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童子》绯缺落

8、第 8 章

　　身体变得干巴巴的……
　　河童看着自己的身体想到。
　　还可以……再撑一下吧？
　　不过，到明天就一定得结束了才行。
　　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红绒的小盒子。那是三上章吾在他走前给他的……
　　“河童，你在做什么？”
　　河童闻声转过头去，是天狗。
　　“天狗，你来帮我看看。”说着拿出了盒子里的……
　　“喔！这不是戒指吗？你哪里得来的？”
　　“三上章吾给我的。”
　　“什么？！”天狗有点惊讶了。
　　“本来是虹子妈妈想要的东西，但是他……看到我想了起来，就买给了我。”说着又看了看那个戒指。“这是什么？”
　　“这是戴在指头上的东西。”天狗说着把戒指往河童的手上套了进去，“这是……一种印记。”
　　“印记？”
　　“是的。是彼此二人情投意合的记号……真可惜，你的手上有蹼，没有办法戴上。”
　　“原来是这样啊……”河童把戒指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上。“看来章吾对虹子妈妈……真的是用情很深耶！”
　　“但是这戒指，可是给你的喔！”天狗的眼中有丝悲哀。
　　“什么意思？”河童疑惑的抬起头来。
　　“他是看到你才买的，是专程买给你的。”
　　“但……他说可以丢掉耶！”河童有点不相信。
　　“他会这么说也是人之常情啊！毕竟你的男的嘛！”抓了抓自己蓬松的长发，“他不好意思吧！”
　　“可是，我有蹼，戴不进去……”河童有点难过了！
　　“把蹼切了吧！”
　　“咦？”
　　“Ｄ伯爵说过，切了以后，还是可以再生的嘛！”
　　“但是……”河童有点犹豫了。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天狗眼神复杂的看着河童，“那时只切一点点，你就痛得那么难过，要是全部切掉，那你一定会痛得死去活来的。”
　　天狗转身走时，又丢下一句话：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回到河里。可惜的是，这份爱恋的记号，三上章吾是看不到了。”

　　夜里，河童在床上辗转难眠，坐起身，拿出戒指，摆在手上，耳边听到的是白天天狗对他说的话……
　　［可惜的是，这份爱恋的记号，三上章吾是看不到了。］
　　我的……爱恋——
　　一步步的走到客厅，仿佛是着了魔似的，拿起Ｄ伯爵用来吃蛋糕时有的小刀，举手……
　　［痛得死去活来……］如果我能忍耐，那就是我对他爱的印记。
　　我想在最后对他说……
　　［爱你，至死不渝……］
　　挥下……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宠物店……

　　“戒指……原来是为了这个啊！”Ｄ伯爵站在病床前，看着天狗拿给他的戒指。
　　“嗯！”吉贝尔点点头，继续为晕迷中的河童做检查。“８片蹼成功切下了７片，在切完最后一片时才力尽晕迷……可真能忍啊！”
　　“我……本来以为他不会真的切掉自己的蹼，不会只为了区区一枚戒指，而如此折磨自己的……”天狗扶着自己的面具，声音带着一丝悲哀。
　　“花魁……为了表达自己的真情，甚至会切下自己的小指送给情郎。”Ｄ伯爵的眼神无比的深沉，“不只河童，在花街讨过生活的人，对感情太死心眼，总是伤害自己，所以不坠入情网，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
　　［要用迷恋的眼神望着对方，］
　　［但绝不能真的坠入情网。］
　　“还有你不也一样，自己还不是以身试法过。”看着天狗，吉贝尔的语调中有着一丝嘲讽。“好了，基本上已经没事了……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你必须跟河童说清楚，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Ｄ伯爵笑笑，答道。
　　“那我走了，麻斗还在家等我呢！”
　　吉贝尔挥了挥手，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河童迷茫的睁开眼睛，眨了眨，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很痛吧！”感觉床的一侧陷了下去，是天狗。“不要紧了，Ｄ伯爵已经找人帮你医治过了。”
　　天狗看着河童面无表情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的脸……为什么戴了这个，想知道吗？”叹了口气，继续说。“因为……我一刀……把自己的这里开了个大洞。”
　　河童惊异的看着他。
　　“从前，我曾喜欢过一个姑娘。当时的我，还只是一支普通的天狗而已。”低沉沙哑的声音中，缓缓的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那还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阿乌，我做了蛤蠛汤，要不要吃？］
　　［阿乌，你的衣服掉线了，脱下来，我帮你缝好吧！］
　　［阿乌，……］
　　［阿乌，……］
　　［阿乌，我母亲……不准我再来你这里了……］
　　［她说我们远藤家虽然没落了，但毕竟也是个武士家庭，和你……（那种流氓之辈）来往，会使家庭蒙羞的……］
　　［其实说什么武士家庭，那头衔早在我父亲那一代就不存在了，现在我家的生活和浪人没两样。］
　　［如果能嫁进像你这样的平民之家，我会很愿意的……］
　　“当时的我用了法术，把我的鸟喙隐藏了起来，使一般人看不到。但是看不到归看不到，问题它还是存在。只要被碰到就完了……我真正的鸟喙，长度大概从我的脸开始，有１４厘米。被碰到就会发现……我一直很想亲吻那姑娘，而那姑娘，也一直期待着，可是……”
　　［当富人家的妾？］
　　［我母亲，想为弟弟的官途铺路，需要很多钱所以……她一心一意想把远藤家重振起来……］
　　［我们逃到大阪去吧！］天狗牢牢的抱住了姑娘。［我的钱还够我们两人用一阵子。］
　　［阿乌……］姑娘高兴的抬起头，嘴唇微微开启……
　　［明天早上，］天狗放开了姑娘，不敢直视她那失望的眼神，［我们在日本桥头会合。］
　　“我想变成人类。只要变成人类，我就可以给她幸福……所以我，用刀……”
　　“你把嘴……给切了？”河童喃喃低语。
　　“嗯……虽然切了，但是并没有变成人，反而在脸上留了个大洞，变成至死都只能露出两眼见人的怪物。被切除的鸟喙已经不能再生了，而我既不能当人类，也无法再变回原来的天狗，之后就被Ｄ伯爵收留了。”
　　“那位姑娘呢？”
　　“不知道，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天狗皱着眉头，再次叹气。“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想让你步我的后尘，虽然是我叫你切的，但我以为你不会真的像我那么傻，不会真的去做……而且……明知自己不能再和对方见面，却还要表达自己的情意，那未免太痛苦了……怎么了？”
　　“没有了。”河童摸着自己的脑，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惊讶、害怕、迷茫、痛苦……
　　“什么？”
　　“我水皿上的接缝，不知为何塞住了！”
　　“那是自然的。”Ｄ伯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旁，袅袅上升的烟雾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你手上的蹼完全切下来后，已经不有再生了。因为如此，皿的接缝也堵塞住了。你……再也无法变回河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