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菲拉

5、冰封的记忆

　　冰封的记忆

　　冰原覆盖的诺森德大陆上，只有死灵骑士的发色跟雪原一样白，与寒冰一样没有生气。除了银灰色头发在夹着雪片的风中摆动，屹立在雪原高处的身形毫不动摇，和那把霜之哀伤一样，仿佛固定在了大地之中。
　　“阿尔萨斯国王。”身后有人唤他。
　　“克尔苏加德，看这片大地，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说到一半的阿尔萨斯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跟在身后的并不是巫妖，“抱歉，阿诺拉克，我正打算怎么进攻伊利丹的基地。”
　　“无论做什么决定，我会尽力帮助你，勇敢的骑士。”
　　“好吧，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拖延。”阿尔萨斯终于拔出了宝剑，“任何阻挡去路的东西，只要毁掉便行。”

　　在亡灵军队开始积极准备的同时，法斯琪还在帐篷里面最后教她的学生远古精灵语。
　　“你怎么老是要错呢~我已经说了读法不是这样的，古精灵和现代高等精灵语法上有一定的差别，教你这么久了，连如此简单的句子都还读不好！”
　　法斯琪不断用书卷敲桌子，着急地盯着面前一脸无辜的血精灵王子——并非她不想敲卡尔的头，而是因此烧焦的书本还有一堆放在桌子上。
　　“这种饶口的咒文哪里好读了？”被法斯琪欺负久了后，卡尔也渐渐学会了争辩，不过比起海巫来他还有得学。
　　法斯琪轻轻一笑：“这不是咒文，是神殿祭奠时候大祭司献给女王的祝福词。”
　　“我学这个做什么？”
　　“日后有用——比如‘a le te no de’（古精灵语：尊敬的女王陛下），你以后就可以这么称呼我~”
　　卡尔王子抽了下嘴角，上前准备收起那一堆古老泛黄的远古精灵图书：“好了，别闹了。伊利丹大人快要下达命令，我们也要去准备。”
　　“哼~！”海巫抱着图书围绕帐篷转了一大圈，当她回到原点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他？伊利丹大人自从来了这里后发呆得更厉害，除非你到他耳朵边去叫，我猜啊~那个大思想家现在一定还在冥想！还有你，居然亲自跑去向那个不死族的恶劣骑士下战书，你知不知道危险啊？”
　　卡尔王子低下头，和阿尔萨斯的见面同样也牵动了他的回忆。

　　在洛丹伦还沐浴着美丽阳光的那段时光里，一个腼腆的高等精灵经常抱着大堆图书来找大法师安东尼特询问魔法知识。
　　“老师，我想请你解释一下这个……”卡尔哗哗地翻动书页，他听见自己缥缈的说话声，心思却不在。“还有这个。”
　　门外挥洒汗水练习魔法的小女孩不时会蹦蹦跳跳进屋来，她白色的短上衣时常配着紫色长裤，一进门就嚷嚷：“师傅，师傅！这个我又练习完成了，快过来看。”
　　“吉安娜，这里有客人，什么事等会儿再说。等等，你过来。”安东尼特放下书本，语气在责怪，脸上却有欣喜的表情。
　　也难怪，这个女孩儿是洛丹伦法师协会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法术过目不忘，学习得又快，安东尼特甚至希望她在三十岁左右就能超越自己，成为洛丹伦最强的大法师。
　　一只小手拉过来，因为刚才被老师拒绝，吉安娜还有些不乐意，所以不想跟对方握手，灵活地一下子把手给抽回去。大法师也只有随她，将吉安娜介绍给精灵。
　　“这位是高等精灵卡尔王子，他是精灵王族的一支，因为结盟的原因到这里来学习魔法。”
　　这是人类和高等精灵联盟的一项内容。人类派法师到银月城学习魔法，同时银月城那边也会派遣精灵来到法师协会。
　　与其说这是互相交流，不如说是一种维持联盟的方法。派过去的法师大多有王族血统，要不就是重要的贵族世家。
　　其实是人质吧。聪明的精灵王子这么想着，但也没有拒绝祭司们的请求，于是他和另外一些高等精灵被送到了洛丹沦，留在这里。
　　“你是精灵王子？我看过一些精灵，还没见过他们的王子呢~”吉安娜睁大眼睛，看着这位跟自己差不多的精灵。经过近万年的演化，除了耳朵有尖尖长长，高等精灵跟人类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吉安娜刚练习完魔法，脸上红热还没有消退，汗水将金色的头发粘在脖子上，她喘着气，吹动精灵王子额前几根头发也飘起来。
　　“我只是很多王族中的一个，最小的那个……”小卡尔有点不知所措，他觉得吉安娜湛蓝的眼睛几乎是在逼视自己，卡尔突然就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那个……我是来请教老师魔法的，路上看到这里的花园很漂亮。”
　　“呵呵呵呵……好小子，兴致不错啊。”安东尼特突然笑起来，卡尔红了脸，吉安娜则莫名其妙。
　　“花园有什么？王宫里面的大水池才漂亮呢~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吉安娜正要拉起卡尔，突然瞟到老师深邃的目光，聪明的她不需要多余的暗示，及时停住手。“噢，对了，你是来询问老师法术的。”吉安娜有些遗憾的样子，“那么下次吧，有空我带你去。”
　　“吉安娜，外面去。”安东尼特拍了拍女孩的脑袋，“你应该多练习一下传送之术，自己学艺不精还敢带上别人，上次我就看到你和殿下偷溜出去。”
　　吉安娜伸了伸舌头，对着卡尔王子，一转身地又蹦跳出去了。
　　直到洛丹伦沦陷，吉安娜也没能履行她这句话——其实小孩子的她说过也许就忘了，安东尼特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太接近高等精灵，而且卡尔也不是特别想看喷泉，有哪个喷泉能比得上银月城里的阳光泉水呢？
　　总之，卡尔只在隔着王宫花园很远的地方站着观望过，那时候吉安娜正和一个金色长发的小孩子玩得开心，站在喷泉里泼水，溅起的水花被法术凝成冰块，闪耀在阳光下。那个孩子安静地抬头看天空，他是真正的王族，洛丹伦国王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阿尔萨斯王子。

