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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错缘分,无情棒打散鸳鸯 ...

  •   又过两年。夏日的太阳火辣辣烤着大地,从清晨树上的知了就叫个不停。安生接到家里托人捎的信,请了假往回赶。捎信人悄悄的告诉他是他的喜事。一路之上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真想一步跨回家。他看天,天在笑,望山,山在乐,踢石子逐小鸟又是跳又是跑一阵风似的来到河边。忽然他看见春秀坐在河边洗衣服,河滩上绿草上凉了许多衣服。高兴的他刚要喊,眼睛一转顽皮的检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扑通”水溅了春秀一脸一身,他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春秀抬头望见安生喜出望外:“哥,你回来了”安生飞一样的来到春秀身边,兴奋的盯着她傻笑。春秀莫名其妙的问:“你笑什么?”
      “俺心里高兴。”
      “什么事呀,那么高兴?”
      “你说呢?”
      “俺不知道。你快洗把脸,看你热得脸都通红了”说着,春秀继续洗她的衣服。安生在她身边蹲下洗了把脸,明亮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她,柔声的问:“真的不知道?”春秀被他看得脸红了,她摇摇头不去看他。安生心醉神迷凝望着她,猛地抓住她的手“春秀,这就好了。”
      春秀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就好了?”一边说着一边羞涩的欲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似嗔非嗔的说:“你放手,快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再不放俺要拧你的手背了。”
      “你拧吧,俺不怕。”
      “俺真得要拧了。”春秀说着真的动手拧他的手背,而且越加用力。安生皱着眉头抿着嘴决不妥协的样子,并且伸出另只手紧握住拧她的手,深情地盯视着她的眼睛说:“你拧吧,只要你心里不疼,俺就不疼。”春秀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哗”的涌出来:“你欺负人!”安生一楞,急忙松了手。春秀趴在膝盖上哭泣起来。安生紧张地抚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生气了吗?”春秀甩开他,拾起衣服狠很地捶打着。被凉在一边的林安生小心赔笑着说:“春秀,是这样的,俺爹捎信让俺回来相亲......”春秀心儿一哆嗦,手里的棒槌落在水里。安生错以为她是高兴的,还伸长脖子问:“你说俺要相得是谁?”“不、不知道。”春秀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茫然的摸索起棒槌,魂不守舍的捶打着。安生喜不胜喜的笑道:“当然是你了。”说着他脸红了,动情的说:“俺早盼着一天了。”春秀呆楞片刻,猛地脱口说道:“不、不会的,娘说过咱是兄妹,不能成亲的。你一定是弄错了。就在你养伤的时候,娘说的......”她觉得自己失言了,赶紧改口道:“俺自己是这么想的。”开始安生醉在其中不解此话,反笑她:“你傻不傻呀,咱又不是亲兄妹,你姓王,俺姓林······”说着说着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恍悟:“原来,那会你是故意不见俺的,所以你以后就常躲着俺,对俺不冷不热的。难道说......不,俺得回家看看,你在这里等着,要不是你俺就用不着相什么亲了。”他心慌意乱的跑上岸,回过头对春秀欲言又止,转身跑回家。
