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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幕下的盛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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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提灯的酒馆伙计终于走到了两人掉下来的地方,他提着灯四周照着,什么也没有,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伙计困惑地挠着脑袋,顺势抬起脑袋做圆周运动,想要松松脖子,他的视线随之抬起,然后,伙计愣住了,莫莱尔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挂窗帘的罗马杆一头被扯了下来,挂在窗外岌岌可危地晃着。
伙计一愣之后拔腿就往回跑,冲上二楼砰砰砰敲门:“老板!老板?!莫莱尔老板娘!!”
没有人应门,倒是整个楼层的客人都被吵醒了。
塞西莉亚·莫莱尔被人掳走了。
酒馆中一片哗然。
一盏盏灯为此亮起,许多人自发地出门去寻找为人不错的老板娘。
喧哗声传入了阿诺德的耳朵。
在这个应当把自己交给睡眠的时刻,男人却在港口,马车里。他这次来这里,倒是因为一件难得的轻松差事。
向阿诺德汇报的部下从车窗边离开,铂金色头发的男人把倾向车窗的身子直回来,马车里坐着的另一人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是个一头金发的年轻姑娘,衣着考究,仪容举止完全是贵族做派,她的意大利语稍显生涩,过分拘谨的语调显示出她的紧张。
佩丝·卡特。
轮船工厂的主人,第一次踏上西西里土地的德国人,她的紧张不难理解。
阿诺德和她同乘一辆马车一点不奇怪,因为男人这次来港口,就是为了来接她。
“临时有些事情。”阿诺德开门下车,“杰森在庄园等你,听他的安排,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年轻的姑娘乖巧地点头,“路上小心。”
“你也是。”阿诺德罕见地对一句关心话做了回应。
阿诺德下马车的地方离莫莱尔酒馆很近,莫莱尔老板娘房间的窗户下围着一圈举着火把的人,徒劳地寻找着痕迹。
阿诺德没有靠近,眯着眼睛远远看了看,很快选定了一个方向。男人迈开双腿快步前进,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情报头子的判断正确无比,没走多久周围就听不到人声了,他进入了外行人搜寻的死角。
又往前赶了一段距离,阿诺德听到了枪声。
枪声被山石树木反射,来源相当不好辨认,但阿诺德的脚步依然没有丝毫迟疑,男人眯了眯眼,跑了起来。
然而当他看见混战着的那群人时,阿诺德猛然停住了脚步。
莫莱尔被围攻,五个男人围着她,举着枪对中间射击——有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了,但她却是处于上峰的那个。
五个男人居然没有一个能射中她!
阿诺德仔细看他们的动作,这五个男人都是用枪的好手,反观莫莱尔,单手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抢来的枪,手抖得相当厉害,枪法根本没有准头,却偶尔能打中人。
阿诺德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出了为什么那五个人——现在只剩四个了——射不中莫莱尔,那是因为他们瞄准的点根本不在莫莱尔身上,他们瞄准的是女人身体周围的空间。
五个人围成一圈包围着莫莱尔,非常讽刺,这边的人射出的子弹击中了侧对面的同伙。
只剩三个了。
阿诺德把视线从已经慌了神的男人们身上收回,投到中间的女人身上。
光芒,莫莱尔身上燃烧着青色的光芒。
阿诺德若有所思地从口袋里掏出手铐,银色的手铐反射着冰冷的光,在男人的注视下“蹭”一声弹出尖刺。男人甩手把手铐抛出去,银色的手铐上燃烧起紫色的火焰,三簇血花在火焰途径的轨迹上绽放。
莫莱尔身上的光芒瞬间熄灭,女人脱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她看着手铐飞回去的方向:“阿诺德先生?”
阿诺德收了手铐走过来:“枪法太差,莫莱尔。”
女人抬头看他,愤愤不平地瞪大眼:“几个小时前您才夸过我身手好!”
阿诺德:“你认为那是讽刺。”
莫莱尔叫道:“果然是讽刺吗?!”
阿诺德没回答,莫莱尔瞪着他,瞪得眼睛都酸了,男人还是不为所动,莫莱尔悻悻垂下脑袋。
冷不防什么东西盖到了头上,一边胳膊动不了的莫莱尔单手困难地把它拨开——是阿诺德的外套。
莫莱尔愣了愣:“谢谢。”
只穿着睡裙的女人把衣服披上,拉住前襟,站起来,询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莫莱尔等了两三秒才听到男人冷淡的声音:“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
被手铐的利刺割破喉咙的男人中有一个是情报机构的内部成员。
美洲人开了口,杀手被抓住,自己被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美洲人带来的藏宝图很烫手,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借别人的手把它挖掘出来,自己坐享其成。他不是吸血鬼信徒,但手下的线人中有一个却是,他和贝克尔没有工作往来,却熟悉贝克尔的情人。他布下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自己干干净净地站在外面。
来不及了,当机立断亲自行动还是来不及了。
当美洲人被塞西莉亚·莫莱尔制服的时候他感到意外,他低估了这名外围成员的能力。他通过不被允许的途径得知莫莱尔手中掌握的是哪一条情报线,惊讶的同时也是不以为然的,因为他那名信徒手下除了夸夸其谈外没有任何超越常人的能力。他从没想过能战胜阿诺德,但也从没想过会栽在一个外围成员手上。当他无论怎样瞄准都射不中莫莱尔的时候,男人终于感到了绝望。
莫莱尔酒馆二楼的房间里,阿诺德原原本本地向莫莱尔讲述了这名内部人员一直以来的行动。
吊着胳膊的女人沉默了会儿:“美洲人的藏宝图,那名成员的动作,真的都瞒过您的眼睛了吗?”
内部成员联系的人不少,美洲人嚣张,这些事情,阿诺德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被质疑的阿诺德反应平静:“我不是万能的,莫莱尔。”
“我不觉得有必要每时每刻盯着每一个人。”他允许部下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
——可这样的话,怎么能保证藏宝图之类的事情不再次发生呢?
这个问题莫莱尔没有问。
“您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女人这样说,作为上司,阿诺德确实不需要把事情的结果向她汇报。
阿诺德看了莫莱尔一眼,将藏宝图平铺在桌上,然后男人交叉十指:“莫莱尔,你知道死气火焰吗?”
莫莱尔迎上男人往来的视线:“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