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苏乐文合集》琉轩

10、04

　　眼前的大楼有四层，占地面积并不见得有多大。与不远处三十五层高的写字楼相比，这栋楼乃至整片区域都萧条得让人难以置信。
　　砖砌的大楼墙壁上没有油漆，半死不活的藤蔓植物包裹了几乎整栋楼，加之周围的巷子里满是不知何年何月就堆放在这里的各种垃圾，虽然是白天，但整栋楼看上去都向外冒着一股凉凉的阴气。
　　百里屠苏来到正门前。大楼正门上的玻璃早就没有了，但外面焊着铁门，上面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锁。百里屠苏没有去碰那把锁，绕着大楼转了一圈来到后门。后门完全是铁门，没有锁，似乎已经被焊死。百里屠苏仔细打量这栋楼，发现三楼上面有一扇窗户上没有玻璃，四下观察后并未发现附近有人，于是运起轻身之术准确地从那扇窗户中翻了进去。
　　一进去百里屠苏就皱起眉头。楼内光线因为外面的植物遮挡十分微弱，只能勉强看清内部情形。楼内虽然空旷却凌乱不堪，木板、脱落的墙皮、被破坏的老式柜台、窗户上的碎玻璃满地都是。百里屠苏向里面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带起一股翻腾的灰尘。
　　\"屠苏，怎么样？\"乐无异急切地问。
　　\"……\"百里屠苏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就见乐无异像一股烟似的从手机里冒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人形。
　　\"阿嚏！好大的霉味。\"乐无异大大地打了几个喷嚏。
　　百里屠苏看看从窗外射进来的并不强烈的阳光：\"……你不要紧？\"
　　\"不照到就没事。\"乐无异揉着鼻子回答，\"不过你可别把手机收起来，要是有紧急情况我还得回去。\"
　　百里屠苏瞥了乐无异一眼，觉得这小子略麻烦，但没把手机收起来，算是默认。
　　\"可有发现？\"百里屠苏问。
　　\"我用灵力查查。\"乐无异说完向四处看看，惊讶道，\"这地方还真死了不少人呐。\"说着将名册从小包里摸出来翻看一会儿，皱起眉头，\"等等，名册上的数量跟这儿的人数对不上。\"
　　百里屠苏听乐无异这么一说，连忙走到他身边去看名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靠近乐无异的时候，他发现对方身上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凉丝丝的味道。
　　因为对方是鬼的缘故吗？百里屠苏略微有些分神。
　　\"……名册上面记载这里有两个被困住的魂魄。\"乐无异指给百里屠苏，\"但是我感知到的有五个。\"
　　百里屠苏一惊：\"五个？！\"没想到数量这么多，那么还有三个漏网之鱼是怎么回事？
　　\"楼上有一个。\"乐无异指了指头顶，\"我们这一层和下面那一层都没有，剩下的都在一楼。\"
　　\"上楼看看。\"百里屠苏说。
　　一人一鬼顺着脏兮兮的楼梯来到顶层。四楼不像三楼那样空旷，被分隔成了许多房间，似乎是用来做办公室的。
　　\"在那边。\"乐无异指了指深处的一个房间。为以防万一，百里屠苏右手捏了个剑诀，带头走向那个房间，慢慢推开门。
　　房间里黑乎乎的，不过百里屠苏还是一眼就捕捉到那个藏在墙边桌子下面的影子。
　　\"谁？\"那个影子发声问道，居然是个颇年轻的女孩声音。
　　\"就是她了。\"乐无异小声对百里屠苏到，走到那团身影面前，\"我们没有恶意的，你要不要先出来？\"
　　那团影子打量了乐无异一小会儿，手脚并用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却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孩，身上穿着不知哪个年代的老式校服，梳着两条麻花辫。
　　不过看清这个女孩儿后，百里屠苏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女孩儿的半个脑袋都浸在血里，那血浸湿了她半边校服。
　　乐无异也吓了一跳：\"你这伤，是怎么搞的？\"
　　那女孩被乐无异问得愣住，摸了自己的脑袋一把，怔怔地盯着手上的血迹看了一会儿，突然哇的一声尖叫起来。
　　\"我的头！我的头怎么会流血！！！\"女孩惊慌起来。
　　百里屠苏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小妹妹你别慌，。\"乐无异发觉自己问错话，连忙劝慰，\"你不知道自己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不知道……\"女孩慌乱无措地向四周张望，\"我到底是……到底是……\"
　　女孩捂着头蹲下来，乐无异冲百里屠苏使了个眼色，在女孩旁边蹲下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小妹妹，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女孩听到乐无异的话，眼神迷茫地抬起头，过了一会儿才把自己为何在这里的原因没头没尾地叙述出来。原来这女孩跟同学打赌要来这栋闹鬼的大楼试胆，结果大概是遇上了盘踞在这栋大楼里的鬼作祟，惊惶之下跟同学走散还不知怎么弄伤了头。百里屠苏查看了那个伤口，女孩恐怕就是因为头上的伤才死掉的。然而女孩却没发觉自己已经死了，胆小的她被鬼祟捉弄，不敢到楼下去，便一直躲在楼上，居然一躲就躲了好些年。
　　乐无异费了一番功夫才安抚好女孩，随后将百里屠苏拽到一边：\"我觉得，这个妹妹的尸体说不定还在这栋楼里面。\"
　　\"何意？\"百里屠苏问。
　　\"倘若她的尸体被移动了，她一定会有感觉，就不可能在这儿躲这么久。\"乐无异说，\"我们下去找找，要是找到的话，就可以直接送她回地府去。\"
　　百里屠苏点点头。乐无异便告诉那个女孩他们要到楼下去一趟，问那女孩要不要跟他们一起。
