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神经病婆娘！》桃晓夭

18、第十八章

　　方青瑶和陆江几乎从没听过欣小悠提及家中的事情，可方青瑶怎么也没想到，欣小悠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想到这，方青瑶记起了在欣小悠门口遇见的男子，那个轻易把别人父母去世挂在嘴边的人，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个面慈心善的人，而且那天，自己分明是从欣小悠脸上看到了惊慌无措的表情，想到这，不免担忧起来。

　　“小悠，那天在你家门口遇到的人，真的是你表哥吗？”

　　听了方青瑶的话，陆江在一旁不知情的发问，方青瑶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又对着欣小悠等着她回答。

　　“恩。”欣小悠缓缓吐出一句。见两人盯着自己不说话，末了又说。“我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后来都是在我姨妈家过的，前两天他过来是让我回趟家看看，好久没回去了。”欣小悠语调清冷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沉默在三人间蔓延开来，欣小悠突然笑起来，想要打破三人的平静，她说。“我就知道你们会这副德性，才不愿和你们说，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怕我伤心难过不成。”

　　陆江的手抚上欣小悠的肩膀，那只手看上去坚强有力。“你放心，我父母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待你，我也绝不会半点委屈了你。”

　　“我知道。”欣小悠抬手盖上陆江的手背。

　　方青瑶觉得仍是有些不放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一定要说，不要自己蒙在心里。”

　　“我知道了。”

　　陆江疼惜的摸了摸欣小悠的头发，对她说。“早点回来，我等你...”

　　隔天一下班，方青瑶就拉着箱子回家去了，一到家，母亲站在门口泪眼婆娑的看着方青瑶，嘴里念叨着。“这得多狠心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受苦这么久。”

　　父亲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让你回来，你就真的不回来了，这么大的人了，腿长你自己身上，真要进门，我还难不成会泼水赶你出去！”

　　方青瑶吐了吐舌头，朝父亲干笑了几声，连忙坐到父亲身边讨好的说。“我不是怕您见着我生气嘛，您都没发话，我哪敢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捶起背来，又轻声细语的嘱咐说。“眼见着天气要转凉了，您早晚记得要多加件衣服，出门的时候最好也带把伞，万一下雨淋到了怎么办，现在这天气最怕的就是感冒了，不过感冒了也不怕，有我在呀，您冷了我给你披衣服，渴了我给您倒水，饿了我给您买爱吃的，使唤打杂随您吩咐，只要您一句话，就是现在立马让我滚，我也乖乖滚给您看！”

　　母亲见方青瑶在父亲旁边没头没脑说了一堆，进门到现在也没搭理自己一句，立马沉下脸酸溜溜的说。“人家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我看啊，女儿是父亲的暖手炉才是，你出门这么久，我在家给你操碎了心，跟你父亲不知道闹了几回了，这才让他开口答应让你回来，现在倒好，一回来，跑别处谄媚去了。”

　　父亲忍着笑意，一用力就把方青瑶手拍开了。“你倒是跟我吃起醋来了，你女儿你还不了解，这么多年了，她也就跟我要钱的时候才会跟我说说好话。”说完又问方青瑶。“出国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笔钱吗，钱呢？”

　　“这不是不够嘛。”方青瑶朝父亲小声嘟嚷了一句，最后还是跟父亲说了实话。

　　父亲点了点头，知道了陆江的难处。“借钱可以。”深知自己的女儿一向把陆江和欣小悠的事看的很重，便趁机开了条件。“明天到公司上班，回来了就好好呆在家里，你妈整天在我耳边念个没完，我都快被她烦死了，这人年级大了，就是啰嗦。”说完还责备的朝母亲看了一眼，母亲知道父亲拿自己当借口，也不再反驳什么。

　　“可是我公司那边还没辞职，总要去把手上的事情都交待了才行。”

　　“还去公司做什么？”母亲着急的跳了起来。“你上司不是骚扰你吗！”

　　父亲又冷哼了一声。“就你能被她骗到，她就是吃定你了才这样，小悠给她找的，肯定是认识的公司，人家哪敢随意胆大妄为骚扰她。”

　　母亲闻言随即大声嚷嚷起来。“你这老头，你都知道了，也不和我说，这些日子我都白操心了！”

　　“也让你长长记性，她被你宠成这样，要真在公司受了委屈，还能呆那么久？”父亲说着，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两人又拌起嘴来。

　　方青瑶坐在中间乐呵呵的笑，也不插话。

　　时间又再过了两天，方青瑶与陆江两人依依不舍的与欣小悠道了别，陆江也开始忙着房子的事情，苏云干脆不见了踪影，方青瑶在位子上百无聊赖的坐着，想着是不是该给苏云打个电话才好，父母那也好有个交待。