      安生娘见他回来喜笑颜开的说:“安生你可回来了。快去洗把脸换件新衣服。人家等了老半天了。”“谁?谁等了半天了?干么要换衣服?这是俺回来时刚换的。”安平媳妇抱着儿子心孩儿从屋里走出来,说:“兄弟,咱娘让你去相亲。人家姑娘等了老半天了。那姑娘可俊了,是咱王婶的侄女。”安生从头冷到脚,大失所望,好不难过。他阴沉着脸回了嫂子一句:“再好俺也不要!”娘一听不高兴了:“这孩子,这是喜事你怎么这个样子呢。”安平接过心孩暗示媳妇出去。他劝说:“安生,娘是为你好。”安生不由的怒火中烧,他朝着哥哥吼道:“这不是为俺好,是在害俺。你们明知道俺心里、心里只想着春秀,可偏偏......”安生娘生气的指着儿子骂道:“你这个混小子,缺心眼是不是?谁家的哥哥还打他妹妹的注意,这不是伤天害理吗!”安生倔强的说:“可她不是俺的亲堂妹,她姓王不姓林。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这么封建。俺自个的事俺自个做主,这是俺一辈子的事,谁说都不行。”安生娘说:“可她这会儿姓林。除了春秀,你可以自己做主。”安生将脖子一歪针锋相对的说;“除了春秀俺谁也不要。俺就要春秀。”
      正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安平媳妇领着王婶和一个姑娘进来。姑娘长着白净的圆脸,一头乌黑的头发,薄薄的嘴唇,鼻子有些塌;细眉下那双俊美的眼睛含羞的瞅着自己的脚尖,她将自己不高的身体躲在与她同样高的姑姑身后。安生娘笑盈盈迎接客人,她一边让安平媳妇提水沏茶,一边请客人在葡萄架下落座。安平媳妇进屋叫安生,不一会儿出来说:“娘,俺兄弟他害羞不肯出来。”安生娘明白安生是怄气。进屋一看他歪在炕上,她上前拉他没拉动,便捶打他。安平媳妇劝他说:“兄弟你是明理人的人,人家远来是客,咱不能慢待人家啊,中不中的你得出去见见呀。”安生被娘和嫂子拉着推着来到院子里,安平媳妇介绍说:“这是俺兄弟林安生。”王巧云微微抬眼看了看安生,她的心竟然“怦怦”乱跳起来,脸也红了。王婶对大家说:“俺侄女叫王巧云,今年二十一岁,比安生大一岁。她姐妹七个,她排行老五。”安平媳妇对象木头一样的安生说:“快给人家倒茶呀。”安生垂着眼皮倒完水,很礼貌的说:“婶,王巧云同志,你们坐着,俺还有事得走了。”话毕,扭头就走任凭娘和嫂子怎样唤他。
      安生一口气跑到河岸上,一看哪有春秀的影子,只有河水微波荡漾。他想折回去找她,又怕被娘逮着,只好难过的坐在河岸上。可他哪里知道他的爹娘已经替他把亲事定下来了,并在冬天成亲。他们深怕他与春秀弄出什么事来,以此来斩断他的情思。

      成亲那天,安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进门一看自己的家焕然一新,人来人往笑语喧哗,新贴的对联和红喜字,把个安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问安平:“这是做什么?怎么咱家贴着喜字呢?”安平笑道:“给你娶媳妇呀,你看亲戚们都来了。”安生莫名其妙的问:“不是说娘病了吗?”
      安平这时不得不告诉他是娘故意骗他回来与王巧云成亲的实情。安生顿时脸色灰白,手里的糕点滑落在地:“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呢?”他喃喃自语,猛然他掉头就跑,安平紧忙扯住他:“安生,你要上那去?”他停住脚问哥哥:“这事春秀她,她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安生你别胡思乱想了,快跟俺回家。”
      “不,俺去找春秀俺要告诉她,除了她俺不会跟任何人成亲的。”安生挣脱开哥哥的手跑进春秀家。春秀神情木然的坐在灶前怀抱着小石头,泪珠儿一滴一滴悄然落下。石头用小手给姐姐擦着泪,嘴里还象姐姐哄他一样念念有词:“姐姐不哭,姐姐听话。”安生踉踉跄跄的闯进来,乐坏了小石头:“二哥,大姐她哭了。”安生绕过石头伸手握住春秀的手臂急忙忙的说:“春秀,俺是被娘骗回来的,她瞒着俺要给俺成什么亲,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俺从没答应这事。春秀,除了你俺谁也不要,他们不让咱俩好,咱走,离开这里,走。”说着拉起春秀就往外走。春秀的心被自己一直强制着,一听说安生要成亲正在失魂落魄。
      “你要拉俺上哪?”