　　女孩有些惧怕面无表情的百里屠苏，犹豫了一下才同意，怯生生地跟在乐无异后面。
　　百里屠苏扫了那女孩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大半个手掌长、一指宽的桃木剑来。
　　\"这是？\"乐无异察觉到那柄玩具一样的小剑上散发出来的清正之气，略有些疑惑地问。
　　\"楼下那些恐非善类。\"百里屠苏注视着乐无异，\"以防万一。\"
　　\"哦。\"乐无异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女孩注意安全。
　　百里屠苏将剑握在右手，左手捏着剑诀，领着两只鬼向楼下走去。那女孩见到阳光时有些畏惧，却没说什么。
　　越往楼下走寒气就越重，到了二楼楼梯口，乐无异突然拉住百里屠苏。
　　\"下面的血腥气很重，你要小心。\"乐无异叮嘱。
　　百里屠苏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有听到，带头走进一楼。
　　出乎百里屠苏的意料，一楼居然比上面的三个楼层都要干净，但因为外面植物的关系，光线要暗得多，他也清楚地闻到了乐无异说的浓重的血腥气。
　　\"人呢？\"百里屠苏问乐无异。作为修道者，他大致能感知到那四个魂魄的方位，却看不到具体形貌。
　　\"他们藏起来了。\"乐无异回答，四下打量周围环境，\"这个地方，有点奇怪。\"
　　百里屠苏侧过头望着乐无异。
　　\"嗯，这里不应该会聚集这么多魂魄。\"乐无异回答。他刚说完，他身后的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那是……那是……\"
　　女孩向一个方向冲过去，百里屠苏和乐无异连忙跟上。女孩的目标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巨大柜子。那柜子门向着地面，女孩想把它翻过来，可那柜子纹丝不动。
　　\"我来帮你。\"乐无异连忙上前帮忙，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个木质的柜子翻过来。
　　女孩连忙打开柜门。一股腐臭混合着霉菌的气体从柜门里溢出来，女孩和乐无异都愣在原地。柜子里面蜷缩着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被虫豸啃噬得不成样子，不过他们还是看清了尸体上的衣服，跟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样，甚至连两条麻花辫都没有变过。
　　\"啊！！！！！\"
　　\"镪！\"
　　在女孩极富穿透力的尖叫声中，百里屠苏手中的桃木剑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戈之声。
　　\"屠苏！\"乐无异急道。四个面目狰狞的鬼魂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向百里屠苏冲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厉鬼的枯爪抓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米余长的桃木剑上，立刻被烫得生出黑烟，被百里屠苏甩到楼梯的另一头。
　　百里屠苏没有丝毫惊慌，极快地在桃木剑上施了个咒诀，一剑荡开其余三个围上来的厉鬼。三个厉鬼皆被桃木剑上凌厉的剑气所伤，虽然没有就此魂飞魄散，却一时不敢上前。
　　\"喵了个咪！居然全都是厉鬼！\"乐无异惊道，\"这层楼怎么这么邪门？\"
　　百里屠苏没空去听乐无异的嘀咕，使出咒诀困住其中一个厉鬼，又向其余几个追赶过去。
　　\"我来帮你！\"乐无异从小包里抽出机关剑赶过去，却见百里屠苏手起剑落，相当干净利落地将四个恶鬼一一制服，前后花费一分钟都不到，不由呆在原地。
　　\"现在怎么办？\"百里屠苏问，没听见乐无异回答，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呃，绑回去交给地府就行。\"乐无异回神，有些尴尬地从小包里翻出一根一指宽的铁链子，\"这个本来是黑无常的链子，但你现在是活人，跟这个东西接触久了不好，就由我先装着。屠苏来帮我把他们捆起来。\"
　　百里屠苏没有反对，对于这种事情他没有计较的必要，反正该干的活儿都干了不是么。
　　两人将四个厉鬼捆绑好丢到一边，乐无异走到那个女孩身边。女孩已经不叫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尸体，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小妹妹，你现在明白了吗？\"乐无异柔声问。
　　女孩没回答，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吗？\"乐无异问。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女孩问。
　　\"对，跟着我你不会有危险。\"乐无异回答。
　　女孩又看了尸体一眼，垂下头：\"我跟你走。\"
　　乐无异搞定了女孩，转向百里屠苏：\"生死簿上有点问题，我送他们回去，顺便问问师父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屠苏点点头。厉鬼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这有些出乎百里屠苏的预料。
　　乐无异去拖那四个被绑起来的厉鬼，打算这就带他们回阴间，其中一个厉鬼却突然叫了起来。
　　\"同志！我们死的冤枉啊，能不能帮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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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