来把这地方占了，又或者那山魈是个四处行走的，恰巧路过此处。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在小剑看来，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山魈必是个欺软怕硬的，而且，也必是个蠢的。对妖鬼精怪而言，这间僧舍的剑气与旁边僧舍的鬼息都是清晰可见，它不敢来招惹自己，所以跑去了主人那里，觉得它应付得了。
可是叶孤城从来就不是可以被轻视的对象。豺妖觉得叶孤城不过新鬼一只，觉得幻境能困得住他，可叶孤城没如他所愿形魂俱散成为他的修为滋补，反而破了幻境全身而退。这其中固然有小剑的缘故，可叶孤城自己也确实看穿了那幻境找出了破绽，即使没有小剑，他闯出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而此刻这山魈，同样觉得叶孤城更好对付，当然也同样没有如愿。
无论剑或小剑都不在身边，叶孤城本就无心专注修炼。山魈自门缝间闯入，叶孤城立刻就察觉了。
身边无剑，亦无那对敌如除尘的千年剑魂，可叶孤城从不知惊慌。修炼至今，叶孤城本身虽然不知修为如何运作，可当日遇上过狐老点拨，他也知晓些许。手中无剑，但心中有剑。叶孤城双指为剑，将修为凝于指间，指尖轻扫，剑气如利刃袭向那山魈。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