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多情》江露明

4、4

　　4.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江晏写完《方运精要》的最后一个字时，凝芳节就在明朝了。
　　无量河两岸已搭上了阶梯状的看台，而靠皇宫的河流部分则有的魁星台，高达数十丈，其内雕梁画栋，是专门用来观看凝芳节的。
　　魁星台已建了百年，也就是说，在百年之前，方国就开始挥霍衰败了……

　　由于近期总是睡眠不足，江晏的眼睛下总是浮着淡淡的黑晕，平时交际时逮着机会就打盹。旁人早已不以为然了，但却惹的江玉晖时时投来关切的目光。
　　这不，在凝芳节的开始典礼上，江晏也偷偷地瞌上眼，全然无视皇亲百官们鄙夷的神色，偷偷躲在角落里补眠。
　　在看台上天高风急，细心的小春特意给主子加了一件厚袍子，才去办江晏吩咐的其他事。
　　迷迷糊糊间，感知到那群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亲戚们和那些无能的官员们亢奋的说着什么。江晏换了一个姿势打算“一人独醉”。
　　“哼，你倒闲的很，在这儿睡觉！”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江晏的头顶响起 。
　　……这个声音听起来……挺耳熟的……
　　“别睡了！起来！”
　　呜，好累……除非是连国打进宫了，否则都别叫我……
　　“……我让你睡让你睡！”下一秒，江晏就感到鼻子不能呼吸了。
　　不得已，江晏迷糊着睁开眼，看了半天，道：“小放啊……”
　　“亏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你……咦？我戴着人皮面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阿嚏~”江晏打了个喷嚏，说：“小放，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你爹就要造反了，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由于戴着面具，所以看不到梁放的脸色，但他的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气愤。
　　“我在哪里还用不着你来管！”
　　江晏算是醒了，将身上披的袍子裹紧，抓起梁放的手朝看台边上走去。
　　“既然你来了，就陪我看看比赛吧！”
　　纵眼望去，两岸上人山人海，晶莹的冰面上，几个选手正面红耳赤，赛的正激烈。人群中不是响起震耳的欢呼喝彩声。
　　“看，多热闹！”江晏也笑嘻嘻地喝了两声。，两颊透出淡淡的红晕。
　　梁放却直看着江晏，不用看也知道此时面具下的那张俏脸上双眉蹙起。
　　“你，还有心情看？”梁放很是质疑，他所认识的江晏不是这样，却又感觉应该是这样，放荡不羁，仿佛一切都已运筹帷幄。
　　但毕竟，国将亡了！稍涉朝政的人都知道，现在看着这人潮涌动，热闹非凡，那些有钱的富豪早已携带家眷逃到了别国，朝中的官员们陆续告老还乡，现在已走的差不多，就算没走也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启程了，就连皇子公主们都也已各种名义离开了皇城。腐败的气息弥漫在这繁华辉煌的都城的各个角落，越来越浓，令人窒息……这一切，江晏不可能看不到的！可据他所知，江晏没有任何的准备，完全像那些无处可逃的下层百姓一样，他，可能是这个国家唯一一个可以逃而没有准备逃走的人了！
　　江晏，你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你真要随着方一起灭亡吗？！
　　“啊?你说什么？”江晏回过头问梁放。
　　原来梁放一时间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看比赛？”
　　“为什么我会没心情？”连日以来，此时江晏算是很轻松的时刻了，以前忙着撰述，之后又要面临真正的挑战了。所以现在，就像这凝芳节一样，巨大灾难来临前的美丽宁静。江晏认为，这是非常值得去享受的，兴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江晏，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小放，你这次回来说话很奇怪啊。”
　　“你不要给我装蒜！”
　　“呵呵，小放，这儿，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很高兴我还能再见你一面，你……快走吧。”
　　“你跟我一起走！”
　　“……”
　　“趁着今天过节人多，你跟我一起走！我一定能把你带出去的。”
　　“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不然，你以为，我回来干什么……”
　　“哈哈”江晏笑道，“小放，你脸红了吧。”
　　“回答我，江晏，跟我走。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吧？你若舍不得那个叫小春的女孩，我可以带她一起走……”
　　伸手握住梁放的手，他的手还是那样，柔若无骨，一点也不像一个武将之子，却总不失温暖。
　　“我还不能走，我必须留在京城，留在父皇身边。”
　　“留在他身边有什么用？那么狠心的父亲……再说，你有没有想过，国亡了，其国君也必亡，到时候……”
　　“我知道，小放，我当然是有打算的，我怎么可能轻易死了呢？”
　　“可……”
　　“小放，别再说了，你若真想帮我的话，就帮我把小春带走吧。虽然我也已帮她准备好了后路，但你，更能让我放心。”
　　“江晏……”
　　身后“扑通”一声，小春跪在地上，无声地磕头，不停的。
　　“小春，快起来！”
　　江晏扶起小春，小春已是泪流满面，不停道：主子别赶我走！求主子别赶我走！求求您！求……
　　“好好好，我不赶你走，再说，你若走了，那我的起居生活怎么办？啊？哈哈哈。”
　　小春道：主子，你一言九鼎！
　　“好，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小春点了点头。
　　梁放也走了过来，低声说：“有时我真羡慕小春，至少她还可以……”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大步跨出去，噔噔噔地下楼，走了，什么也没对江晏说。
　　但江晏知道，说任何“再会”“再见”之类的话，都是空话，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回去坐下，才发现椅子有一柄短刀，样式简单却甚是锋利，显然是梁放留下的。江晏摇了摇头，将刀揣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