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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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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慕潇?”自眼角而起的三道疤痕入眼后,受伤的云子清才终于将面前这个单薄而苍白的少年与记忆中那个早已死去的人的影像相重合。
竟。。。竟然。。。还活着么?
不顾伤口的疼,挣扎着要起身好好看一眼这个私心里认为早已经死去的人,多少年梦醒,都会恍然觉得年幼的师弟还活着,仍旧鲜活,仍旧勇敢,仍旧有着不顾一切的绝决。
是的,云子清后悔了,那个午后,全身经脉尽断的他爬着消失在落情崖边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当年的他,不该与他一起说了那个弥天大谎,以至于,只有八岁的他万劫不复。
在落情崖边跪了不知多少时日,以忏悔自己的罪孽,直到门中之人寻偏了山才被强行驾了回去,大病了一场后,便再不曾踏上落情崖,每年忌日,皆在年幼的师弟最喜欢的溪边摆上些香烛水果,并摘朵开的最盛的白玉兰,一人独坐到天明。
“慕潇,慕潇,你还活着。”包扎用的布带已然被血染透,重伤的大师兄浑然不觉般抱住了多年未见的师弟:“你还活着,还着着。”
不通武艺的神仙公子挣脱不得,便也只能无奈的任抱着。
“还活着,真的还活着。”似有些癫狂的大师兄终是松开了怀抱,双手捏着人肩,已然泪流满眶。
轻而易举的挣脱了钳制,昔日的师弟安慰似的拍子拍师兄的肩,并不似云子清那般激动,也没有泪痕,清冷的仿佛初识一般。
是啊,再见君临之时,也不过只是逃了,亦未在人前露过半份狼狈模样,只是心中也仍是不勉要感叹一句,曾温柔的云师兄,也终是变了个样子啊。
正在这时,人声忽然嘈杂起来,叫卖之声,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问了声何事。
驾车的护答到:“公子,入名府了。”
名府乃是仙隐谷外的一座边陲小镇,热闹得紧,偶尔也有些金发碧眼的怪人游走中市井之中,谷中日常所需的一切事务皆由名府中的商户按时送至护谷花阵外,由护接受,并支付一干费用,其中较大的,便是医药君家与商队沐家。
仙隐谷例代医圣,对这个小镇都有些恩惠,上一代清无医圣之时,还曾治愈过瘟疫,所以当地居民,便对仙隐谷的人格外谦恭,每年四月玉兰花极盛的时候,村民都会自发的组织镇上最好的演艺队伍,一路载歌载舞,上山叩谢医圣。
而例代医圣,也都会在护谷花阵之外,接受村民的谢意,淡薄如斯的神仙公子亦不例外。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只有仙隐谷的人会称这小镇为名府,也只有镇上的人,会称仙隐谷为仙隐谷,外人皆统称为名府仙隐。
“便在名府歇息一夜吧,明日再回仙隐。”白衣的神仙公子淡淡说道,一来云子清旧伤未愈再添新患,二来自己不爱出谷,姑娘们也鲜少离身,便也让他们热闹一回吧。
车外姑娘道是声是,使继续驾车,去了镇上最大的客栈。
一旁的云子清听了仙隐二字,不由有几分诧异,随后再又了几份释然。
“慕潇竟入了仙隐一门?也难怪,你那时所受之伤,就算医好,也多半是残废,今日竟能端坐于此,想必行走该是不成问题吧,也便只有仙隐一门的医圣,能有这般回天的妙手了。当真是好福气!”仙隐谷是神秘的,仙隐中的人亦然,但有条规则几乎江湖皆知,例来仙隐每代只收三名弟子,只一人继承医圣之名,此人必身有缺陷,其余两人武功高强方为护。如今可见昔日的师弟不通武艺,那么。。。。竟是。。。神仙公子吗?上下打量了慕潇良久,并无缺陷。
“正是清无师尊相救,方才保住条残命。”全无情绪的道出了原委,其中的苦痛谁人能懂。
清无医圣游医济世人,因口不能言,遂皆以仙子称之,云子清幼年之时有幸曾有一面之缘,那被称做仙子的清雅女子闺名为清无么。
“脸上的疤,是那时留下的,崖底干涸的枯枝,也幸得那枯树庇佑,我才能活下来。”顿是半晌再次开口,多年来首次对人提起那疤的来历,白衣贵公子有如再伤一次般,止不住满眼生痛。
伤,
说一次痛一次。
仿佛撕去了表面结痂,露出底下脆弱的皮肉,血肉模糊。
车厢昏晕,云子清看不清师弟的表情,只隐约觉得,有些个悲凉在其中,难以自控。
两人一时皆无话,到是青思及时撩开车帘,才解了尴尬:“公子,杯莫停到了。”
杯莫停便是这名府中最大的店,集客栈与酒楼于一体,店主是个寡居的女人,正是沐氏一个分支家的媳妇,早年瘟疫中丧夫,独自一人经营着客栈,是个颇有些风韵的女子。
神仙公子身畔的护,镇上的人都识得,老板娘早已迎了出来,热络的与二人打着招呼,见得人多了,也长了几分眼色,姐妹二人从不曾一同离开仙隐谷,此时同行,那么马车中人岂不是。。。。正欲点破,青思蹙眉望了眼,便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只招呼小二快将车马一同迎入店中。
天字客房,安顿了师兄休息,叫姐妹二人出去逛逛二人皆是不肯,最终只有绯意一人出去购些日常用品,青思则留下。
指了青思都照顾子清师兄,慕潇一人独坐在桌畔饮茶。
到真舍得,雨前龙井,茶清味醇。
不多时,绯意便急着赶回来,除了一应用品,还带了些小吃,还真是有些饿了,嘱咐着给云师兄送些后,便拿起了些糕点轻咬了口,很清淡的口味。
待敲门声再起之时,一小块糕点已然尽数入腹。
是老板娘亲自送了饭食进来,亦是清淡的口味,想来那细心的青思早已交待过了,简单的用了些,不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只得呆在房中。
看着玉色暖烟自杯盏中腾空而起,不禁想道。
君临。
此刻,你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