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点梅妆》菩提花开满宫墙

14、端午佳节2

　　不同于皇城里诡异的喜庆和压抑，都城的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虽因着避讳谢青衫的死，不如往年铺张豪华，却也是极其热闹的。来往的各国商贩络绎不绝，不时有异国人向路人兜售着自己带来的新奇玩意儿。谢雨含由文阳拽着，穿梭在都城的小摊小贩之间。二人皆换了平民的服饰，简洁中又含有浓重的北戎色彩。
　　文阳十分兴奋，脚下的步伐也越发的快了起来。自她十岁那年随师父隐世后，她便再未在都城里过过端午节了。北戎的婚嫁年龄为男满十八，女及笄。而文阳，已然是二九年华了。世人皆说文阳会是他的太子妃，可谢雨含清楚，他们之间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况且，他不屑也没必要通过联姻这种手段来巩固他和国师一族的关系。而文阳的婚事，他和文彦都是插不上手的。因为小妮子曾说过，自己的夫婿，不必是全天下最出色的。但必须是全天下最能令她心动，最与她投缘的。强赐给的姻缘，她便是死也是不会要的。其实说穿了，文阳的婚事，也不用他们来操心。顶着和她哥哥一样的勾魂面皮，虽不及他满腹经纶，却也是称的上是才女一个。如此精妙无双的一个妙龄女子，又何须担心婚嫁之事呢？
　　“含哥哥，快跟上来呀。阿阳想吃冰糖葫芦。”文阳隔着人群大声的叫着谢雨含的名字，方才那一晃神间，他们就被拥挤的人群给冲散了。谢雨含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递给了卖冰糖葫芦的一锭银子：“不用找了，全买了。”说罢，示意随侍之一上前接过所有冰糖葫芦。“哎呀哎呀，谢谢客官了。走，念儿，爹爹带你去看赛龙舟咯。”那老板千恩万谢的接过那一锭银子，领着儿子去河边凑热闹去了。文阳挑了最大的一串，剥开糯米纸，递给谢雨含：“含哥哥，吃。”文阳笑得乖巧，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复又挑出几串大的，一一递给随侍的众人。“今天辛苦诸位了，文阳讨个巧，请诸位吃个酸果子。”众人见文阳并未端着主子的架子，不禁对她多了几分赞赏。哪怕是不喜酸的，也都接过了冰糖葫芦。
　　分好了冰糖葫芦，文阳自己左右手各拿了一串，随意的吃了起来。那冰糖葫芦，想来用的是上等的山楂，虽然酸，却让人口舌生津，回味时掺杂着丝丝甜意。谢雨含也有好些年没吃过冰糖葫芦了，他记得第一次吃，还是在他和谢青衫都很小的时候。皇子所的小太监偷偷从宫外带回来了冰糖葫芦，献宝似的呈给了他和谢青衫。那个时候的冰糖葫芦，似乎比现在的更加可口。只不过没过多久，那个小太监就被杖毙了。当时正在临帖的谢雨含听到其他的太监的讨论，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要让二皇子知道。待众人都一一退下，谢雨含方才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他知道，小太监的死都是因为他们而起。自那过后，他便很少亲近身边的下人了。
　　谢雨含叹了口气，今天自己好像很喜欢胡思乱想呢。一抬眼，却看不见文阳的身影。可他并不着急，他知道一定有人保护着她。再说了，她师父那个死老头子，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爱徒逍遥自在呢。“爷......”随侍之一上前等待他的命令。“去找家酒楼坐坐吧。二小姐自己会有分寸的。”谢雨含挥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北戎和南戎习俗虽有些区别，但总的来说还是相差不大。在端午这天都是要喝雄黄酒，吃粽子的。甫一进酒楼，小二便热络的凑过来，递上了用艾草、菖蒲等药草制成的香囊：“客官端午吉庆，请佩戴上本店为客官准备的香囊。辟邪祛病，醒神防虫咯。”众人皆接过香囊，走在最后的按照吩咐打赏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
　　虽是夏日，但雄黄酒却必须要温过才能下口。谢雨含坐在檀木雕花的桌子旁，望向街道上的人来人往。酒壶中的雄黄酒在炭火的煨烤下漫出了香气，他伸出手，覆在滚烫的酒壶上。白皙的手瞬间起了红印，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当寒意自心而生，身体又如何感知外界的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