　　法斯琪不急着进攻，另有她自己的理由。
　　在死灵骑士到达王座的前几天，她已经从女王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我可爱的vashj~别来无恙？跟我们的大英雄玩得愉快，居然这么久都不联络。”
　　水镜中的阿兹沙拉摆动她那些触手，有意无意地遮挡住眼睛——她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法斯琪好奇之余又感到奇怪，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女王殿下，只是出了些意外。我们到了边缘之地，没想到基尔加丹也来得那么快。”
　　“他倒比我着急。为奥耐祖那个小家伙费尽心思到这种地步，看样子诸神黄昏阿克蒙德的失败，让他学乖了~不过……，”阿兹沙拉语气突然变得凶狠起来，“这次行动不能成功！计划有改变了，如果伊利丹加入燃烧军团，我可就难以进行下一步。”
　　“……（怎么能这样？！）”
　　法斯琪硬生生地把惊讶吞下去，在脸部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请女王殿下指示。”
　　“你那么聪明，还需要我多说么？让那个小骑士去干吧，他快要来了。不过可要将我们的大英雄保护好，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阿兹沙拉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玩笑对方听得听不懂无所谓，她的面孔就这么带着狂笑神气在水镜中模糊成一团——无论从外表还是动作，这个潜藏在海底万年后的高等精灵女王都有给人相当神经质的感觉。
　　“法斯琪女士，你在做什么？”
　　帐篷被突然揭开，突然出现的精灵王子让海巫吓一大跳，她赶忙抬手拂去，打乱了尚存水面的模糊影像。
　　“你才做什么？这么晚，我都要梳洗睡觉了。（我可不知道NAGA要不要洗脸之类的= =|||）”法斯琪对着卡尔抱怨起来，这多多少少掩盖了她刚才表现出的局促不安。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是，刚才我们的前哨被不死族攻击，看样子奥耐祖打算以阿尔萨斯为赌注，进行最后一搏。”
　　“他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海巫已经练就了说谎时候心脏也不会多跳一下，通过女王的水镜，她看见阿尔萨斯率领着军队突破地道，看见凶狠的不死族将遗忘者给撕碎的场景，但她什么都不能说。“从海岸线到这里起码要走一个月，他们赶不及——对了，你直接就来我这里？这事告诉伊利丹大人没有？”
　　“是的。然后马上来转告阁下，明天去营地商量。”
　　注意到卡尔对自己的称呼转变为敬语，海巫刚平息下去的心境又警惕起来：“好的……等等，你好像…有什么事？”
　　“是这样……”血精灵王子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表述，终于鼓起勇气：“那天黑堡战斗中，你在Magtheridon面前说的咒语到底是什么？能在一瞬间扭转战场局面。”
　　“觉得好奇？”
　　“当然。”
　　“呵……哈哈哈哈！”海巫突然大笑起来，自己疑神疑鬼，对方却全然不知，和她玩着同一盘游戏，态度认真，绝对信任：将心比心——她不想背叛这些人。
　　“你说我跟伊利丹大人的对话是咒语？那个笨蛋听不懂而已，我们说的只不过是古精灵语言，在它面前光明正大地交换战术。如果不是古精灵语和现代精灵语几个发音有差别，你也一定听得懂。”
　　“这样好啦，”于是法斯琪自告奋勇，也不问学生意见如何，一口承诺下来：“我就免费充当你的古精灵语老师，包你学会这门优美特具实用性的艺术语言。”（古精灵语说明：万年以前夜精灵使用的语言，经过进化已经被淘汰，连naga族语言也是在进化中脱离了原来的语调。据说整个魔兽世界仅十几个人会用，标准活化石语言。）

　　Continue

　　伊利丹躺在雪地上，白色的冰晶从天空不断飘落，接触到自己滚烫的皮肤马上便化作小水滴，但是渐渐的，随着体温不断下降，雪堆积起来，快要将他覆盖。
　　白色的雪
　　让人想起海加尔明亮的一片月光。
　　让伊利丹意外的是，此刻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泰兰德也不是玛维，而是法斯琪的面孔。
　　忘了告诉她……
　　要是自己失败了，就让卡尔王子带着法斯琪和naga族回到边缘之地的黑城堡。她可以同万年后的继承人一起，重建高等精灵家园。如果自己不在那里，基尔加丹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
　　好冷，
　　很就没有感受到这种寒冷了。
　　记得还是一个小小的精灵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曾包裹自己。那时候在空无一人的寒霜森林，泰兰德找到了他，将自己从孤独和黑暗里带出来。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帮助他了。
　　尽管在法斯琪和卡尔发誓愿意跟随自己的那一刻，伊利丹心存感激，这世上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还有人愿意与他共同进退，但那个时刻他已是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