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说故事2》女鬼

4、水猴

　　（一）

　　下了班车，搭渡过河，到岸后，同船的村民结伴离去，黄芬等渡船离了岸，才独自一人踏着小道向村里走。

　　要说她敢去找水鬼问来龙去脉，必是胆大之人。黄芬虽跟奶奶学了些避鬼之法，可都是些庇佑自己的鸡皮蒜毛，如若真遇见了恶鬼道，定是打不过的。只是这次出事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又略懂鬼怪之事，自然想尽自己一分薄力。

　　天色渐晚，黄芬孤身走在凄凉的村道上，寒风吹过，未知的恐惧让她紧张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黄芬心里默念声地藏菩萨救度无量众身，又攥了下兜里奶奶才寄给她的毛线手套，才稳了心神，鼓起勇气继续朝着有着微弱灯光的村落走。

　　“沙沙沙沙”黄芬听见泥土洒落在背的声音，知道定是水鬼出现了，连忙回头，见五个个七八岁小孩大小的水猴，红目黑面，遍体长毛，尾巴上还长了一只手，便确定它们几个就是村民口里所说的水鬼了。

　　水鬼”俗称“水猴”，投水自杀或者意外而死的人，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长着猴子的模样，尾巴上的一只手是拖人溺水的。他们能幻化成英俊的少年或美貌的少女，专门引诱，或者是强迫人落水而死，来当自己的替死鬼。

　　几个水猴撒完了黄泥，没事样的拍了拍手，嘻嘻哈哈的朝河水的方向奔去了。

　　几个水猴箭步如飞，转眼就快到河水边了，黄芬怕他们投入河里就寻不到了，大喊一声，“你们几个兔崽子给我站住！”

　　水猴听见黄芬一吼，都回了头。只见这个眼睛瞪的圆鼓鼓的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他们。水鬼环顾见身边，除了河水便是怪石，才明白她嘴里的“兔崽子”是指的它们。

　　水猴们都是失足落水后溺死的冤魂，就算在河水里翻了浪也无人知晓是它们所为。今天倒有个姑娘能见到他们，顿时兴奋到不行，一个个挥着两只长臂就朝黄芬跑了过去。

　　一个大胆的水猴没等黄芬再开口说话，已经徒手爬到她胸口，两只手好奇的掰着她的脸，问，“你是怎么看到我们的？你是要带我们投胎去的牛头马面吗？”

　　另外几只水猴观察了下，见黄芬没有恶意，也学着那只水猴的样子，或攀着她的背，或扯着她的左右手，叽叽喳喳问了起来。

　　“你是人还是鬼？”

　　“你是怎么幻化出这么漂亮的皮囊的！”

　　“你也是淹死在这条大河里的水鬼吗？”

　　水猴们调皮到不行，黄芬偏又最怕身上长毛的东西，硬是将他们一只只从身上扒拉了下来，说道，“你们给我下来说话。”

　　“快看快看！她身体泛着白光呢！是不是也已经死了啊？”一只小水猴一边说着，又爬上了黄芬的背。

　　黄芬想，奶奶曾说过，七月十四子时出生的人，容易被鬼怪寻到。想必就是刚才这水猴说的自己身上泛着类似鬼魂身上的白光。

　　于是她眼睛咕噜一转，作生气状，诈它们道，“我确实不是人，我出车祸死在了附近。一个月前，我一个人在这里走，被你们撒了土。村里人说，水鬼撒土，活不过初五。所以今天我来，是找你们讨命来了！”

　　“不对不对！你骗人！”背上的水猴慢腾腾的从她的身上爬了下来，“你要是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心跳、体温？”

　　另外四只水猴一听这姑娘竟是骗自己，觉得她不安好心，一个个龇嘴露出长长的獠牙，呜呜呜呜的发出警告声。

　　黄芬本来是想套水猴的话，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忙挥手解释道，“你们别生气！是我错了！不该说谎，可我是有事相求才来的。”

　　一直没吭声的那只个小的水猴见她言辞恳切，便问，“你是要求我们干什么？我们可不做恶事的！”

　　黄芬早就按捺不住了，问道，“我朋友今天一个人从这里走过的时候是被你们撒土了吧？你们真是一个月内会要她的命吗？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

　　个小的水猴回答道，“你说的事是我们做的。可是你说的活不过一个月都是村里人杜撰的！”

　　“就是就是！”另外几只水猴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我们可是从来不伤人的！”

　　黄芬问，“那村子里怎么会有这些传闻呢？”

　　“那都是他们的误解！”那只小个子水猴跑到黄芬面前激动的指着其中两只水猴说，“它们两个是被水鬼溺死后，缚在这里的野鬼！我和另外两个是不小心落水身亡的。我们五个本也可以像前面的水鬼那样随便抓一个人落水摆脱苦难！可是我们不愿意！”

　　水猴说到这里，一个个都真情流露，恢复了真身。原来个子最小的水猴竟然是个大个子，他眉眼浓密，一脸憨厚，全身精干黝黑，他揉了下鼻子接着说，“我们都曾生长在这个村落里，对这里的每一个村民都有感情。每次看见亲人从河边走过，多想流着泪追随他们回家，可是…….我们被束缚在这条河里，最多也只能站在这里……”

　　另外一只水猴触景伤情，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我们不作恶，可总还是有人会落水身亡。我们不怕误解，可我们也不希望再有人重蹈我们的覆辙了。”

　　听到这里黄芬已经明白水猴的意思了，说道，“所以，你们就决定，只要是单身一人过河的，你们就撒土，警告他们河边危险，最好结伴而行，如果有人落了水，身边的人也可以帮忙。”

　　水猴点头，说，“可是有的人根本不将危险信号放在心上，还是落水成了我们这模样！”

　　黄芬道，“我明白了。有的村民被撒土后觉得后怕，回家和家人说了这事，可是后来因为粗心大意，还是溺水死了。村民就将这些事都记在了你们的头上，还将你们的好意提醒说成催命符！”

　　水猴们纷纷点头，大个子水猴接着说，“虽然骂名不好听，可是再也没人单独过河了。”

　　黄芬听完水猴们的话，感动的鼻子发酸，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对它们深深的敬意。水猴们见误会已经解开，便向她挥手说，“现在你放心了吧，我们不会去伤害任何一个人，你那朋友，会平安的。”

　　黄芬吸了下鼻子，发自内心的给他们鞠了个90度的躬。许久后，当她直起腰的时候，水猴们嘻嘻哈哈的消失不见了。

　　（二）

　　黄芬赶回吴芳家里的时候，天上已经洒满星星了。吴芳兴奋的和她说，杨林邀了她明天一起吃饭，为今天的事压惊。黄芬也替她开心，一是因为她和杨林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二是，她原本担心水鬼撒土的事，也已经告一段落，这个好朋友，不会被冤魂索命了。

　　次日中午，纠结了一夜，准备单独赴宴的吴芳又改了主意，哀求黄芬陪自己一起去见杨林，黄芬坚决不去做电灯泡。吴芳胆怯，嚷着要打电话给杨林取消共进午餐，黄芬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应了她。

　　可是就在他们出门前半个小时，吴芳在本地论坛闲逛，看见一篇标题叫做“高人现身，水鬼撒土已破”的文章，连忙叫了黄芬一起看。

　　黄芬看见标题，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这几只水猴出事了!