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风云]寂寞空虚冷》墨笛

13、纵容 庙宇

　　“你为何在这里？”

　　见到步惊云的时候西门吹雪是有些惊讶的，再想通了步惊云会在这里的原因，心中不免的就多了些不悦，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冷，可在他眼里，步惊云的的确确是闷不吭声的就跟踪了他。

　　没有谁喜欢自己的行踪被人查探，西门吹雪尤其如此，而且步惊云也不是那些无关紧要可以忽略的人。

　　步惊云似乎也敏锐的发觉到西门吹雪的不悦，抿了抿唇，眼中的不安被很好的压制住，只是快速的开口道：“我不想呆在弥隐寺所以来找你。”

　　目光落在步惊云因为雨雪而湿透了的衣衫上，西门吹雪不易察觉的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从小本能养成的习惯，步惊云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西门吹雪，没有一丝懈怠，发觉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扫，他不由僵硬了一下，有些沉不住气的道：“我也在红阁里呆了三天，但是她说你沐浴熏香的时候不能有人打扰。”

　　语气顿住，垂下头，步惊云又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丝丝郁闷，“我不知道你熏香完要去杀人。”

　　西门吹雪沉默的看着步惊云，握着素伞的手微微上抬了几寸，冷冷道：“进来。”

　　步惊云愣了愣，聪颖的他很快明白了西门吹雪的意思，心中踌躇，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好再一次充当木头，一声不发的站在原地。

　　看着步惊云，西门吹雪淡淡道：“进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素伞并不大，要遮住两个人有一些困难，步惊云走进伞下，便不能避免的碰触到西门吹雪的侧肩，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以后若是不愿，直言便是。”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垂下眼，正好看到步惊云微红的耳朵，顿了顿，语气转向缓和，“雨雪更大了，我来的途中曾看到一座庙宇，有些距离......我用轻功带你过去。”

　　雨雪的确很大了，大的让对方清冷如冰雪般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所以，步惊云没有迟疑，微微点头。

　　下一瞬，轻轻揽住步惊云，西门吹雪足不点地的飞掠，白衣漫飞的身形如闪电般飞速的飘了出去，弥散在这雨雪交加的画卷里。

　　大雪纷飞，那座破败的庙宇虽然摇摇欲坠却仍然顽强的屹立在此处。

　　放开步惊云，有些失神的步惊云才将目光凝注在面前的庙宇上，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西门吹雪，只见到对方微微垂目抖了抖素伞，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紧张的屏住呼吸，伸手去推开庙宇的门，快步走进去。

　　西门吹雪也随之缓步走进庙宇，随手一道劲风便带着房门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合上，挡住了外界刺目的茫茫白色，也挡住外界狂暴的风雪。

　　将素伞撑开放在地上，昏暗的庙宇，虽然视线并不会受此影响，可西门吹雪还是从袖口里取出火折子，点亮后看向也将目光投过来的步惊云。

　　略一抬手，一道劲风便将房梁上的枯木打碎落在地上，火折子随即扔了进去，或明或灭，不一会儿却燃起成了火堆。

　　“衣物浸湿不可穿在身上，脱了后.....过去烤火。”

　　步惊云还有些发楞的看着西门吹雪燃起火堆的动作，听到对方冷淡的声音，抬头看了看西门吹雪，之后便脱了外面的黑色长衫，里面是深蓝色的贴身短褂。

　　但他没有急着过去烤火，而是从脱下里的外衫里摸出一包东西，一言不发的走到西门吹雪面前，递给他。

　　眉梢微扬，西门吹雪也没有说话，却顺从的接过了那包东西。

　　随即便看着浑身弥散着冷漠气质的少年略有些别扭的低声道：“有些凉了。”说完，他好似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西门吹雪一眼，抿了抿唇，转过头去走近火堆。

　　西门吹雪闻言，垂目看着手里的那包东西，扬起眉，解开绑在上面的麻绳，随即瞧着里面五六枚水煮蛋，颇感晒然，唇角一动，便是在笑了。

　　蹲坐在火堆旁的步惊云低下头，没有让人看到一向面无表情的他，眼中无法遮掩的郁闷。

　　真是太蠢了，这里明明有火可以加热的.....