      “上哪都行,只要咱俩在一起。”
      “你疯了,你还要娶亲呢。”
      “娶什么亲。除了你俺谁也不会娶。”
      “哥,咱是不可能的。你别这样,快回家吧。”春秀哭着与安生拉扯着,把小石头吓哭了。春秀见安生不顾一切的样子,心里害怕他会闹出什么事,那会使两位老人很生气很难堪的。她压压自己的情绪,甩开他的手故意冷冷地说;“哥,俺跟你说清了吧,俺跟你好那是因为你是俺哥,你别想歪了,俺心里根本没有那层意思。”“你.、你以为这么说俺就死心了吗?”“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不该俺事。”
      安生的眼圈红了。他极度痛苦的望着春秀:“春秀,你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春秀抱起石头装做若无其事的笑道:“哥,你该回去了,待会儿俺还要去闹喜房呢。”
      “你别叫俺哥,俺不是你哥,永远都不是!”安生恨恨地吼着,转身就走,他怕自己撑不住会哭出来。一出门被一直守在门外的安平拽住,安生愤然甩开他的手朝村外走去,刚好安平媳妇、杏儿和秀梅赶来截住,几个人拉拉扯扯把安生拖回家。安生痛苦地说:“你们怎么都跟俺过不去?这边要逼俺成什么亲,那边要俺做孝子来成全爹娘的心意。好了,随你们的便吧,反正人家也不要俺了。”说到这,难过的泪水夺眶而出,被拖回家后一头扎在炕上竟“呜、呜。”哭起来。秀梅疼爱的劝慰他:“安生你不要不懂事了,那么多亲戚都来了,你再闹下去,不让人家都看笑话吗?你这不是要成心气死爹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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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得赶紧走。”哭了一会儿安生心里忽然想到,起身也顾不得抹眼泪拔腿就往外跑,大家一齐拦阻。这一拦更加激起安生的性子,他发疯似的连摔带推往外冲。“啪”林喜闯进来迎面在他脸上就是狠很地一耳光。安生眼睛里盈满泪水斜眼看了一眼父亲,咬着嘴唇也不说话昂头往外走。这时,母亲赶进来抓住儿子近似哀求道:“安生,你到底要怎样,难不成让做娘的给你下跪你才听话吗,啊?那娘就给你跪下好了。”说着真的欲要跪下,安生一把搂住母亲痛苦地说:“娘,你别这样,别逼俺。”大家齐声喝叫:“安生。”安生咬着牙大声吼道:“你们都这么逼俺。好吧,娘,俺就给您把她娶来,行了吧?!”大家推着扯着象木偶一样硬生生的给他穿上新郎衣,披红戴花的按在马背上,一队人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地抬着花轿迎亲去了。
      春秀在安生走后硬着头皮去安生家,和亲戚们说笑一会儿,趁大家不注意悄然走开。安生娘看到这一切,心里也是替她难过,可马上被热热闹闹的说笑声冲走了。几个时辰后,“噼劈叭叭”的鞭炮声传来,每一声都象炸在春秀的心上使她心痛心碎,她心乱如麻的用冰冷的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她感到指尖发麻,心和身子不停地抖。王宝成推门进来,春秀急忙擦去眼泪,说“宝成,你怎么来这里了,不去看迎亲的吗?”宝成装做没事似的从衣袋里掏出一些松子答非所问的说:“姐喜欢吃这个吗?”然后找来斧头一边一个个砸开一边又哄又逼的让春秀吃。春秀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心也渐渐的不抖了。
      红红的烛光,红红的喜字,映红了一身红装的王巧云,她端坐在红布被上,等待着新郎来掀红盖头。闹新房的人渐渐散去,大家把林安生推进屋里。红腾腾的新房让他感到晕眩和郁闷,趁家人不注意他溜出了家门匆匆朝春秀家走去。夜色深沉周围一片寂静,春秀家黑漆漆早已关门熄灯。林安生手扶春秀家大门额头顶在手背上,心中的哀怨无法与人倾诉,只能深深的叹息。想到这里不能久呆,家里人发现会追过来,他转身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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