　　正想着，随即就按下了苏云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阵单调兀长的铃音，响了很久也没个反应，方青瑶正想挂掉，另一头才传来苏云低沉并且略带沙哑的音调。“方青瑶。”

　　“是我。”方青瑶赶忙回答，迟疑了片刻，还是跟苏云提起了辞职的事情。

　　苏云在那头沉默了许久，缓缓回了个“恩。”然后告诉方青瑶，把手头的事情跟小娅交接下就可以了。苏云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音调也比平时轻很多，像是在十分安静的地方，听不到任何吵杂的声音，方青瑶安静的听着，两人又突然沉默起来，苏云在那头叹了口气，又加了句。“你能不能来我这一下。”

　　“你在哪？”方青瑶问道。

　　“医院。”

　　收到苏云发的地址后，方青瑶就急匆匆的往目的地赶去，一路上，把所有不幸的可能都想了个遍，最后又一个个自我否定起来，极其纠结矛盾。

　　方青瑶到达苏云所在的楼层，那一带的病房是重症患者的区域，方青瑶缓缓的走过，周遭安静的可怕，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与外面隔绝开来，仿佛所经过的每个地方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她直着身子往前走，眼神固定在一个方向，生怕一转头就见到任何沉重的画面，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苏云所在的病房前。

　　病房的门虚掩着，像是被刻意的打开，方青瑶攥了攥手，轻轻的推开虚掩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苏云的侧影，苏云坐在病床前，侧身对着方青瑶，方青瑶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苏云清晰干净的侧脸，苏去低低垂着眸，认真的打量着病床上的脸，半晌后说了句：“你来了。”

　　方青瑶怔了怔，随即又迅速点头，苏去垂着头让方青瑶走近些，方青瑶关好门，顺从的靠近在苏云的身旁停下，视线自然的落在病床上，一瞬间，方青瑶全身毛细孔不自觉的扩散开来。

　　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苍白的脸尖细的下巴凹陷的脸颊，微抿的薄唇没有一比血色，这些，大概就是方青瑶第一眼所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可最让人揪心的却是那根嵌到喉咙里的管子和插进肉里的针头，还有身上缠绕的连接仪器的白线，这一切，仿佛都证明着老人在死亡边个挣扎的痛苦。

　　方青瑶撇开视线，不忍在老人身上继续停留，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是却觉得此时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方青瑶的视线落在一旁摆放的相片上，照片已变得发黄，与精致的相框形成对比，照片中的两人坐在一起，笑容布满整个眼角，散发着幸福的讯息，方青瑶猜想，那也许是老人年轻时的模样，那时老人还是满脸稚嫩的模样，那时老人的身旁还有另一个陪伴的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推进一个穿着白卦的医生，年过三旬的模样，像是与苏云已经十分熟络的样子，见到方青瑶时，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匆匆移去，然后问了些苏云关于老人的情况，苏云答后又急忙问了句。“张医生，我奶奶情况怎么样？”方青瑶这才肯定了老人的身份。

　　医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视线短暂的落在方青瑶的身上，拍了下苏云的肩又匆匆离去。

　　方青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医生离开，还有苏去一脸难过的模样，想了很久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干脆放弃，只是将手放在了苏云的肩上，像是这样就会多给他些慰解一般。

　　苏云垂下头将手掌撑在额头上，深深叹了口气，才对方青瑶开了口。苏云颤颤的说。“是食道癌。”

　　苏云告诉方青瑶，食管癌的人咽下东西比常人困难，先是难咽干的食物，继而是半流质食物，最后水和唾液也不能咽下。

　　等到了食道癌晚期时狭窄梗阻，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苏云说，奶奶的病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方青瑶听后，觉得心头有块大石般压的她透不过气来，她知道，苏去肯定比自己要难过无奈上千百倍，此刻的苏云，与她记忆中那个人完全不同，一时间，眼睛酸胀的有些疼，她有些慌忙的对苏云说。“我去给你买点喝的，马上回来。”说完就抬腿跑了出来，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掉下眼泪，给苏云徒增烦扰。

　　出了病房，方青瑶在门口站了好久，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往外走云，刚起步，就发现不远处站着个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望来，还朝自己挥了挥手，方青瑶四处望了望，发现四周除了自己外也无其他另外的第二个人，她有些好奇的往上走了些，走近了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认出了是刚才在病房中见到的那个医生。

　　方青瑶在张医生面前停下，疑惑的望着他，张医生抬起脚步往外走去，示意方青瑶跟上，他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