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契》飘舞的紫色雪

17、银之卷·16

　　地处格兰蒂亚大陆北边的银之国，是一个常年与冰雪相伴的国度。

　　在光明国还洋溢着夏末秋初尚未褪尽的暖意之时，银国已经迎来了冬季到来的前兆。花朵早已凋零，连树梢上的叶片也开始泛黄，唯有那些耐寒的针叶林还是一成不变的郁郁葱葱。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大概，不久之后这里便会迎来大陆最早的第一场雪。

　　在这常年为冰雪覆盖的国度，酒，便成为了一种别具特色的品味与文化。无论是取暖御寒，还是消磨时光的享受，总而言之，在银国最常见到的便是开在街边三三两两的小酒吧。而这一间门口挂着“CAT EYE”的标牌布置相对典雅与高档的猫眼酒吧，便成为了某些品味挑剔的客人经常会光临的地点。

　　正是晚上八九点的黄金时间，酒吧内的顾客相当多。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桌台，中央摆放着装饰用的郁金香，背景播放的是带有爵士风格的轻音乐。灯红酒绿之下，有人在高谈阔论，有人在翩翩起舞。在这些交错的身影当中，坐在角落里的一男一女便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男人是侧对着大厅而坐的，一袭纯白色的立领风衣是粗犷而不失优雅的款式。光影掩盖了那张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面容，露出的半边侧脸带着男性独有的成熟与英俊的轮廓。折射在霓虹灯下的眼睛，是深沉的红，一眼望去好像一杯最醇正的红酒，又像是，最新鲜的人血。银色的长发散发着明亮耀眼的光泽，却带着如同银国冰雪一般的高傲与凄冷。

　　让人不由地浮现出，屹立于月下雪原之上，一匹孤傲狂野的狼。

　　而坐在男人身旁的女人，酒红色的头发打着妩媚的波浪垂及腰间，一侧别着一朵黑色的鸢尾花。成熟美丽的面孔，沾着红酒汁液的唇涂抹着暗色的唇彩，幽暗的底色好比夜中游弋的鬼魅，泛着魅惑人心的蛊惑，而那一袭低胸紧身的深色服饰更将其性感的身材凸显无遗。

　　路过的男人多少会怀着不轨的心思往这位姿色撩人的美女身上偷瞄一眼，而女人却也丝毫不排挤异性的目光，倒像是欣赏享受的模样，嘴角始终勾勒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拿起侍者端到面前的高脚杯，男人轻轻嗅了嗅杯中的深红色液体，接着皱着眉头略显厌恶地将它推到了一旁。

　　“十年的西里斯红。”他这样说着，转向身旁的红发美人，“你的品味变差了吗？海伦。这样的货色，下一次叫他们连拿都不要拿上来。”

　　被称作海伦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嘻嘻笑道，“嘛，在这种店里有这种货色已是不错，出门在外不要太挑剔了呐，主上大人。”说罢，拿起高脚杯来摇晃着里面的红酒，“不过凯撒，你刚才还说漏了一点哦。十年的西里斯红，产自银国北迦。”

　　普通人大概会惊讶，单单只是从气味便能够准确说出红酒的种类，年代，和产地。不过对于这两位客人这大抵是连炫耀都称不上的事情。当然，与他们的身份相比就更不值一提了。

　　I.K组织的主上帝迦凯撒，以及，他身边来历不详的女人马汀海伦。

　　而凯撒也没有再动面前的酒杯，借着酒吧环境下嘈杂的人声和音效，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从桌底递来了一张写着什么东西的纸条。接过东西，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完全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约会用的小便条那般，凯撒扬手打开了纸条。

　　“哦，有什么有趣的情报来了吗？”海伦轻笑，享受美酒的神色看起来悠闲的很。

　　“呵。”

　　深红色的瞳扫过那几行文字，王者的嘴角掠过一丝不屑一顾的冷笑。

　　一簇指尖燃起的火焰将那张纸条烧成了灰烬，凯撒重新靠在椅背上坐了下去，“是个让人有点头疼的对象，果然不会对银国展出赫拉斯之心的事情袖手旁观呢……卡尔克洛德。”

　　“哦？那个男人么。”海伦的神色微变，继而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据我了解，这种程度的事件还不足以让他亲自出手不是吗？”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她保持着轻佻的笑意，“直接说吧凯撒，这一次，银国的亲王殿下从圣玛丽亚那里搬来了怎样的救兵？”

　　“学院的新生，两个。”凯撒的回答，多少有些简略到可以。

　　闻言海伦的表情怔了一下，终是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不是该感慨岁月真的不饶人，只凭两个孩子也想来阻止I.K组织的行动？克洛德那个家伙，是真的太久没有离开光明情报已经脱离了时代？还是说——”

　　看着面上已经略微流露出阴沉的凯撒，海伦证实了心中那个有趣的猜测。

　　“还是说，我们的主上大人完全是被那个人小瞧了呢？”

　　凯撒冷哼一声，也懒得搭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英挺的眉微微蹙起，似在思考下一步的对策，突然他望向海伦沉声问道，“帕瓦那里，有没有我们的人？”

　　帕瓦镇，地处光明与银的交界。若是其他地方的使节要出访银国，帕瓦乃是必经之路。

　　是想在那之前，会一会这两位从圣玛丽亚来的客人吗？

　　海伦的脸上露出几分恍然的表情，抬手摆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笑道，“如果是主上大人的命令，随时都可以。”

　　“如此最好。”

　　这样说着凯撒立起，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猫眼酒吧。

　　而在银发男人的身后，两位侍者打扮的刺客已经无声地倒在地板上没有了气息。每个人的脖颈上都有一道细长的类似鞭子留下的痕迹，呈现出被火焰灼烧后的黝黑状，该是谁在毫无察觉之下就取走了他们的性命。

　　而走在凯撒后面的海伦，略显无奈地将最后一口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看着闻讯赶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吓得面色发白的酒吧老板，她安抚状地笑了笑，走上去轻拍对方的肩膀，带着魅惑的声音凑到他耳旁幽幽道，“下一次，注意管好自己的店员不要随随便便就被其他混进来的家伙冒名顶替。而且，更不要在这么珍贵的红酒里面动什么手脚。”

　　说罢海伦拿起了那瓶凯撒从开始就丢在一旁没有动过的西里斯红，香气馥郁的酒液从瓶口倾倒而出，落在脚下的地板上顷刻间将木板灼烧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冒着诡异的青烟。

　　是毒，致命的毒。

　　而妖娆的女人便这样笑着，追上前方的男人消失在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