　　身后传来西门吹雪走近的声音，步惊云蜷缩了一下身子，然后慢慢的放松，侧头去看，风情云淡吃着水煮蛋的西门吹雪。

　　察觉到步惊云的视线，西门吹雪却不转头看他，只是淡淡道：“你应该靠的更近些。”

　　步惊云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火。”目光落在窜动的火苗上，像是看到了那场血腥的火海，他低声道：“我喜欢冷，那种凛冽，可以让我清醒。”

　　清醒，世人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可其实，他们在自己的人生里醉了，醉的很深，醉的很惨，醉的永远不想清醒。

　　见西门吹雪不说话，步惊云犹豫的看了看在修长指尖夹着的白煮蛋，那白色根本比不上玉色的手指好看，心神微恍，耳后又是微微红了红。

　　“我们要去那里，弥隐寺吗？”

　　“先去红阁取了你的剑。”西门吹雪吃了三枚水煮蛋，将剩下的递给步惊云，见他踌躇的接了，这才直起身，往庙宇的后门走去，借屋檐的雪水擦拭双手。

　　步惊云看了看西门吹雪冷峻的身影，这才伸手去拿起一枚水煮蛋，入手温热，这让他微微怔楞，也对，对方的内力自可以让冰冷的事物软化。

　　不过，他的剑.....步惊云想了想，心中不免有些期待，看着走回来的人，交错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抬眼盯住西门吹雪，直接问道：“那之后呢？”

　　西门吹雪微微顿了顿，略感无奈的看向步惊云，看来，他对无名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微微凝眉，他却是想起了步惊云的武功境地，看向忐忑中带着探寻的步惊云，低声的嗓音掩盖好无奈的意味。

　　“取了剑，便去将它开封吧。”

　　狂风拉扯着参天大叔匡然倒下，枝干折碎的剧烈响动惊得鸟雀乱飞逃窜，偶有饥肠辘辘的野兽嚎叫声徘徊在风雪中，久久不绝。

　　但这些声响丝毫没有牵动庙宇中两人的心神，他们相对而坐，静谧无声。

　　雪到了后半夜的这时候，已成了雨，倾盆大雨的响声震耳欲聋，寒气与湿气从地面上窜出来，就算是冉冉升起的火苗也不驱散这深入骨髓的寒意，这样的环境显然让人无法入睡。

　　作为冰雪铸成的剑神，西门吹雪习惯了寂寞，所以他的喜好很少，擦剑算是其中一个，所以，他总是坐在那里很慢很慢的擦着雪白的剑身，直到他满意，经常擦剑，也使得他的剑如一泓秋水，寒光凛冽。

　　步惊云的双目放光，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西门吹雪，就是这样擦剑，对方的举手投足都像是蕴含着剑诀剑意，萦绕着轮回规律，让人沉迷其中。

　　“你杀过多少人？”看着西门吹雪终于擦完了剑，他便忍不住的发问，毕竟，剑要开封便是要见血，要杀人的，他不害怕杀人，甚至期待着杀人。

　　西门吹雪微微抬头，瞥了步惊云一眼，冷冷道：“我的一生，都是为了杀人。”

　　他说的没错，花满楼也曾看透西门吹雪的一生，只有杀人的时候，西门吹雪才是活着的，其余的时候他只不过是在等待。

　　步惊云有些动容，默然片刻，飞速的扫了眼身后庙宇中的座上菩萨，眼神微冷，“人是要杀的，这天既没有公道，倒不如杀了干净！”

　　他的心里一直包含着对苍天的憎恨，与西门吹雪纯粹的诚心不理神佛不同，他还对世间公理抱着期冀，可期冀之后便是深切的忿然，他恨苍天不能还霍步天一个公道！恨好人不能长命，恨雄霸却可逍遥快活！

　　这戾气的确很强，也难怪无名对步惊云的往后顾虑重重。

　　但西门吹雪却不在意，仿佛根本看不到步惊云对苍天的憎恨，他只是将剑横放在面前，淡淡道：“何必恨天，你恨他，便是信了他，不恨他，你信的只是自己。”

　　步惊云一震，小手攥紧，倏地盯着西门吹雪，咬牙道：“天理不公，并不在我心里。我还恨，恨.....雄霸。”

　　“他灭你满门，你自是该恨他。”西门吹雪步惊云他对视，眼中一片漠然，淡淡吐出三个字，“恨便杀。”

　　杀父之仇，若是不报，西门吹雪才会看不起他。

　　“我会杀了他的。”步惊云望着西门吹雪，竟然笑了，略显青涩的少年，笑容就像初融的冰雪，丝丝清凉中带着无法忽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